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舟,幫我倒杯水。”
任宛艱難坐起來,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後拍了拍牀邊,“木舟,坐。”
“小姐,奴婢站着就行,”木舟直搖頭,看着任宛道:“小姐,您全都不記得了嗎?”
“是啊,我一點也沒想起來,你快和我說說,我叫任宛嗎?這又是哪兒,還有剛剛進來的人是誰……”
木舟瞠目結舌,但還是一五一十地說給了任宛聽。
原來這個朝代是大沛朝,原主的身份是志國公府的嫡女,而她的夫君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湛浚凌,木舟口中一直提到的側妃是塞陵將軍的妹妹。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郭芷莉原先和我是好朋友,和湛浚凌兩情相悅,然後是我橫刀奪愛?”
“不不不,奴婢可沒這樣說。”
任宛翻個白眼,明裡暗裡不就那意思嗎。
沒想到啊,她身份地位這麼高,但幹出來的事……忒讓人糟心。
木舟偷偷打量任宛的臉色,發現她始終都未有發怒的徵兆,心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在說的時候也在考慮怎麼告訴任宛,按照事實說她害怕被打,不按照事實說,事後任宛回想起來她要負全部責任,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眼下任宛非但沒生氣還沒有責打她,她心裡實在是喜悅的。
“照你這麼說,湛浚凌討厭我是應該的,那他怎麼會同意娶我呢?”任宛左右想不明白,攝政王權利這麼大,實在是沒有理由娶她啊。
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等到木舟開口,任宛納悶,把手裡空了的茶杯遞給她道:“你別怕,實話實話,我不會罰你的。”
木舟身心糾結,在任宛催促的眼光中,豁出去道:“小姐,王爺是被您逼的。”
“嗯?”任宛困惑。
“兩個月前,國公爺的生辰宴,您把王爺約了去,當着衆人的面您非要說王爺……欲行不軌,想要非禮你……”木舟低聲說道:“次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國公爺無法,只得求了王爺娶了您。”
任宛扶額,這姑娘是真彪。
“小姐,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眼下您和王爺已經成親了,把日子過好纔是最主要的。”木舟安慰道。
提到湛浚凌,任宛右眼皮直跳,抓着木舟的手急問:“我是不是拿了王爺什麼東西,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知不知道我放哪了?”
木舟茫然,“小姐,什麼東西啊?”
任宛石化,“就是,很重要的東西,我沒和你說過嗎?除了你,外面的人呢,外面的丫鬟有知道的嗎?”
木舟搖頭,“小姐,您沒有其他親近的丫鬟了。”
完了,這下完了。
正在任宛十萬火急想要下牀去翻翻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丫鬟的聲音。
“木舟姐姐,成大夫來了。”
任宛與木舟對視,皆是困惑,等成大夫進來後,任宛問:“成大夫,剛剛寫的方子可有不妥?”
成大夫愁雲滿面,欲哭無淚道:“回王妃,臣寫的方子沒有錯,只是王爺吩咐臣這兩日一定要把王妃的風寒治好,特別是王妃的暈症,如若王妃兩日後還是暈倒,那王爺就要治微臣的罪了。”
任宛挑眉,這是警告?
“成大夫放心,我會按照您的方子好好調理的。”
成大夫感激涕零,行了大禮後退下了。
木舟不知其中彎彎繞繞,她只高興王爺終於關心王妃了。
“木舟,你扶我下牀。”
任宛沒空想其他的,她還有個大事沒完成呢。
下牀翻到一半都沒有看到,木舟在旁不斷追問她找什麼東西,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壓根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還翻個球啊!
任宛回到牀上,腦子疼的厲害,她擡手捏着自己的太陽穴緩解,恰縫小丫鬟端着藥碗進來,任宛喝下藥後,腦袋便昏沉沉地不清醒了。
一覺醒來已然是次日早上了,身上有了些力氣,任宛便下牀把屋裡翻了個底朝天,但還是沒有看到疑似很秘密的東西。
就在她發愁的時候,院裡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任姐姐好。”
任宛坐在軟榻上,看着面前向她福禮的美人,纖腰盈盈不堪一握,欲語還休,當真是閉月羞花,嬌柔動人。
“郭妹妹來是有事嗎?”
任宛雖然嫌棄這裡規矩繁多,但也不僅讚歎這裡的人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是風儀,讓人很是賞心悅目。
郭芷莉心中怔愣,以往任宛見到她盡是不屑鄙夷,今日怎的變了樣。
蓮步輕移,面上卻微笑道:“姐姐那日約妹妹在池月湖邊談話,失足落入湖中,妹妹也是受了驚嚇,休養了兩日,今日聽聞姐姐的身子好些了,便過來探望姐姐,看到姐姐安好,妹妹也安心了。”
失足落入湖中?任宛蹙眉,關於她落水的事木舟一無所知,只道是她和郭芷莉兩人私密談話,後來就傳出了她落湖的消息,但私下裡下人都在偷偷議論是她自己跳進湖的,目的爲的是逼迫郭芷莉離開王府。
嘖。
任宛站起來,看着眼前低眉順眼乖巧無害的美人,忽然就覺得有些膩味。
人心隔肚皮,按照木舟所講,她搶了湛浚凌,搶了王妃的位置,郭芷莉該是恨透了她纔是。
面上裝的姐妹情深,誰知道府裡的議論是不是郭芷莉派人故意傳的,又或是原主不是失足落湖,而是郭芷莉故意爲止。
想到此任宛眼神倏然變得凌厲,她重獲一世,絕不能讓人害了她性命。
“我聽說,妹妹比我還大一歲,這姐姐更是叫不得了,聽聞王爺不日就要娶你爲側妃,那往後,郭側妃還是稱我王妃好了。”
話落郭芷莉臉上的微笑就有些維持不住了,表情僵硬,應道:“王妃說得是。”
“人現在你看到了,我調養兩日就大好了,郭側妃不必擔心,若是沒什麼事就回吧,我就不送了。”任宛下逐客令。
郭芷莉咬牙,但還是維持着表面行了禮道:“那王妃好生照顧好身子,我過兩日再來瞧你。”
等郭芷莉出了院子,木舟在一旁忍不住說道:“小姐,你這樣欺負側妃,王爺會責備你的。小姐,你怎麼不忍一忍啊。”
“我怎麼欺負她了,”任宛說:“我問你,我往常都是怎麼欺負她的?”
“您往常……”木舟吞吞吐吐道:“您往常也是這樣,但又有些不一樣,具體哪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
任宛敲了敲木舟的小腦瓜道:“這種人你和她演戲是沒有用的,你待把她逼急了纔好玩。”
說到湛浚凌任宛就頭疼,原主到底是藏了他什麼東西,難道是把柄?又或者其他什麼?
……啊!
任宛站起來道:“木舟,再幫我在屋裡找找。”
*
郭芷莉回到屋裡人就變了,本是溫柔可人的臉現在卻是惱怒苛刻的表情,眼神也極是惡毒。
“小姐,清風院的那位也太囂張了,每次都是趾高氣昂的,有什麼了不起,全京城誰不知道她是故意勾引的王爺——”
“別說了!”郭芷莉沉聲打斷,往常她聽到這些貶低任宛的話心情都會很愉悅,但現在,她心裡窩了一股火愣是發不出來。
任宛雖然蠢笨,但有一件事她卻是說明白的,那就是地位,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她卻只能是低人一等的側妃!憑什麼,明明是她先認識的王爺!
這本該都是她的,現如今,她卻只能忍氣吞聲,眼睜睜地看着。
不甘心啊。
郭芷莉絞着手帕,心中怨憤,老天怎麼沒把她淹死。
想到這郭芷莉又滿是疑惑,她今日也是做足了準備的,任宛居然沒有追問她落湖一事,反倒同意了她爲側妃的事情,是在打什麼主意?而且她總覺得任宛有些變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流芽看着自家主子怨懟的表情,低着頭不敢大聲:“小姐,您別生氣,您還有王爺呢,只要王爺站在您這邊,清風院就翻不起浪。”
郭芷莉走到靠背椅前坐下,慌亂憤怒的心總算找到了一丁點安慰,任宛是不是王妃又如何,守着個空房和空殼有什麼用呢,還不是王爺一句話的事兒。
郭芷莉嘴角滿是嘲諷,臉色恢復往常道:“去,拿着銀子出去買點補品,給她送過去,讓她好好補補。”
*
“你說我和郭芷莉之前還是很要好的?”
任宛找了一圈仍是沒有收穫,想到郭芷莉便枕着腦袋和木舟聊起了八卦。
“是啊,遇到王爺之後你們就疏遠了。”
“那我屬於一見鍾情啊,”任宛咕噥道:“那湛浚凌喜歡郭芷莉嗎?”
“小姐,不可以稱呼王爺名字的,和您說過好多次了。”
“這又沒外人,如果他知道了,肯定就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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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說的,”木舟急道:“我可沒說。”
“好,”任宛笑笑,木舟惜命的念頭倒和她如出一轍。
“說啊,我剛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
“喜歡啊,”木舟回:“早在您見到王爺之前京中都有人在傳了。”
“噢~”任宛恍然大悟狀,原主真是‘光明正大’的搶。
午飯後,任宛便讓木舟帶着大致在府上轉了一圈,沒敢轉太細,怕碰到湛浚凌,那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回到屋裡郭芷莉就派人送來了靈芝人蔘,讓她好好滋補。
任宛收下,心裡清楚了郭芷莉的道行不淺,被堵到那樣,還不忘做表面功夫,看樣子她往後需要提防着郭芷莉,免得着了她的道。
兩日之約馬上就過去,任宛一個頭兩個大,沒功夫細究郭芷莉,也沒空研究湛浚凌。
如果真如傳聞那樣,她大可成全兩個人,只要能保住她的小命,這王妃的位置她不要也罷。
反正她不是王妃的身份後還是志國公府的嫡女呢。
這樣一想,任宛的眼睛便亮了,對啊,她是志國公府的嫡女,找不到東西湛浚凌還能把她殺了嗎。
任宛簡直想仰天長笑,有地位就是好啊,她決定主動出擊。
木舟在一旁被任宛神秘鬼測的笑容弄得暈頭轉向,她家小姐失憶後性格轉變,連腦袋也傻了嗎?
呸呸。
她家小姐好着呢。
“小姐,您身子剛轉好,還是上牀歇着吧。”
“湛浚凌現在在哪兒?”任宛問。
“王爺這會兒出去了,一時半會估摸着回不來。”
“那好,我去睡會兒,他回來了你喊我。”
“好的,小姐。”
任宛躺到牀上,心情甚是愉悅,過了湛浚凌這一關,她就該爲自己好好打算了。
夜幕低垂,任宛讓木舟拎了一盒點心,朝着書房的方向走。
她思忖着等會兒該怎麼和湛浚凌說,便想到她還未過問過原主的爹孃。
“木舟,我爹孃身體可好?”
“小姐,夫人在您很小的時候已經過世了,國公爺身體安好。”
“那我跟我爹關係如何?我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任宛前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莫名多出父母和家庭,讓她有些彆扭。
“您與國公爺的關係……”木舟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