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
武雲擡頭看一眼面色深沉的上官鳳玄,支吾半晌道:“爺……”
上官鳳玄放下手中文書,一向波瀾不驚的眼神凌厲射來,陰沉道:“你把剛纔的話,再說一次?!”
武雲只覺得他主子那模樣像是隨時要拔出利劍將他斬殺一般,他恭敬的,又將剛纔的回話說了一遍:“據密報,景王妃和她的兩個丫鬟都被河水沖走,而事後,景王府又派了兩隊人馬前往搜索,還殺了藏匿景王妃的一雙老人。”
昆上官鳳玄目光遽然如寒冰凍人,定在武雲臉上,“事發四天,爲何隱瞞不報?!”
武雲遲疑着,道:“爺,如今帝京形式緊急,屬下不能讓爺分心,東匪幫那些人更是在此關頭步步相逼,爺萬萬不可離開帝京,否則姓名堪輿!”
“混賬!”
酆上官鳳玄冷然一聲怒斥,將手中文書照着武雲的臉上摔過來,“武雲,本王有沒有說過,本王最忌諱的,是下屬不聽命令行事,你如今也膽大了!”
“屬下不敢。”武雲一動不動,又道:“爺,魏公公傳信來,皇上連日來病情越趨加重,相國大人他——”
“夠了。”
上官鳳玄冰冷喝止武雲接下來的話,乾淨修長的手指摁在額頭上揉捻,沉默一會,低沉道:“備馬。”
“爺……”
武雲試着阻攔。
上官鳳玄凌厲的眼神射來,武雲閉嘴不敢多說。
“備馬來,我會在三日內趕回,你吩咐下去,讓他們按計劃行事,一有變化,立馬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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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彼刻。
冷雨吹刮的深林中,馬蹄聲聲淺踏在泥土之中,火把照亮着朦朦的細雨,照不亮深林的暗沉,斷崖邊,那羣黑袍人四下查探,崖下,是條長高不見底的深深雨霧,只聽下方有巨大的澎湃聲響滾滾翻騰。
“人在哪?”
“大人,屬下都看見王妃和那兩名丫鬟摔下了山崖,此崖高不見底,摔下去再是沒有活的道理!”
“可有路下去?”
“屬下查探過,此處是荒崖,並無路可下。”
“嗯。”那爲首的沉吟一會,看看那無底的崖,道:“回府。”
一羣人上了馬,馬蹄聲漸漸遠去,火把的亮光頓然消失,嗚咽的深林裡,只剩下呼呼吹刮的冷風聲,陰沉沉的天際,漆黑一片。
此時,山崖岩石上頭,赫然攀爬着三道身影。
阿碧以布帶將雪衣牢牢的綁在自己的腰肢上,一手緊緊抓住山崖上一根碩大壯實的藤條,而另一手裡挽着一根繩子,繩子下方明香死命抓着吊在岩石邊上晃盪。
阿碧額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青筋隱隱的突顯,見上頭動靜恢復,她吃力的朝下方明香喊道:“明香,抓緊繩子,我帶你們上去!”
她緩緩鬆了栓在她腰身上的繩子,明香用力拽着,頓然往下沉了沉,嚇得連連失聲尖叫,明香懸空晃了晃,待穩住了,阿碧纔開始雙手攀着藤條向上爬。
吃重的力量拽着三人沉沉向下墮,阿碧一人拖着三人的重量,以極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向上爬,緊咬的牙關,充血的雙眸,只有眼底閃動着堅定的光芒,冷雨的夜色中,主僕三人幾乎命懸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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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香渾身嚇得直打哆嗦,雙手已經麻木,開始點點向下滑,她哭了起來:“阿碧姐姐……明香,明香不要死……,明香撐不住了……”
阿碧鬆了繃緊的牙關,回頭望一眼腳下的明香,吃力的安慰着:“別哭,咱們馬上就能上去了,追殺咱們的人都已經走了,只要熬上去,咱們就能活命,明香,堅持一下!”
雪衣虛弱的撐開眼皮,腹部的痛苦都比不上渾身的冰涼,她開啓乾澀的脣,牽動出一道笑容看着下面的明香,“明香……,別哭,咱們已經甩脫他們……咱們不用……再逃了……”
阿碧越發堅定了目光,緊咬牙關奮力攀爬。
陣陣風雨中傳來深林嗚咽的哭泣聲,陡然,那藤條沉一下從巖壁上鬆塌,掉下一撥混溼的泥土,三個人猛地向下一沉,連連的驚嚇哭泣聲迴盪在山崖上。
阿碧眼底掠過一抹驚色,看那藤條几乎快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明香更是嚇得沒了血色。
雪衣擡起沉重的眼皮瞥一眼那鬆垮的藤條,知道如此下去,三個人必然都會喪命,她緩緩伸手,欲圖解開綁在自己身上的綁帶。
阿碧眼疾,驚然喝止了雪衣的動作,“公主、不可以!公主即便解開帶子,阿碧和明香又豈會扔下公主妳獨活!”
下方,哭泣驚嚇的明香此時也清楚了三人的形勢,藤條承受不住過重的力道,如此下去,公主和她還有阿碧都會死。
明香哆嗦的哭泣着,顫抖的嘴脣奮力擠出一道傻氣而恐懼的笑容,“公……公主……,阿碧姐姐……,妳們一定要好好活着……,明香死後,記得年年清明,多……多給明香送點好……好吃的就好了……”
阿碧雪衣驚覺到什麼,兩人異口同聲吶喊:“明香、千萬別做傻事!”
明香扯開笑容,圓圓的臉蛋上淚水橫流,“公主……,明香再也不能服侍公主了……”
“不要——”
“明香————”
一道尖叫,一抹身影,兩聲吶喊。
明香如斷了線的風箏,頃刻間被風雨吞沒,墜落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不、明香……
雪衣潸然淚下,阿碧痛失哭聲,攀着藤條帶着雪衣奮力爬到崖頂。
兩人雙雙趴在岩石邊,絕望的看那深不見底的崖底。
除了朦朦疊疊的雨霧,再不見明香的身影。
雪衣阿碧抱頭痛哭。
“阿碧,是我害了妳們,是我害了明香……,明香最怕一個人的,明香她膽子那麼小,她怎麼敢舍了我們而去……她該怎麼辦……她一定會害怕……”
明香……我的明香……
“公主,明香的心和我的心一樣,爲了公主,即使付出性命亦不悔。”阿碧抱着雪衣,流下滾燙的兩行淚。
雪衣蒼白憔悴的面容捧着阿碧雙肩,哭得傷心欲絕,“不,我的明香一定不會捨得離開我,阿碧,我們去找她……,她一定還活着,一定還活着!”
阿碧緊咬着下脣,含淚望着雪衣無聲搖頭:“公主,不可能的,這一次是從這麼高的崖頂摔下去,不可能還能活的……”
雪衣頹然一下無力的安靜下來。
爲什麼,
爲什麼要如此絕情,爲什麼要一再相逼,老夫人,您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明香的仇,孩子的仇,我必要,向您討回!
……
翌日,淒冷的崖,孤絕的巖頂。
上官鳳玄偉岸的身影立在崖邊,深沉的眸子沉入黑暗之中,手中握着一塊掛在崖邊的布塊,定定的在那站了許久……許久……
她就如此走了,
他甚至什麼都不曾來得及做,她便匆然走了,
小五,
此時此刻才知道,原來妳不是不記得我,而是妳什麼都忘了,
原來妳和老八,有過交集,原來他竟瞞過了所有的人,隱藏了三年的身份,他當真讓人不可小覷,深沉得連我都要害怕。
他景王府害死了妳,此仇,我必要替妳報。
哪怕失去一切,也要讓妳死後瞑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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