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勇者大會臨時搭建的報名處報過名,安沙沙又說要領着大家去逛街,買買海底城特有的法寶,吃點海底城的特產。
沈憶然一聽要花錢,連忙婉拒,說他師父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樂遠行想說他不累,對特產很感興趣。
沈憶然拍拍錢袋子,給了他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他只好點點頭,道:“上了歲數,出來逛了這麼一大圈,還真是有些累了。”
安沙沙聞言,立刻甩起尾巴,帶着幾人抄近路返回客棧。
客棧裡,甘四海等人正在喝酒,見樂遠行一行人返回,以爲莫含情也在其中,下意識站起身,準備上前噓寒問暖,等了半天沒看見莫含情身影,又鬆口氣坐了回去。
樂遠行心中冷笑,他根本不想和這幫人共處一室。
想要上樓回房,楚小荃卻把腳一橫,攔住樂遠行,痞笑道:“樂掌門,一起喝一杯呀?”
樂遠行冷淡道:“不了,幾位慢慢喝。”
繞過他們要走,那楚小荃竟一把拉住樂遠行,順着手腕而上,還不規矩的摸了一把,他笑道:“樂掌門這是不給我們甘家面子?”
樂遠行面色一沉,提起靈力,震開了那隻手。
楚小荃哪是他的對手,霎時大叫一聲,捂着手彎下腰,面容有些扭曲。
楚小荃冒了一頭冷汗,忍着痛拉了拉他堂哥的衣袖。
甘四海看他一眼,罵了句“不爭氣的東西”。
他甩開楚小荃的手,霍然起身,正氣凜然道:“樂遠行,我表弟好心邀請你喝酒,你卻出手傷人!九重大魔頭果然暴虐乖張,我今天就要替九重人好好……”
徐新恨上前,冷冷打斷道:“強人所難算什麼好心?還有,你吹牛的時候別帶上九重,聽着太可笑。”
甘四海見徐新恨還是年紀尚小,竟然也敢跳出來搶白,不由怒火中燒,指着甘九遊,喝道:“你看看你加入的什麼門派!簡直給我甘家丟臉!丟臉!”
楚小荃也指責道:“他遊手好閒,不求上進,外公一死,竟然出逃甘家,害我們淪爲笑柄。這樣的人,不配姓甘。”
甘九遊臉色有些發白,身形搖搖欲墜,杜南秋默默伸手扶住了他。
安沙沙看着兩邊劍拔弩張,生怕他們打起來,連忙勸道:“各位大哥有話好好說,千萬彆着急上火啊。我爺爺說過,和人吵架前都要先看看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只要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百分之七八十的矛盾,都能就此化解。”
楚小荃不耐的皺皺眉,正要讓她閉嘴,安沙沙又道:“我來說句公道話,這位客官,我看見是你摸了樂大哥的胳膊,他才生氣的。”
楚小荃一巴掌扇過去,暴喝道:“你給我閉嘴!”
安沙沙捂着臉,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明白對方爲什麼動手。
海底城是個講道理的地方,每次遇到衝突,只要把話說開,很快便能化解,可這些來自陸地上的人和海底城的人好像完全不同,他們似乎很害怕別人指出他們的過錯。
樂遠行面沉如水,他讓傅如鬆將安沙沙和蝦蟹小二們帶到一邊,自己則舉步上前,冷硬道:“你是叫楚小荃?”
楚小荃方纔被樂遠行靈力傷過,才緩過勁來,自然知道這人的厲害,急忙退了幾步,才道:“你想讓我道歉,沒門。”
樂遠行道:“不道歉?也行,那讓安沙沙也扇你一巴掌,可好?”
楚小荃道:“你敢!”
徐新恨面無表情道:“你若喜歡說大話,還是要努力提高提高修爲,不然真的很容易死。”
那邊樂遠行挽了個劍訣,楚小荃就像片紙一樣,從屋子這頭飛到了安沙沙面前。
樂遠行沉聲道:“安沙沙,他怎麼打你的,你就怎麼打回來。”
安沙沙猶在震驚,看着眼前的楚小荃,有些不知所措。
身側傅如鬆挽起袖子,冷然道:“我來!”
言罷,用力一扇,楚小荃瞬間腫成豬頭。
樂遠行走到楚小荃面前,端詳一番他的腫臉,滿意的笑了兩聲,道:“如鬆,手勁不小。”
楚小荃不能動,只能用餘光看着他堂哥,想讓甘四海趕緊將這幫人宰了。
甘四海卻忽然沉默下來。
小小一個問天派,竟然敢三番五次的挑戰甘家,他當然也恨不得現在馬上就滅了這幫人,可冷靜想想,在勇者大會前和人動手,沒有一點好處。
損失靈力不說,還讓對方探到自己的虛實,這是傻子纔會做的事。
思量一番,他最終笑道:“樂掌門,是我表弟不懂事,我在這替他給安老闆道個歉。”
樂遠行不欲和他們糾纏,稍一點頭,帶着徒弟回房了。
徐新恨路過楚小荃,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的手,楚小荃的手登時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疼,而且越到晚上疼的越厲害,疼得他哭爹喊娘,求甘四海救救他。
可甘四海將他手翻來覆去,瞧不出半點異常,不由疑心楚小荃是不想比武,纔在這裡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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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莫含情帶着一臉得色返回客棧。
“跟着潘妙妙果然有收穫。”莫含情洋洋自得,“你們猜,他偷得是什麼?”
問天派衆人:?
莫含情神秘兮兮:“他偷的是明天分組名單,還有報名表,報名表上可是有所有參賽者的信息。”
爲了比試的公正,小組名單開賽前纔會公佈,這麼做,就是防止有人作弊。
既然有人迫不及待讓潘妙妙偷來這些東西,肯定是想先下手爲強。
徐新恨問道:“那你可知道潘妙妙將這份名單給了誰?”
莫含情道:“我知道這個幹啥,我又不去比賽,我就是想看看潘妙妙搞什麼鬼。”
問天派衆人:……
徐新恨又問:“那我們明天和誰打?這你總看了吧?”
莫含情一愣,然後理直氣壯的搖了搖頭。
徐新恨無奈:“早知道我去跟蹤了。”
莫含情連忙補救道:“不過,我在潘妙妙謄抄的名單上動了點小小的手腳,我將所有人的順序都打亂,這樣無論是誰偷名單,都不會得逞。”
到時候買主發現名單是假的,一定會找潘妙妙算賬,這權當是他陰自己的報應,莫含情如是想。
此時他還不知道,潘妙妙會因此送命。
因爲問天派再次出手相助,安沙沙心裡感動,豪爽的請大家都搬去了上房。
樂遠行想過莫含情也請師門上下住過上房,於是問他願不願意和甘九遊同住。
莫含情含情脈脈道:“要住也是你和住啊。”
徐新恨已經跨徑他師父的房門,大度道:“莫掌門可以睡我那間。”說罷立刻甩上了門。
莫含情罵着小兔崽子,想推門進去,發現怎麼也推不開,正要拿出寂寂扇,卻被甘九遊和沈憶然拽走喝酒去了。
樂遠行現在單獨面對小徒弟多少有點尷尬,正想推門也出去喝酒,卻被徐新恨一把拉住,“你幹嘛去?”
樂遠行手足無措,結巴道:“去喝酒。”
徐新恨:“我陪你喝。”
樂遠行儘量嚴肅:“你纔多大,不能喝。”
徐新恨歪頭道:“按人類的年紀算,少說也十八歲、十九歲了。”
沉吟片刻,樂遠行不知想起什麼,惆悵道:“我在現實世界中那個徒弟,和你差不多年紀。”
徐新恨曾聽樂遠行提起過自己還有個徒弟,還記得樂遠行說,是爲了這個徒弟纔要離開九重,他心裡對這人一直好奇又吃味,現在聽樂遠行再次提起,不動聲色問道問道:“他可陪你喝過酒?”
樂遠行搖搖頭,苦笑道:“別說喝酒了,最近這幾年,連一起吃頓飯的機會都少。”
徐新恨壓住要翹起的嘴角,淡淡道:“聽起來你們師徒關係不怎麼好。”
樂遠行嘆口氣,道:“孩子總會長大,我卻忘了要放手……這可能是我的錯。”
徐新恨堅定道:“確實是你的錯。”
樂遠行愣了許久,才轉頭看他,笑道:“出了師門,和我說話便如此直白?”
徐新恨欲言又止,目光灼灼地盯了樂遠行很久,頗不自然的垂下眸,平靜道:“你說過,我們都要自己走下去。”
樂遠行豁然一笑,道:“是,都要一個人走下去。一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走到牀邊,仰面躺下,枕着手臂,望着滿是貝殼的屋頂,雖然還笑着,可眼裡染了幾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