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菱雖然有些納悶師父爲什麼不受,卻也懂事的沒有多問。
她歡歡喜喜地蹲下身子,檢查起躺在地上的望山豬。
望山豬哼哼唧唧的,很識時務地沒有排斥她。
沈妙菱對新得的望山豬很是喜愛,還給它取了個名字。
“師父,小山累壞了,不如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吧?”
許春娘自是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聽了沈妙菱方纔的話,她正好有了些新的想法,打算試一試。
“可以,我練練劍法,你和小山就守在這裡,莫要走遠了。”
“好的,師父。”
沈妙菱乖巧地點了點頭,沒多久,便聽到隱約的風聲,是師父開始練劍了。
只是師父的劍,聽起來比往日似乎要慢了些呢。
沈妙菱並未聽錯,許春娘出劍的速度,較以往確實要慢了不少。
她封存了神識和眼識,周遭便只餘一片黑暗。
那些往日不曾留意的風吹聲和草動聲,先後灌入了她的耳中。
在失去視野後,一點點細微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清晰。
許春娘緩慢地拔劍、出劍,速度越來越慢,卻彷彿進入了某種奇妙的境界,圓融而又富有節律。
一直注意着動靜的沈妙菱,也聽出了劍中變化。
她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卻隱約覺得,師父的劍法,似乎更加厲害了。
她低頭揪了一把小山的毛,“師父好厲害啊,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師父一樣強呢?”
小山哼哼兩聲,不滿地看了一眼被揪下來的毛髮,瞪了沈妙菱一眼。
感受到一道強烈的注視,沈妙菱訕訕一笑,連忙安慰似的幫它理了理毛髮。
小山舒服地哼了一聲,這才作罷。
周遭的風聲越發細微,不知何時,忽然停了。
隨即,師父的聲音響起,“走吧。”
沈妙菱起身,好奇地問道,“師父,你的劍術煉成了嗎?”
“或有所得,只是歷之彌久,行之彌遠。”
許春娘微微搖頭,她能感覺到,她對人劍的領悟越發深刻了。
然而走得越遠,看得越多,就發現自己知道得越少。
劍法是如此,道法也是如此。
沈妙菱有些不解,“那這樣下去,會不會距離大道越來越遠呢?”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默唸了兩遍後,沈妙菱將這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裡,帶着小山跟上了師父的腳步。
兩人一豬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夕陽將她們的身影拉長。
就連胖乎乎的望山豬,影子也顯得勻稱又苗條。
自這日後,許春娘帶着沈妙菱一路南行。
沿途經過數十座凡人城池和五六座坊市,終於在三年後,抵達了逍遙宗山腳下。
感受着比平時濃郁些的靈氣,沈妙菱臉上露出些興奮。
“師父,山上就是三大宗門之一的逍遙宗嗎?”
“不錯,你所學的心法逍遙訣,包括我教你的那些五行術法,都來自於逍遙宗。”
沈妙菱臉上露出一絲緊張,“這些大門派,收徒和傳道都很嚴格的,師父私下裡教我這些,該不會被問責吧?”
許春娘笑着搖頭,“且放心吧,不會被問責的。”
聞言,沈妙菱這才放下心來,她可不想連累師父。
“你如今雖有練氣四層的修爲,進了逍遙宗後,仍要從外門弟子做起。”
許春娘解釋道,“此前山門重啓時,宗門曾定下新規,唯有築基修爲,方能晉升爲內門弟子。”
沈妙菱點了點頭,她雖然不懂什麼是內門弟子、什麼是外門弟子,但師父說什麼,她照做就是了。
“回宗門後,我要閉關一段時日,以後恐怕也沒有太多時間來教導你,莫要懈怠了修行。”
沈妙菱心中一慌,“師父不要我了嗎?”
“非也,只是修行是你自己的事,旁人能陪的,不過一小段路。等這段路走完了,剩下的路,還需你自己走。”
這些年,隨着許春娘對劍法的理解不斷加深,她對道法的感悟同樣在深化。
她能感覺到,體內的修爲越發圓融。
接下來,要爲突破化神後的五九雷劫做準備了。
沈妙菱心中不捨,“那我要是想師父了呢,該如何去找您?”
“逍遙宗內門,有座小巫山。若我出關了,也會來看你。”
離別的傷感,讓沈妙菱有些鬱郁,對逍遙宗的嚮往和期待,也打了不少折扣。
只是師父說得話很有道理,而且師父也要修行,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許春娘領着沈妙菱去了外門,接待她的,仍是上次那位築基期管事。
他一臉驚喜之色,作禮道。
“許師祖雲遊回來了?若是宗主和盛師祖得知這一消息,一定會很高興!”
許春娘擺了擺手示意免禮,“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爲沈妙菱,她只有練氣四層的修爲,勞煩你安置在外門了。”
“這……”
管事有些爲難,許師祖願意將差事交給他,他是一百個願意。
只是許師祖的弟子,該如何安置,卻讓他犯了難。
見狀,許春娘微微搖頭。
“不必對外宣稱這是我的弟子,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將她當成尋常弟子對待便是。”
管事鬆了口氣,打量了一眼沈妙菱,見她雙目無神,心裡又是一“咯噔”。
管事試探着問道,“許師祖,她的眼睛……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後天之疾,雙目無法視物。”
“這個……”
管事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不妨直說。”
“外門弟子三年一小比,十年一大比,還有各式各樣的考覈,若是考覈不及格,嚴重些的,甚至會被趕出宗門……”
管事隱晦地道,“如果不公開沈妙菱的身份,她要是屢次無法通過考覈,還強留在宗門,只怕難以服衆。”
許春娘心中瞭然,常人見沈妙菱雙目有疾,往往會先入爲主,將她當做弱者。
可事實上,她收的這位小徒弟,絕對稱不上弱者。
沈妙菱適時開口道,“很簡單,我若是考覈不及格,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哪怕將我趕出宗門,我也絕無怨言!”
“小小年紀,倒有幾分骨氣,不愧是許師祖看中的人。”
管事對她有些刮目相看,只是她的骨齡已有十九,修爲僅有練氣四層。
放眼整個外門,也是墊底的修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