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人半個身子探出馬車車窗,臉色被火把照的刷白,連聲音有氣無力的。
他不過就是個文官,哪來能忍受得了這三四日的顛簸。
可是這些人凶神惡煞的,他又怕自己說了後被打。
如今到了陽城……哼哼,陽城是邊啓路的地盤,只要進了陽城之後邊啓路一定會懲治這些人。
大理寺卿還在異想天開,周圍的黑衣人一點兒想要搭理他們的意思都沒有。
放緩了速度到了陽城城下,黑衣人朝着上面喊了一聲。
“我等是奉朝廷之命前來送藥物糧食的!開門!”
城牆上站着的士兵在聽到了喊聲之後往下看去,隨後也喊道:“可有憑證?”
那黑衣人看向大理寺卿,吳大人這時候哪敢怠慢,頓時便將聖旨拿了出來。
“小心點兒,這可是陛下親自寫的……”聖旨。
後面的幾個人根本來不及說完,黑衣人搶過了聖旨便放到了火把邊上。
“聖旨在這裡,開門!”
“稍等!”
上面的士兵說完了這一句話便沒了動靜,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已然瞭然於心。
城門樓上的人依舊還是陽城士兵,但這些人如今卻不歸邊啓路管了,王爺已經將陽城奪了下來。
幾個黑衣人知道了這件事,大理寺卿和太醫們卻對這事兒毫不知情。
沒一會兒城門處傳來了聲響,衆人擡頭望去,城門緩緩被打開。
大理寺卿那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進了陽城後便是這些人的死期!
“吳大人,咱們走吧。”
“我勸你們最好現在就放下武器,不然等你們進了城,邊太守可不會輕易的饒了你們。”
大理寺卿一下子便裝起來了。
“誒呀,我等真是好害怕啊!”
幾個黑衣人佯裝害怕的樣子要多假就有多假,坐在馬車內的太醫們聽到這聲音後直接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們怎麼會知道此行這般的兇險啊,只是太醫們有人害怕,有人卻是穩若泰山。
關老太醫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這些人是誰他並不太關心,王爺同他說過一些這次的計劃,如今這些人很大可能就是王爺派來的。
只是不知道如今王爺在哪裡,安不安全。
馬車緩緩的進了城門後厚重的城門再次關閉。
大理寺卿一臉運籌帷幄的姿態坐在馬車內,直到馬車外沒有任何動靜傳來而且依舊十分平穩的在路上走的時候,吳大人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你們要帶本卿去哪兒?”
“大人不是覺得邊太守會來救你嗎?嘖嘖,我看您怕是想錯了,不同邊太守來救你,我們直接送你去見他,這不是更好嗎?”
黑衣人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話讓大理寺卿整張臉都陰沉扭曲的下來。
不管這話是真的假的,如今他們走的方向絕對不是去太守府的方向。
大理寺卿這會兒終於意識到不對勁兒了,不過他這會兒才意識到實在是太晚了。
“你們到……到底是什麼人?你們想帶本卿去哪兒!”
大理寺卿的聲音尖銳了不少,幾個黑衣人朗聲笑了一陣。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我等可沒騙你!”
“你!”
“聒噪!快閉嘴吧!能讓你坐在馬車上已經不錯了!你可不要惹事兒!”
“……”
一句話,大理寺卿終於老實了。
酉時。
幾輛馬車穿透黑暗,最終停在了尚義縣縣衙門口。
馬車咯吱吱了一陣子,忽然停下來的時候大理寺卿還有些愣神。
“吳大人,還有衆位太醫們,趕緊下來吧。”
黑衣人翻身下馬,朝着車內喊了一嗓子。
“咚咚咚!”
吳大人掀開車簾後第一眼便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尚義縣縣衙。
他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慌亂,奈何形勢所迫,他還是下了馬車。
剛下了馬車,幾個黑衣人直接單膝跪地,卻不是朝着他的,而是朝着走出來的一個男子。
“屬下等拜見王爺。”
“王爺,屬下等幸不辱命,將這些人都帶到了。”
“嗯,做的很好,都起來吧。”
低沉而又好聽的聲音響起,大理寺卿在聽到王爺兩個字的時候,原本看向黑衣人的目光猛然轉向了那個被叫做王爺的男人。
然後……
他看到了一個穿着一身深藍色長袍,長袍上還繡着繁雜的紋理,男人臉上有一塊兒疤痕,痕跡已經淡了些,而在他身邊站着一個看起來十分嬌小漂亮的女子。
這女子他認識……是九卿。
這男……男子……
大理寺卿腳下一軟,險些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不過多年大理寺的經驗倒是讓他不至於這麼狼狽。
“您,您是攝政王?”
“吳大人,本王與你在朝堂之上日日相對,如今你這是怎麼了,不過幾日沒見,你便認不得本王了?”
雲修宴面色如常,大理寺卿臉上更白了。
“王爺,您的腿……什麼時候好的?下官竟是不知道。”
吳大人笑的僵硬,一看就是在勉強說的這兩句話。
雲修宴歪了歪頭。
“吳大人日日盯着我,竟是不知道我的腿已經好了嗎?看來吳大人不行啊。”
雲修宴說話自帶着一股高貴的感覺,即使是陰陽怪氣的時候也讓人覺得這不是在陰陽怪氣。
吳大人心尖一顫,賠笑道:“王爺您嚴重了,下官身爲大理寺卿,只是職責所在而已。”
雲修宴盯着大理寺卿看了一會兒,直把大理寺卿給盯的汗毛直豎。
“太醫們舟車勞頓,如今天色已經晚了,裴風,帶着太醫們去休息。”
“是,王爺。”裴風領了命令。
太醫們全都雲裡霧裡的,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能走了,也不知道王爺什麼時候到這裡的,而且還到了尚義縣縣衙了。
不過他們都不傻,王爺一看就是有什麼事情要解決,而這些事情他們還是少知道的好。
該是他們知道的他們便知道,不該是他們知道的,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都是在深宮中摸爬滾打過的,他們深諳其中的道理。
看着太醫們都走了,雲修宴又將目光轉向了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