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濂頓了一下,才道:“那是一場意外,總之,爹爹現在回來了不是嗎?而且爹爹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了,難道你們不高興?”
“高興!”謝挽清急忙搶答道。
這題她會!
謝濂心裡軟的一塌糊塗,“還是小妹心疼爹爹。”
謝洵川見此,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既然爹爹不想說的話,他再怎麼追問也是沒有用的,反正現在爹爹已經平安回來了,日後他們也就不用在戰戰兢兢的了。
現在他們不僅有孃親,還有爹爹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就好像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一般。
“太好了!這下學堂裡的那些人再也不敢說我們是野孩子了!”謝念川興奮又激動地說道。
謝濂卻是聽得五味雜陳,“你們在學堂裡經常受欺負嗎?”
謝念川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也沒有……那些人想欺負我們,但是之後都被我們給揍服了……爹爹,你不會怪我們吧?”
謝濂卻是笑了一下對謝念川說道:“好孩子,爹爹怎麼可能會怪你們,你們懂得保護自己,這一點做的很好。”
“爹爹一向信奉的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謝濂的孩子可不能任由別人欺負了去。但同樣的,你們也千萬不可以主動欺負別人,知道嗎?”
謝念川乖乖點了點頭,“嗯,爹爹,我知道了。”
深夜。
謝濂坐在院中,銀色的月光在他身上流淌,他忽聞身後有些動靜。
“怎麼還不睡?”謝濂轉過身來,看向謝洵川,“是我方纔起身的動靜驚醒你了?”
謝洵川搖了搖頭,道:“不是。”
“那是爲何?”
謝洵川走過來,坐到謝濂面前,擡頭道:“爹爹,你可不可以幫幫……幫幫娘、孃親?”
謝濂聽言眉梢微微挑起,似乎有些驚訝。
之前謝洵川可從未喚過肖若蘭孃親,他對肖若蘭甚至一直都是一種仇視的態度。
“你們……很喜歡她嗎?”謝濂試探性地問說。
謝洵川表情頓了一下,“喜、喜歡倒是談不上……但是她一直在慢慢變好,我覺得她不會再做以前的那些壞事,不會再對我們不好了,而且之前有好幾次,都是她救了我們,所以……”
“所以你想報答她?”謝濂接着他的話問說。
“不,不是報答。”謝洵川看着謝濂說道:“只是想幫她,她救了我們,我們想幫她,不對嗎?”
“嗯……”謝濂微微沉吟了一下,似乎頭一次有些不明白謝洵川所說的和報答有什麼區別。
但既然他最沉默寡言的那個兒子都已經出口求助他了,他不幫豈不是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好吧,我答應你了。”謝濂答應說。
謝洵川眼神亮了一下,急忙說道:“謝謝爹爹。”
“謝什麼?”謝濂輕拍了下謝洵川的頭,說:“我們父子倆不說謝謝,好了,時辰很晚了,快進去睡覺吧,不然明個兒上學都要沒精神了。”
“嗯!”
謝濂看着謝洵川走回房間,然後關上了房門,他才收回視線,幽黑的瞳眸在月光的映照下竟像是覆上了一層淺藍色的琉璃。
*
三日後。
岱水縣的官府從一大早就擠滿了人,比那日肖若蘭在衙門前擊鼓鳴冤之時不知道多了多少人。
“喂,你們聽說了嗎?這謝家的男主人回來了。”
“這我從哪裡聽說?我幹甚盯着別人家的事?況且這男人一回來,發現自家被自家女人攪得胡七八糟的,倒黴死了!”
“嘿,你也太落後了,這事玄得很!你聽我說道,這謝家男人就是之前住在我們那靜宜園的那位大人!”
“什麼?”聽者震驚得瞪大了眼睛,“有這回事?!可是之前爲什麼這個大人不認謝家這娘四兒呢?”
“所以說你落後嘛。”那人興奮地小聲道:“這謝家的謝濂這兩年失蹤不回來啊,是因爲沒了家裡的記憶,找不回家裡的路,連家裡的人都不認識了!”
聽者怪道:“這麼玄?”
“可不是?最近才記起來自己就是謝家那幾個孩子的爹呢,這不就認回來了?”
“這事……那這下這樁案子可就不好說了,如今這肖若蘭有了這麼個靠山,陳山可不就是支棱不起來了?”
那人搖頭嘖嘖兩聲,擺手道:“就是因爲謝濂纔回來,才更玄了,你想啊,就肖氏女人這個做派,謝濂能幫她?我看謝濂是巴不得將她抽筋扒骨嘍。”
“可不是說肖娘子已經改好了嗎?”
“改沒改好,具體如何,且看着唄。”
……
“威~武~”
縣官在衙役們的唱聲中從側室走了出來,他端正身形坐在堂前,凝神肅容道:“帶肖若蘭、陳山、趙牛,上堂!”
肖若蘭和二人一起上到了堂前。
陳山的隨從這次照舊給陳山搬來了一張椅子,他氣定神閒地理了理衣袖,正要一掀袍子坐下之時,縣官卻突然重重拍了一下驚堂木,面色不善道:“大堂之上,高鏡之下,豈是爾等想坐就能坐的地方?!”
陳山臉色一下子綠了,他看向縣官似是隱隱要發作,但又想起這是在堂上,衆目睽睽之下這麼多人看着,而且看縣官的神色也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他也只能認慫,讓隨從將椅子給搬出去,和肖若蘭、趙牛二人一起站在堂前受審了。
見陳山沒有爭議,縣官面色微微緩和了一下,他看向肖若蘭,問說:“肖氏,之前讓你找的證人,你可找到了?”
肖若蘭點了點頭,“找到了,大人現在便可傳喚。”
“好。”縣官和顏悅色道:“傳證人上堂吧。”
不多時,衙役們帶着一個皮膚黝黑,模樣看着忠厚老實,卻瘦得如同一根竹竿子似的、瘸了一條腿的男人上了堂來。
“堂下何人?”
男人似乎沒見過這種陣仗,他神色驚惶地打量了一圈,立刻顫巍巍地跪了下來,“回、回大人的話……草民苟、苟二……”
“苟二,你可認識這人?”縣官指了指一旁的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