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昱被嚇了好大一跳, 迅速退出半丈多遠,一臉嫌棄地道:“你幹嘛?”
陽姝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一臉無辜, “這哪能怪我, 我還沒怪呢, 你突然講這麼嚇人的話!”
“我不過隨口一問, 何至於你嚇成這樣。”
陸昱見侍從已經把桌上的酒漬都收拾乾淨, 菜餚也重新更換好,這才慢慢挪了回來。
“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傻,”陽姝又給兩人斟上酒, 先遞了一杯給齊皇,“琿皇子可是心心眼眼全是陛下你呀!”
這回輪到陸昱愣住了, 臉色變幻莫測, 最後一副見了鬼的模樣看着陽姝,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陽姝嘖嘖了幾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輕笑道:“我哪有胡說八道,我看是陛下您揣着明白裝糊塗。”
陸昱剛要辯駁,就被陽姝強勢打斷,“其實這有什麼的呀?我父皇就有兩位男妃,他們雖不能生育, 但在西樑勢力依然很高。平常我也愛找他們聊天, 他們的見解都非同一般, 哪像我母妃, 一天到晚只知道叫我學習琴棋書畫。”
陸昱哭笑不得, 心說我哪能跟你的父皇比,你父皇可是出了名的處處留情, 男女通吃。爲了娶男妃,不惜改了國規。所以西樑纔會通行異性和同性雙重通婚制。
陽姝見他不講話,又接着道:“而且我聽說你爲他遣散了後宮的夫郎,而他對您顯然也有情誼,我還以爲你們肯定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的伴侶了。”
陽姝就像看到了什麼很滑稽的事情一樣,撫掌笑道:“原來你們倆都還沒說開呢?”
陸昱聽了這話想反駁又沒理由,他的確是因爲宗政琿遣散了景陽宮的夫郎,但絕對不是因爲陽姝說的這個原因。
“唉,我跟你說,人生在世就要活得恣意灑脫一些,只要你不束縛自己,沒有東西可以束縛你。”
陽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補了一句,“這就是我父皇的男妃跟我說的。所以我都想好了,以後不管我找的是男駙馬還是女駙馬,只要感情好,談得來,那就行了。”
陸昱已經不知道拿什麼接了,眼神飄忽,只能拿酒杯掩飾,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不遠處宗政琿。
“本來呢,我父皇這次讓我出使大齊,主要是讓我歷練歷練,順便見識些風土人情。”陽姝自顧自邊喝邊說,“雖然這一趟沒遇上良人,不過交上了你們這些朋友也算是有收穫。”
陸昱這才轉過頭,又一次追問,“你就真的對他沒有過想法?”
陽姝鄙夷地嗤了一聲,“我雖然粗枝大葉了一些,但起碼的分辨能力還是有的好吧?雖說你們倆長得都還不錯,但絕對不是我的菜。”
陸昱真的是啼笑皆非,這話似誇似罵,跟剛纔的話一樣都讓他接受無能。
陽姝見陸昱還是一臉不信,乾脆就好人做到底,湊到陸昱耳邊輕道,“咱們要不要打個賭,現在我們故作親密,不出十個數,琿皇子必來護食。”
陸昱剛想叱責,你這什麼神比喻,把我比作肉而宗政琿是狗麼?
陽姝已經一個飛撲抱住了他的脖子,故意大聲地笑道:“好快活呀!”
陸昱趕緊拉住她的手臂想要把陽姝從脖子上拽下來,此時,一個人影擋住了燈火。
“陽姝公主是不是喝多了?”
陸昱擡頭,但見宗政琿一臉不悅地盯着他們,莫名有些心虛。
陽姝放開陸昱,衝着宗政琿笑得燦爛,“我哪有喝多,我酒量好着呢!”
“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宗政琿不客氣地訴責道。
陽姝扁扁嘴,不服氣地還嘴,“那有什麼關係?大不了我就嫁給齊皇做妃子。”
宗政琿眉頭皺得更深了,轉頭看向陸昱,陸昱慌張地擺擺手,這樣的大神他可要不起。
陽姝左看右看,哼了一聲,站起來甩裙走人。等走出了幾步,偷偷回頭給陸昱投了一個眼神。
陸昱頓時就燥住了。不自覺地嚥了一口乾沫,內心泛出一層尷尬,暗暗怪陽姝胡說八道。他可以不敢要她這樣的妃子,而面前的這位暴君他就更不敢要了。
陸昱擡起頭直直地看着宗政琿,神色轉爲嚴肅道:“你弟弟一表人才,溫文爾雅,這樣的姐夫我接受了。”
宗政琿也認真打量了他一番,確定尚未喝多,這纔有了笑臉,“這麼說,你我很快就是連襟了。”
“不錯,就是這麼個關係。”陸昱故作鎮定,其實內心有些慌張,聽了陽姝的話之後他總覺得宗政琿的目光帶有一定的侵略性。雖說這眼神挺熟悉的,但以前他總以爲這是宗政琿對他動了殺心。
宗政琿鳳眼輕掃,神色帶着一絲飄忽,“若是還能有其他關係也不錯。”
不錯?什麼不錯?什麼其他關係不錯?
陸昱被他這句話糾得心肝直顫動,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時候,宗政赦端着酒杯走了過來,對着陸昱深深一拜。
陸昱連忙起身相迎,不解地問:“八皇子,你這是做甚?”
宗政赦面帶溫吞的笑容,眼中閃爍着星光,“剛剛五哥都跟我說了,在下十分感激齊皇之前對五哥的照顧,我謹代表趙國皇室致謝齊皇的寬厚仁慈。望兩國永世交好,共享繁榮。”
陸昱亦是客氣地笑道:“你我很快就是親眷了,我就這麼一個姐姐,希望你能善待她。你們的婚事是家事也是國事,祝願你們白頭偕老,兩國也必然國泰民安。”
宗政赦十分順從地應下。今晚他偷偷觀察過幾次麗坤,期間麗坤倒是大大方方投過來平和的目光。目光交會時她沒有一般女孩子的扭捏,反而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笑得宗政赦心跳如鼓,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個毛頭小夥子,因爲一個笑容而失了端正的儀容。
最終幾人愉快地共同舉杯,洗塵宴也就此落幕。
夜晚,陸昱獨自躺在牀上,破天荒地失了眠。他活了兩世,但還是第一次碰上被同性喜歡的情況,感覺十分新鮮刺激。
不,正確說,他是被她人告知,有同性喜歡自己。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他還需要去求證。
不知爲何,腦海中浮現起之前他們在湖中戲水洗澡的畫面。宗政琿那一副精壯有力的身子,如果他貿貿然去問人家:你是不是喜歡我?會不會得到一個拳頭再附送一個呸?
畢竟宗政琿作爲男主,在原書中可是左右逢源,從質子到稱帝一路都沒閒着,收了不少妻妾。
陽姝又沒看過原書,她的看法自然不能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