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孝心,皇后體諒,更爲之動容。
“把轎攆停在刑部跟前。”
皇后吩咐,江嬤嬤欲言又止,但到底沒說什麼。
花昭心知皇后此舉不妥。
身爲中宮,皇后與旁的妃嬪在出宮這一條上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之前出宮是皇后求的恩典,今日大概是跟着皇帝出宮的,所以哪怕皇后被丟下,也該跟着皇帝回宮,而非去什麼刑部。
這樣於理不合。
皇后爲了她再一次違反宮規。
不會有什麼處罰,但是應該也少不了被人在背後議論。
花昭有所動容,在馬車上行禮道:“臣女謝過皇后娘娘大恩大德。”
“好孩子,無需多禮,快些起身,去見你父母吧。”皇后語氣親暱。
花昭也不推辭,趕忙下了馬車,進到刑部,門口的守衛見是皇后的轎攆駕臨並不敢阻攔花昭。
是以,一路通暢。
走到內裡,花昭被阻攔下。
“你是什麼人,豈可擅闖刑部重地!”
說是重地,其實在往裡走,也就是關押重要嫌犯的地方。
花昭頓住腳步,看那紅色官袍的男子,開口便是:“我是來找左相大人的。”
駱淮卿。
當朝左相,權臣中的權臣,但是向來不管俗事,這官員也拿捏不準花昭究竟與駱淮卿是否相識。
猶豫一陣,他開口道:“姓甚名誰,報上名來,待我着人去通稟了左相大人,再做定奪。”
“花家大小姐,花昭。”
開口說完,花昭便在那官員的安置下等候,那官員則是埋頭書寫着什麼。
心中着急,花昭根本沒有心思閒坐,目光連連掃向通傳之人的方向,卻無意中掃到了桌案上堆積的雜亂文件。
皆是關於幾位皇子的紀事。
其上記載種種,讓花昭恨不得沒長眼睛,但是又忍不住在五皇子害得大皇子雙腿盡斷上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在幹什麼!”
官員發現不對勁,連忙出聲呵斥。
花昭收回目光,卻是已經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完了。
“看來今日你是走不出這裡了。”
那官員將文件收好,冷眼看着花昭,目光頗爲可怖。
“是嗎?”花昭淺笑。
卻不是看那官員,而是看他身後的駱淮卿。
察覺到花昭目光有異,那官員連忙轉身,對上駱淮卿的眼神時,大驚失色。
“不知左相大人親自駕臨,有失遠迎。”
他拱手行禮,心裡卻是滿滿的驚異。
駱淮卿竟然真的見了這個叫花昭的女子,還親自迎了出來。
他思慮間,駱淮卿已然繞過他,走到花昭跟前,“你怎麼來了刑部?”
語氣不算和善。
換了旁人只怕早就嚇膽戰心驚,但是花昭不怕,她早習慣了時惜的毒舌。
加上皇后那番提點,現在只是道:“我想來看爹孃,皇后娘娘將我送到刑部門口的。”
“那就走吧。”
駱淮卿下頜微擡,無人膽敢阻攔。
那官員捧着卷案吱吱嗚嗚道:“左相大人,這……”
“這件事不許外傳。”
駱淮卿頭也不回吩咐。
兩人一齊往刑部深處的暗牢走去,花昭看着駱淮卿的臉,欲言又止。
“有什麼想問的,就快些問。”駱淮卿率先開口。
花昭點頭,“這回的事情……”
她想問能不能保下花家完整,又覺得太過貪心,而皇后的話還在耳邊迴響,若是詢問花家衆人安全,又有些多餘。
就問了個斷斷續續。
正琢磨着駱淮卿是否會煩的時候,駱淮卿已經開口道:“這回的事情,你別多管,安心在宮中呆着,好好跟在皇后身邊,別到處亂跑。”
若是在宮中遇上貴妃,便遭了。
想叮囑花昭,又覺得這事不是她能控制的,駱淮卿索性也就沒有多提。
“昭昭!”
牢房中的趙氏無意間見了花昭,頓時淚流滿面,湊到牢房門前,伸手透過柵欄抓住花昭的手,仔細叮囑道:“昭昭,你日後千萬不能胡來,要好生活着,思念爹爹孃親的時候,就畫些畫像,千萬莫要多言,聽見沒有?”
到了這個關頭,趙氏擔心的還是花昭日後的情形,不由讓花昭感動。
她回握住趙氏的手,“孃親莫要灰心,有左相大人在,定然會爲我們花家平冤昭雪的。”
“昭昭莫要胡說。”
花正輝聽聞動靜,在另一處牢房中也走到了柵欄處,卻是叮囑花昭,“此事還請三皇子從中斡旋,說到底,花家與三皇子本是一體。”
“女兒知曉。”
雖然心中對於許澤烜嗤之以鼻,但是花正輝殷殷叮囑,花昭也不能直接反駁,索性直接一口應下。
看完趙氏和花正輝,花昭找到洛玉,狠狠給她塞了些銀子,隨後叮囑道:“此處苦寒,我定會想法子讓你和爹爹孃親早日出去的,如今身在牢獄之中,你多多照扶爹爹孃親。”
其實花正輝和趙氏,花昭還不是太擔心,他們身上總會有些銀子,但是洛玉不一樣,她向來節儉。
洛玉也不推辭,收下銀子便目送花昭跟着駱淮卿出去。
“小姐是什麼時候和左相有所接觸的?”
牢房落入寂靜之中,花正輝看着洛玉逼問。
駱淮卿的身份不能暴露。
洛玉不傻,對駱淮卿身份的彎彎繞繞雖然不甚清楚,但也知道絕對要保密。
如今面對花正輝的逼問,也只是道:“奴婢並不知道小姐和左相大人相識,許是小姐爲了花家的事情,有求於左相大人吧。”
這個說法頗爲合理。
花正輝也沒敢將時惜和駱淮卿聯想在一起,聽了洛玉的解釋,心下疑慮打消大半。
而花昭在離開刑部之時,見了送出門外的駱淮卿時頗爲奇怪,“你今日怎麼這樣客氣?”
還將她送到門口。
實在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駱淮卿輕嗤,“我是送你嗎?我本就是要進宮找皇上商議花家的事情,若是不出意外,今晚便能徹底保住花家。”
聽了前半段話,花昭險些跟駱淮卿翻臉,但是聽完後半段話,當即又朝着駱淮卿露出討好的笑容。
“有勞左相大人走這一趟了。”
花昭頗爲狗腿的將駱淮卿送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