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藥已經備好了。”
耳邊傳來低沉的女聲。
花昭幽幽地睜開眼睛,被映入眼前景物晃得一怔。
臨水小榭,紅欄綠板,碧樹瓊花,一派奢華的園林美景。
她正靠坐在圈椅上,面前的紅木四角鑲金長腳桌上,擺放着數道精緻的美食,而她的手邊,就立着兩隻半透的白玉小杯,裡面的桃花酒沁人心脾。
再一擡眼,席上坐着十來名身着古裝的少女,各個清秀名言,乍一看只覺得眼前朱玉圍繞,很是賞心悅目。
“小姐,奴婢這就給那樑音婉送去,但是您可要想清楚啊,如若事發,恐怕……。”
樑音婉?
花昭恍惚地眨着眼睛,一順不順地望過去,說話的是自己身邊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孩。
這個名字……不是自己沒日沒夜追了好久的那部小說的女主嗎?
這小說馬上就要拍成電視劇了,她因爲碰巧和惡毒女二的名字重名,投資方覺得是個買點,她這個混跡十八線的小演員才成功從武替躋身女二。
所以她這是做夢了?
這個場景,正是女二黑化的第一步——給女主下了毀容毀身子的毒藥。
雖然她即將出演女二,但這部小說看的她也是牙癢癢,恨不能掐死那成日作死的“花昭”。
既然是在做夢,哪能任由可憐又可愛的寶貝女一再受挫折!?
她奮起一拍桌案:“住手!”
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花昭三兩步追上丫鬟,一把從她手中奪過那有毒的桃花酒,滿面慷慨赴義的表情——
“音婉,不用謝我,你和許澤烜真的配得一臉,你倆我給鎖死了!鑰匙我吞了!”
說罷,腦袋一仰,便將那毒酒一飲而盡。
“哎——小姐!”除了丫鬟驚恐地看着她,其他人都疑惑。
就看到花昭將玉杯往托盤中一拍,好一副梁山好漢的架勢,滿面心滿意足地準備踏回位置,卻是剛邁出一步,整個人便眼睛一翻,大頭朝下地栽了下去——
“小姐!”
她昏死過去最後一眼,看到在場的姑娘們都驚慌地瞪着她,不同的好看的眉眼中,透着滿滿看傻子般的神情。
隨後昏死過去的花昭便被團團圍住,自然沒有注意到上首席面,一口噴出酒來的駱淮卿。
許澤烜黑着一張臉看去:“小相爺,您平日裡不苟言笑,今日倒是心情甚好。”
駱淮卿表情淡然,好像沒聽到許澤烜的冷嘲熱諷,那如水墨畫般清雅精緻到婉若天人的臉上,似乎從不曾被任何感情污染。
“本相好奇,花家小姐死活要嫁給三殿下許久了,今日這是怎麼了,說出些瘋瘋癲癲的話來。對了三殿下,上次你不是說給本相帶了上好的鑲金徽墨,怎麼這麼多日了也不見你送來啊……”
——
昨夜帝京下了一夜的雨,花府上下也無一人能好生歇着。
尤其是大小姐的含春居,連皇上親自指派的太醫都跑了好幾趟,卻是各個都垂頭喪氣地離開。
身寬體胖的花正輝送走最後一位太醫後,終是忍不住坐在正廳的太師椅上痛哭起來:“哎喲我的天爺!哪個殺千刀的在宮裡下毒?我兒還有十日就要做三皇妃了,我花家枝頭都爬了一半了,老天爺你又叫我摔下來不成?!”
他心疼,首先是心疼這三皇妃的位置,其次,捎帶着心疼一點花昭本人。
匆匆踏步進來的趙氏聞言,便三兩步上來扯了他的耳朵:“你個沒心肝的,我姑娘命要沒了,你就知道花家攀不了富貴!”
花正輝疼得呲牙咧嘴:“你聽說你姑娘和三殿下訂婚了,嘴都咧耳根子去了,你還說我!?”
二人正欲吵架,一直侍奉花昭的丫鬟洛玉及時跑了出來:“老爺夫人,小姐醒了!”
“醒了?”
“嗯,小姐說了,老爺哭得像殺豬,讓老爺趕緊閉嘴。”洛玉一本正經道。
花正輝汗顏:“咳咳,我兒醒了,快快,讓我進去看看。”
洛玉身子一閃,便擋住了二人的路:“小姐說她如今容顏毀了,不能見人,要老爺趕緊想法子幫她祛毒。”
花正輝肥胖的身子一顫:“臉毀了?毀成什麼樣了?耽誤嫁人嗎……嘶,你又打我幹什麼!”
不聽他說完,趙氏便對着他的後腦勺一巴掌,這才急急看着虛掩的房門:“昭兒,你讓娘看看你,娘不親眼看看,心裡頭放心不下啊!”
洛玉搖搖頭:“夫人別喊了,小姐服了毒物,不單臉不能看,連嗓子也啞了。嫁人……肯定是嫁不成了。”
話音剛落,花正輝只覺得眼前一虛,幾乎要昏過去。
“小姐說,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解此毒。”
“什麼人?”
趙氏和花正輝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地湊了上去。
只見洛玉神色堅定:“神醫聖手,時惜公子!”
“聖……聖手時惜?”
聽到這個名字,花正輝便覺得自己的錢包很痛。
神醫聖手時惜大人,長翼國第一神醫,醫術詭譎精湛,據說曾有人親眼看過他活死人、醫白骨。
這位聖手不單能治病救人,便是解毒下毒、易容杵祚皆不在話下。
甚至一年前右相之女落馬毀容,也是他一手醫治,治好的面容不僅不留疤痕,甚至更勝從前。
可唯一的,就是這位聖手他……他實在是忒黑心了。
若是沒有銀子,人都不給你開門,進了門若是沒有銀子,人連一句話都不願與你多說。
若是要治病……這銀子怕是如流水般兜也要兜不住了。
眼見花正輝那滿是橫肉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糾結,趙氏氣得恨不能一拳頭將人打死,揪着他的領子罵道:“你丫屁的還猶豫什麼呢?有錢養你那些個死女人,沒錢給我姑娘治病?若昭兒好不了,我叫你們老花家祖墳都不能安生!”
“嘶——治治治!來人,快去套車,我這就帶昭兒去見那位聖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