(80)賤暖俠盜(求訂閱)
皇城外
讓傾諾意想不到的是,救自己於刀下火海的會是冬兒。她雖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卻並未有以身相許作報答的想法,更何況她沒有斷袖之癖的嗜好,因此冬兒的舉動不免讓她有些害怕。
只見冬兒滿目疼惜的伸手撫上傾諾被劃傷的臉頰,憐惜而又懊惱的說:“一定很疼吧?都怪我來晚了一步,對不起,以後我會寸步不離的守護在你身邊,再不讓任何人趁機傷害你。”
面對如此深情款款的誓言,傾諾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一次被同爲女兒身的女子表白,就算她比一般女子冷靜沉着,此刻也有些亂了方寸,特別是在這種劫後餘生的情況下。
傾諾艱難地嚥了口唾液,雖然很傷人,但她有必要告訴冬兒自己的真實想法。
“鼕鼕冬兒,那那個,謝謝你的厚愛,可是,我我我不喜歡女女子。”因爲錯愕與緊張,傾諾竟不由自主的結巴,這怕是她此生說的最爲艱難的話語了。
她的一言一行都悉數落在冬兒的眼裡,難得見她窘迫侷促不安的模樣,冬兒大笑不止,笑得傾諾卻莫名其妙,她一臉擔心後怕的望着冬兒,深怕她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娘子,你真是太可愛了。”傾諾震驚於她竟發出男兒聲時,冬兒伸手撕去臉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赫然是張俊美至極而又無比熟悉的容顏。
傾諾圓睜美眸,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久違卻異常熟悉的男子,傻傻的一字一句道:“衛冷歌?”她似乎還是無法相信冬兒就是衛冷歌所扮,即使是她親眼所見。
“你是我娘子,你在哪夫君自是要在身邊護你周全,不過,我好像並未把你保護好,這是我的錯,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了。”看着傾諾左臉頰那道長長的血口,衛冷歌就自責不已,要不是他去查什麼狗屁謠言事件的幕後主使,傾諾根本就不會受到傷害,即使他已經讓那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還是難消他心頭之恨。
傾諾只覺得眼前模糊一片,她不想哭,可眼淚卻止也止不住。這讓衛冷歌瞬間亂了手腳,他手忙腳亂的替傾諾擦拭臉上的淚痕,動作輕柔而又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了她臉上的傷口。他以爲是自己的錯,柔聲安慰下又是認錯道歉。
此時的傾諾再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動情的撲進衛冷歌的懷裡,那結實的胸膛溫暖而又讓人踏實。
他爲了她竟不惜變換容顏隱藏身份甚至性別只爲守護在她身邊,她何德何能能夠得到他如此眷顧?
“胭脂,胭脂”
睡夢中,胭脂好似聽到有人在喚她,她以爲是幻聽,因爲不論她的思念有多深,他始終不願在夢中與她相見。
可那極富磁性的聲音卻極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滿含深情的呼喚,胭脂驀然睜開眼,對上的是一雙含笑細長的星眸。
長髮束起如墨,劍眉舒展,雙眸如浩瀚星海,鼻樑如山峰挺拔,胭脂呆呆的看着坐於*沿邊的南宮翊。
她伸出的芊芊玉手在半空停頓了一下,而後微微顫抖的觸碰他的臉龐。他近在咫尺,她觸手可及,可她依然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所觸碰到的溫度,她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翊,是你嗎?”胭脂傻傻的反問,問得異常的小心翼翼,她深怕這當真是一場夢,怕自己情緒激動而驚醒這場夢,一場突如其來的美夢。
“是我。”南宮翊點點頭,眸中笑意更深。
胭脂喜不自禁,她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與他訴說,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她撲進他的懷抱,那裡寬廣而又溫暖,所有的情話都化作一個深深的擁抱。
南宮翊反手抱住胭脂,在她耳邊細語:“我死得好慘,萬箭穿心,棄屍荒野,客死異鄉,有家不能回。”
胭脂只覺耳邊的細語像一道陰風冷至骨髓,她猛然推開南宮翊,只見他渾身是血死死地盯着自己,胭脂驚恐之餘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
“胭脂,胭脂醒醒”夾雜焦急擔憂的聲音穿透夢境將胭脂拉回現實,胭脂驚魂未定的望着眼前的衛冷歌,眼神卻毫無焦距。她說:“翊死了,他滿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他說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衛冷歌輕輕拭去她額頭的虛汗,心疼的柔聲安慰:“這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夢,一個噩夢,夢醒了就沒事了。”他擁她入懷,給予她最真實的依靠,然而他的慰藉卻無法讓胭脂從那噩夢中擺脫,她抓緊他胸前的衣襟,入魔般的一遍遍低語:“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好,我陪你去找他……”他抱緊她,應她所求,心卻被帶刺的荊棘緊緊包圍,隱隱作痛。
不管夢是真是假,胭脂都決心要去邊境尋一個答案。她迫切的於次日一早便想動身起程,甚至顧不得臉上的傷口會因長途跋涉得不到很好的治療而留下疤痕。
衛冷歌並未反對。只是,臨出門前,他親手爲她戴上面紗:“傷口不宜見風。”
胭脂感動於他的細心,但這份感動卻遠遠抵不過她對南宮翊的擔憂和牽掛。
離開客棧後,衛冷歌僱了輛馬車,胭脂卻不同意,雖然馬車要比走路來得更快,可他們是在倉促中逃出皇宮,身上並無銀兩,就算衛冷歌假扮冬兒時有些私房錢,可買藥加住店已花去不少,剩下的恐怕根本支撐不了他們到達邊境,又怎可破費僱馬車呢?
揚起好看的脣角,衛冷歌調笑胭脂:“娘子,看來你很有當賢妻的潛質,以後把家交給你管,我會很放心的哦。”
胭脂無視他的油腔滑調,堅決認爲要把有限的銀子花在刀刃上。
衛冷歌打橫抱起固執的跟塊頑石似的胭脂,胭脂驚呼之餘忙不迭的抓緊他的衣襟,不滿的讓他放她下來。
衛冷歌輕輕地把她放在馬車上,笑容異常自信:“放心吧,娘子,夫君我不會讓你風餐露宿的,我會心疼的。”
他放下車簾,駕馬車向皇城方向駛去。
馬車在行駛半個時辰後驀然停下,胭脂不解的撩起車簾,緊張與不安立刻縈繞心頭,衛冷歌竟然帶她來到皇城外圍的樹林,他這是要幹什麼?
對於胭脂的疑惑,衛冷歌笑得意味深長,只道:“尋寶。”
果不其然,在一片隱蔽的雜草叢中,他們找到一個箱子,箱子打開,裡面滿是珠寶瓷器,胭脂驚詫不已,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不會都是你偷的吧?”她可清楚的記得他曾介紹自己是什麼仗義江湖持強扶弱玉樹臨風鬼見愁的俠盜!
“娘子真是聰明。”衛冷歌點點頭,笑容異常得意。
胭脂蹙眉:“你膽子也太大了吧,竟敢盜皇宮?”難怪各宮總是丟東西,卻怎麼也查不出偷盜賊,原來都是他乾的好事!想必連她的福祿殿也沒少被他順手牽羊吧?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娘子這是在爲我擔心嗎?”胭脂的關心讓衛冷歌喜不自禁,這可是她第一次對他表示在意,那是不是說明他在她心裡還是有些地位的?
面對衛冷歌的嬉皮笑臉以及自作多情,胭脂只道:“沒空。”便轉身離開。
衛冷歌不甚在意的笑笑,搬起箱子追上胭脂:“娘子放心,夫君我還從未失手過呢。”
一箱子珠寶瓷器在兩個時辰內被衛冷歌分散在京城12家珠寶瓷器店變賣掉,所得銀兩2萬兩,看着滿滿兩大箱的白眼,胭脂眼睛都要看花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銀子,也是第一次爲銀子多感到煩惱,千里迢迢總不能全帶着上路吧?
這些白銀雖然都是衛冷歌以身犯險所獲,但畢竟不是正道所得,用之有愧,倒不如行善積德,所以胭脂向衛冷歌提議,不妨將這些白銀用於救濟貧苦百姓,當然,她也只是提議,並無決定權。
衛冷歌聽了胭脂的意見,眼眸如星辰般閃亮,她的想法竟與他不謀而合,不愧是他衛冷歌喜歡的女子,果真是超凡脫俗與衆不同。
衛冷歌牽起胭脂的柔荑,問她願與他一起嗎?胭脂點頭,笑容溫暖和煦。
午食時分,衛冷歌帶着胭脂逐一來到貧苦百姓家,或在門前,或在窗下留下一錠銀子,而後敲響門窗,兩人則迅速躲起或離開。看着那一家家在門前窗下撿到銀子感恩戴德的模樣,胭脂和衛冷歌相視而笑,這樣的開心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
傍晚時分,在天際繽紛霞雲的映照下,衛冷歌駕着馬車,載着胭脂和剩下的一箱銀子向北而去。
馬車並未日夜兼程的駛向它的終極目的地,而是在城郊十里一個叫安樂居的地方作了停留。
衛冷歌攙扶胭脂下車,意思是要休息一晚,明日再啓程。
見他們到來,這裡的百姓不僅沒有一絲防備,反倒都熱情的涌上來寒暄,他們似乎跟衛冷歌很熟,都親切的叫他小衛。
寒暄一番後,衆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衛冷歌身邊的胭脂身上,這是衛冷歌第一次帶女子來安樂居,所以大家不免以爲那是他喜歡的女子,關注度以及熱情度自然也就高上去了。
雖然每兩三個月衛冷歌就會來安樂居看望大家,但每次都是一個人,這次竟帶了喜歡的人,所以晚飯大家不由得重視起來,打算好好慶祝一番。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喚醒了在房間稍作小憩的胭脂,胭脂道了聲進來,只見一個八9歲的可愛小丫頭推門而入,她驚恐的圓睜着漂亮的大眼睛,指着胭脂驚呼:“姐姐,你臉上有隻蜈蚣!”
因爲在房間,胭脂就把面紗給摘了,她跟這裡的人都不認識,不曾想會有人到她房間來,而一時間她也竟忘了自己已經毀了容。她忙伸手遮住受傷的左臉頰,揚起脣角,十分歉意的跟小丫頭道歉:“那不是蜈蚣,是姐姐臉受傷了,對不起啊,嚇到你了。”
小丫頭搖搖頭,拉下胭脂的手,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盯着那條很像蜈蚣的疤痕輕聲地問:“姐姐,疼嗎?”
胭脂眉眼彎了彎,搖了搖頭:“不疼。你來找姐姐有事嗎?”
經胭脂這麼一提醒,小丫頭愣了下,隨即纔想起自己所來的目的,只見她皺起好看的小眉頭,撅着小嘴悶聲問胭脂:“姐姐,你真的是小衛哥哥的娘子嗎?我娘跟大夥都這麼說。你要是小衛哥哥的娘子,那我怎麼辦?我還等着長大嫁給小衛哥哥呢。”
胭脂愣了下,敢情這小丫頭是來責問自己的,看着一臉童真半大點的小丫頭竟一本正經的說要嫁人,胭脂就忍不住想笑。這小丫頭真是太可愛了。
她強忍住笑意,打算好好逗逗她:“你那麼喜歡小衛哥哥啊,那你喜歡他什麼呢?”
小丫頭幾乎想都未想就脫口而出:“小衛哥哥是我見過長得最漂亮的哥哥,他是個大好人。”
胭脂忍俊不禁,半大點的黃毛丫頭才見過幾個男子啊,不過她承認衛冷歌長得確實很好看,人往往都喜歡美好的事物,她倒是理解小丫頭這一點,不過不能僅僅只是長得好看就要喜歡嫁給他吧?
“你怎麼看出小衛哥哥是好人的?”胭脂繼續逗弄小丫頭,小孩子果然很單純,只要有人給她好吃好喝哄着她就認爲那人是好人。如果她知道衛冷歌是個小偷,還會覺得他是個大好人,喜歡他想要嫁給他嗎?
“我娘說,是小衛哥哥給了我們家,要不然我們早就餓死了,不僅是我們,還有大夥都是小衛哥哥救的,他過一段時間就會給我們送銀子,小衛哥哥就是個大好人,我就想嫁給他,可要是姐姐是小衛哥哥的娘子我就不能嫁給他了,小衛哥哥說他只要一個娘子。”小丫頭說得異常的驕傲與開心,就好像她纔是那個救助大家的人,只是一想到做不成衛冷歌的娘子,她臉上明媚的笑容就黯淡了些許。
“是嗎?”這些倒是胭脂所不知的,她一直認爲他就是個小偷,卻不想他所偷錢財全部用於救濟貧苦百姓,還給無力勞作無家可歸之人建立安樂居,正如她所見,這裡的百姓過得真的非常安穩快樂。
其實,在他聽取她的意見時,她就該明白,他有一副俠義心腸。
或許她真的不瞭解他。
次日一早,胭脂和衛冷歌辭別安樂居的鄉民們,衆人雖不捨,卻並未挽留,只祝願他們一路順風。
胭脂上了馬車,如願的沒有見到那一箱子銀子,但取而代之的卻是衣食藥等必備物資。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他們只是無意中透露要遠行,卻不想鄉民們竟悄悄爲他們準備行李。這讓胭脂想到了桃梨村那些枉死的鄉親們,他們給了她一種久違的叫家的感覺。
有一股暖流充斥心房,胭脂祈禱,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