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沐晚有些吃驚地看着花舞影,“你這是做什麼?你現在能與他多說一個字的機會都多難得,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仙師,您沒喜歡過一個人吧,如果你也如我一樣愛一個人,你也許會做出與我一樣的決定。雖然我希望能與他長相廝守,但那是在我能帶給他快樂的前提下。
您剛剛也聽到他說的,我怎麼能讓他與我共赴黃泉,他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我是一直看在眼中的。從小寄人籬下,冬學三九夏學三伏,經過十年的寒窗苦讀才一朝金榜題名。
之後又差點兒被收養他的叔父一家害死,他真的很苦,但最難得的是還有一顆爲民請命之心。蓮花鎮在他的管治下,人們都能安居樂業。
除了這次爲了我做出的助紂爲虐的事,他真的是一個好官,一個好人。
當年我只是他叔父家院中的一株牡丹,他的表弟小的時候絆倒在了我的身邊,他表嬸一氣之下把我挖了出來扔到垃圾筒裡。
是他趁着天黑把我從垃圾堆裡找出來,種在了他住的小屋旁邊的湖邊,還因爲年紀太小不會用鏟子,傷了手,血滴在了我的花根上,也正是因爲這滴血讓我有了能修成人身的機緣。
一切皆是因果,他剛剛說是我救了他,其實也是他救了我。
所以我想求仙師,在我死後能刪除他對我的所有記憶,就讓他快樂的過完這一生吧!”花舞影越來越虛弱,但望向沈沐晚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
“你不後悔?你本就不是人類,所有的修爲都用來修成了這具人身,現在這副身體幻滅,再沒有他對你的思念,你的魂魄便會消失在虛空之中,魂飛白魄散。”沈沐晚有些惋惜。
花舞影溫柔的目光一直沒離開葉名軒的臉上,淺淺地勾起脣角,絕美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只要他好,我便好!”
“你們這男女之情,本座……”沈沐晚想說她不懂,但想了想,又好像能理解,換了句話,“本座敬佩。”
“我也是!”這時一直在一邊沒做聲的晏瀚澤接了一句。
花舞影擡頭看向他,原本已經漸漸暗淡下去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原本坐在地上的她,竟然跪着向前爬了兩下,一隻手按在地上支撐着身體,另一隻手用力地向前伸,伸手要去抓晏瀚澤。
“仙師……是你嗎?仙師……,”花舞影由於用力導致本就已經忽明忽暗的身影更是幾乎就要消失,但她仍舊執著地向前,目光中帶着無比的虔誠。
怎麼回事?難不成這個花舞影在臨死前神精錯亂了不成?可她之前沒見過晏瀚澤,爲什麼偏偏見到他神經錯亂了?
“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覺得他長得像什麼人?”沈沐晚又加強了靈力地輸入。
花舞影的眼神清明瞭許多,好像如夢方醒一樣,再看向晏瀚澤的目光平穩了一些,“不是仙師,但真的太像了!”
晏瀚澤眉心抽了一下,蹲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花舞影的眼睛,“我像誰?”
“仙師!”花舞影的神情恍惚着。
“哪個仙師?”晏瀚澤趕緊追問道。
“就是仙師!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真的好美,她是我見過的最美最善良的女人,十九年前是她救了我,那年我剛剛修成人形,想着到處走走,看看!可是卻遇到了一個修士。
沒想到修士中也有那麼壞的人,他見到我就撲過來,要、要非禮我……”應該是那段經歷十分恐怖,花舞影說的時候身影忽明忽暗變幻得越發嚴重起來。
沈沐晚因爲長時間大量地向外輸送靈力,有些靈力不支起來,眼前一陣陣發黑,但她知道花舞影下面要說的話很重要,又是十九年前,又是與晏瀚澤十分像的女人,這一定是晏瀚澤母親的線索。
她一定得堅持住,牙關咬了咬,又加大些靈力的輸送。
花舞影的身影在沈沐晚靈力的加持下穩定了一些,她這才能開口,“是仙師出現,打傷了那個修士,把我救了下來,她還告訴我,我今生有一個情劫,要我千萬不可對哪個男人動心。”
花舞影苦笑了一下,“可心又怎麼能控制得住,最終我還是對他日久生情,但我不後悔,這一生能愛這一次,足夠了。”花舞影看向地上躺着的葉名軒,眼中充滿着不捨。
“那個仙師去哪了?”晏瀚澤想抓住花舞影的兩肩讓她繼續回答自己的問題,可兩隻手卻抓了個空,花舞影的身體已經成了虛影,並非實體。他的手穿過她的身體,握在了一起。
好在花舞影最後回過了神,看向晏瀚澤,目光點點,“仙師沒說她要去哪兒,我只知道她一直往南走,說她要去算一筆帳。”
“算帳?算什麼賬?……”晏瀚澤還想再問什麼,一聲雞啼傳進來,花舞影最後的一點虛影也漸漸地消失了。
她最後看向葉名軒,落下一顆淚珠。
那顆淚珠落到地上竟然化成了一顆種子,閃了一下淡粉色的光,最後一切歸於沉寂。
沈沐晚彎下腰拾起那粒種子,放在掌心,“看來她並不是什麼都沒留下!”
“師尊?!你,你還好吧!我剛剛沒注意,你……”晏瀚澤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才注意到沈沐晚臉色發白,顯然是剛剛靈力輸出得太多導致的。
之前與虛塵和薛青連的那一場仗沈沐晚雖然沒受傷,但卻消耗了大量的靈力,之後又輸給花舞影那麼多,讓她完成最後的心願。
此時,靈力幾近枯竭,整個人看起來都變得虛弱了起來。
晏瀚澤不由得責怪起自己的粗心,剛剛只顧着問母親的行蹤,卻忘了注意師尊的身體。要是早點發現,代替她給花舞影輸靈力,也就不至於讓師尊變得這麼虛弱。
沈沐晚看着他那副擔心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多大了,還像個孩子,臉都快皺成包子了!爲師沒事!快去看看鎮主的記憶還有沒有了!”
晏瀚澤本想去扶沈沐晚,但聽她這麼說只好不情願地用靈力探了一下,“幾乎沒有了,但是,有些模糊的地方我探不清楚。”
沈沐晚點了點頭,“把他弄醒吧!”
晏瀚澤指尖聚了一點兒靈力,在葉名軒的眉間點了一下,很快他就悠悠地轉醒了過來。
葉名軒睜開眼,眼珠轉了轉,“這是哪?我的頭好疼!你們是?”
“你們鎮子裡丟失四十多名少女的事,你還記得嗎?”晏瀚澤面無表情的問道。
葉名軒敲了敲腦袋,努力地回憶了一會兒,然後恍然大悟,“啊,對,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 我是出來調查這件事的。可是怎麼會在山洞裡的?”
晏瀚澤看了一眼沈沐晚,“虛塵你還記得嗎?”
“虛塵道長?記得,他還幫我找失蹤的女孩子來着。”
“其實所有的女孩兒都是被他抓走的,就藏在這個山洞中,你是和我們一起來抓他的。只不過你被人打暈了,才醒過來。”晏瀚澤很有說謊的天份,這些話真真假假地說出來,聽起來竟然不違和。
沈沐晚斜睨了晏瀚澤一眼,心說男主就是男主,真是幹什麼像什麼。撒謊都能撒得這麼有水平!看來自己可以提前退休,早早地過那種閒雲野鶴的生活了。
穿到書中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城市的焦慮之中,每天睜開眼就要想着房租、車貸、生活費等等,像大多數打工人一樣,憧憬着有一天什麼都不用想,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的奢望能在書中實現,也挺好,也不枉自己在書中幾經生死。
她這邊正想着,晏瀚澤那邊已經把虛塵怎麼抓的女孩子,然後怎麼被沈沐晚打死了,那些女孩子現在已經被遲重他們送回家,等等這些事情都交待清楚了。
“原來如此,唉,真沒想到虛塵那麼一個仙風道骨的人,竟然……,唉都怪我引狼入室,差點害了全鎮的人。”葉名軒懊惱地搖了搖頭。
“鎮主,您也不用過於自責,您又不是修行之人,怎麼能看透他們的詭計呢,現在總算事情解決了,好在這些女孩子都已經救了回來,我們也趕緊回去吧!”沈沐晚心中惦記着早些把這裡的事情辦完,帶着晏瀚澤去找他母親的蹤跡。
三人回到鎮子天已經大亮,鎮子裡的人幾乎都聚到了鎮子口,在那裡等着迎接把女孩子們救回來的英雄們。
看到沈沐晚他們回來了,衆人一窩蜂似地衝過來,所有丟孩子家的人都跪在地上給沈沐晚磕頭,嘴裡一句一個活神仙!
把沈沐晚弄得那麼厚的臉皮都不好意思了。
終於把這些人打發走了,沈沐晚幾人回到客棧,都累得夠嗆。
“七師叔,你和晏師弟沒事吧,我說要回去找你們,可大師兄就是不讓,氣死我了!”嶽靈靈像只嘰嘰喳喳的麻雀,累成這樣小嘴也不停地說。
沈沐晚臉色更蒼白了些,她只想躺牀上就睡,她太累了!
晏瀚澤深深地看了沈沐晚一眼,沒等她開口,便替她回道,“師尊之前就已經分好工了,我回去接應她,幹掉虛塵的三個徒弟,大師兄和崔師兄則在外面接應救出來的那些女孩子。
本來應該是我幹掉那三個徒弟後送那些女孩子出來的,沒想到師姐你恢復得那麼快,給大家幫了不少忙。”晏瀚澤其實是在敘述事實,而且語氣平淡,但這話聽到嶽靈靈的耳朵裡卻變了味道。
她感覺晏瀚澤這是在變相的誇自己,而且之前她和他說話時,他很少回答,就算是回答也只是簡單的回一個字,兩個字的。
今天主動說了這麼多話,還誇獎了自己。少女之心又悸動了起來,臉上泛起了紅暈。
“是啊,這都是師叔分咐好的,讓我們一定要保證救出來的女孩子的安全,再說你還不相信師叔的能力嗎?就一個虛塵還不是師叔的對手。”崔凌雲現在對沈沐晚崇拜得緊,現在沈沐晚是他在玄極宗內除了師父柳長風之外最崇拜的人。
就連掌門嶽青山都不好使。
“對了,師叔,我們接下來可不可以去我家啊!”崔凌雲問道。
沈沐晚疑惑地看向他,“爲什麼?”
崔凌雲臉上有些泛紅,“那個,我爺爺後天過百歲壽,我也是剛剛收到的金符傳書,聽說仙門中好多人都會去。我們……”
沈沐晚眉頭蹙了蹙,她最不喜歡與這種仙門世家的人打交道,一聽仙門中還會去好多人,就更不想湊這個熱鬧。
又不好一口回絕,便隨口問了一句,“你家在哪?”想着一會兒以方向不一至爲藉口,推了不去。
沒想到崔凌雲卻說:“不遠,向南直走翻過兩座山就是!”
沈沐晚和晏瀚澤心中同時一動: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