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奪冠

徐新恨話音落下, 水面還是如鏡般平靜。

傅如鬆皺眉看了一陣河面,疑惑道:“現在就剩兩組,他們不論藏在哪兒也該出來了, 否則這比賽沒法進行。”

傅如鬆的話說的有道理, 若說方纔藏着不出來, 是想坐山觀虎鬥, 可現在到了最後關口, 再藏着不出來,意義不大。

況且鮫人單純,真的會用坐這般收漁利法子嗎?

徐新恨想了想, 拔出行風,走到河邊, 他道:“師兄, 師姐, 你們站遠些,他們在不在河下, 我一試便知。”

杜南秋和傅如鬆見行風在徐新恨手中光芒大盛,鏗鏘作響,心中不禁訝異,原先知道他修爲進步的快,但沒想到如此之快小師弟難不成是千年一遇的修煉奇才?

徐新恨已經一躍而起, 將十成靈力注入行空, 又倒轉身子, 劍尖嘲下, 筆直朝河內刺去。

劍入水那一刻, 水面如鏡碎裂,光輝迸濺, 晃得人睜不開眼。

下一秒,河流怒吼狂卷,掀起驚濤駭浪。

沒多久,一條巨龍咆哮着衝出水面,鱗甲閃閃,身形巨大,雙目血紅。

尾巴上掛着徐新恨他們一直苦苦追尋的鮫人。

原來這三位鮫人一進幻境就碰上這條巨龍,被巨龍尾巴一掃,紛紛落水。

在水裡,巨龍並不着急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而是仗着修爲壓制,把三人當做玩具一般,戲弄許久。

鮫人們即無法脫身,也無法殺了巨龍,一直在水底待到現在。

巨龍見到攪起巨浪的黑衣少年,立刻對方纔的玩具失去了興趣,一甩尾巴,將三人拍在岸邊。

鮫人們還沒爬起身,身影便開始閃爍,沒多久消失的無影無蹤。

徐新恨看到巨龍眼中也閃過一絲興奮,他知道這條龍要比今天所有的對手都要強。

風過,吹來墨一樣烏雲,烏雲翻墨,雨比方纔更大了。

雨中,徐新恨持劍而立,風雨不動,安然如山。

傅如鬆想上前幫忙,卻被杜南鬆拉住,他凝視着眼前的小師弟,淡淡道:“他可以。”

說話間,巨龍已經首先發動攻擊,他操控着一條水龍向徐新恨襲來。

水龍在潑天大雨中極速穿梭,眨眼到了徐新恨面前,它猛然張開嘴,似乎要將矗立風雨中的少年一口吞下。

徐新狠舉劍一挑,水龍的頭被強大的靈力衝散。

緊接着,他連揮數劍,將水龍斬成幾段。

巨龍頃刻崩散,卻沒墜落地面,居然又原地聚集,化作無數條冰錐,朝徐新恨恨恨插來。

漫天冰錐,鋒利難擋,徐新恨躲無可躲。

不得已,擲出行風,替他抵擋身後冰錐,而他自己則赤手空拳,將面前冰錐一一掃開。

巨龍乃幻境水神,不但能操縱江水雨水,還有化水成冰的本事。

在他靈力的催動下,漫天大雨也迅速彙集,化成更多的冰錐。

徐新恨像站在一場永不停歇的冰雨中,被雨水拍打的瑟瑟發抖,卻還是無處可逃。

雖然他在冰錐陣中攻守自如,沒有受傷,可這樣耗下去,恐怕巨龍的鱗片還沒碰到,就會力竭而亡。

他想了想,大喝一聲:“行風!”將寶劍召回。

身後冰錐失了阻攔,很快將徐新恨後背刺傷幾處。

黑衣被刺破,露出皮膚觸目驚心的蒼白。

徐新恨渾然未覺,他調動起全身修爲,注入行風,劍光所及之處,冰錐化成水。

徐新恨面前的冰錐陣,暫時被行風打開一個缺口。

大雨如瀉,新冰錐登時就能生成,電光火石間,他從缺口翻出,直奔巨龍真身。

巨龍沒有料到徐新恨能從冰錐陣裡逃脫,應對不及,被徐新恨逼得退了數步。

徐新恨一伸手,拽住巨龍鐵鏈一樣堅|硬的鬍鬚。

巨龍出爪去抓,徐新恨卻接着鬍鬚,用力一蕩,翻上巨龍後背。

徐新恨拍拍龍頭,笑道:“可惜了這是幻境,不然倒是可以收你當坐騎。”

巨龍聞言大怒,身子一塌,帶着徐新恨鑽進水底。

徐新恨吃過南海睡蓮煉製而吃的閉氣丸,在水裡自然不懼。

巨龍伸出手在虛空一抓,一柄透明長劍出現在他手中。

巨龍嚎叫幾句,似在對長劍交代什麼,接着長劍便獨自飛着朝徐新恨而來。

徐新恨一手握着龍角,一手持劍去擋,誰知長劍一遇行風,驀地化成一汪水。

可徐新恨剛送一口氣,那汪水又恢復長劍模樣,又去朝他腦袋招呼。

徐新恨再一格擋,長劍又故技重施。

沒想到巨龍的法寶和他的陣法一樣難纏。

徐新恨被長劍戲耍幾次,殺心頓起,他抱着龍頭,轉了個身,掛在龍頭之下,長劍隨着他的動作逼近,徐新恨驀地鬆開手下墜。

長劍反應不及,一頭撞在巨龍脖頸,雖然立時就化了,可還是傷了主人。

巨龍又怒又痛,伸着爪子在水裡撲騰。

徐新恨趁此機會,一劍,斬斷巨龍一隻爪子。

巨龍失去平衡,驟然倒塌,徐新恨順勢,又去刺巨龍脖頸。

正在此時,透明長劍重新匯聚,撞向徐新恨身後。

徐新恨防備不急,被撞的偏了半寸,行風也只擦着巨龍脖頸而過,並沒能砍下龍頭。

徐新恨忍着痛,反手又補一劍,這次透明長劍來不及迴護,巨龍讓徐新恨砍了個正着。

龍頭像個斷線的風箏,飄飄蕩蕩,狀若浮萍。

徐新恨扔出行風,恰好將龍頭刺了個對穿。

他輕輕一躍,提起行風,出了水面。

才上岸,幻境碎裂,景色大變,他們重新回到海底城的擂臺之上。

徐新恨甫一回來,顧不得臺下歡呼,忘了魚小泡要給他頒獎,推開要給他療傷的杜南鬆,以行風做柺棍直接下了臺,直奔樂遠行而去。

樂遠行一見徐新恨去的時候意氣風發,回來步履蹣跚,臉色蒼白,心中擔心,趕緊上前,一把扶住徐新恨。

徐新恨擡起眼,眼中跳動着微弱的光,虛弱笑道:“師父,我贏了。”

說罷,腳下一軟,暈倒在樂遠行懷中。

樂遠行大驚,亂了分寸,沒了素日從容。

隨後趕來的傅如鬆趕緊道:“師父別急,我們在幻境中受傷,只會消耗靈力。小師弟方纔爲冰錐和水劍所傷,現在只是虛脫,並無大礙。”

樂遠行點着頭,還是抓起徐新恨的手,用靈力探尋一週,生怕他有什麼旁人不知道的傷。

莫含情涼涼道:“樂遠行,這小子的修爲你難道不知道?用得着這麼着急上火嗎?”說着,伸手推了推攤在樂遠行懷裡的徐新恨,冷冷道:“喂,別裝了,我說,你小子是在佔樂遠行便宜吧。”

樂遠行擋開莫含情的手,正色道:“莫掌門,新恨現在需要休息。”

莫含情冷哼道:“好一個慈愛的師父。”

說完,轉身就走。

走到遠處,鬼使神差又轉頭看了一眼,只見徐新恨果然趴在樂遠行的肩上睜着眼,對着他得意洋洋的壞笑。

莫含情氣不過,高聲道:“樂傻子,休怪我沒提醒你,你懷裡這個絕不是善茬,你若不早點抽身,就等着被這個小惡魔吃幹抹淨吧。”

樂遠行沒聽清莫含情說的是什麼,只覺得他張牙舞爪像個傻子。

又低頭去看徐新恨,恰好,徐新恨緩緩的睜開眼,迷茫的四處看看,軟聲道:“師父,我怎麼暈過去了?”

樂遠行拍拍他,輕聲道:“你是累了,別想太多,先睡一覺,我御劍帶你回去。”

徐新恨乖乖點頭,又縮回他師父懷裡。

徐新恨藉着在幻境中受傷,身子十分虛弱的理由,賴着樂遠行照顧了他一晚上。

一會要喝水,一會怕黑,一會難受,極盡撒嬌之能。

看的杜南秋和傅如鬆嘖嘖稱奇,覺得打起架來以一當百的小師弟,一定是他們的幻覺。

樂遠行一晚上有求必應,態度還極溫和,徐新恨心滿意足,快樂無邊,第二天一大早神清氣爽的下了牀,滿心歡喜出了門,一掃昨日孱弱的病態,狀態差別之大,宛如一個醫學奇蹟。

樓下,樂遠行一臉肅容,對着一羣蝦兵蟹將。

“有人舉報我們殺了潘妙妙?”身側甘九遊驚呼。

帶隊的大閘蟹,已經修出人形,是海底城巡衛隊的隊長,他見甘九遊反應激烈,居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許久,才解釋道:“我們昨天在城內貼了告示,告知民衆潘妙妙的死訊,也希望找到知情人。然後今天早上,我們收到一封匿名舉報信,信裡面說兇手是你們……”

甘九遊道:“這不可能,我們問天派和他無冤無仇,殺他作甚。”

蟹隊長爲難道:“可是我手下說……前天你們幾人在路上攔下潘妙妙的屍體,而且在他屍體旁邊放了枚玉佩。”

海底城不似九重大陸那樣危機和繁榮並存,這裡從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現在驟然出了兇殺案,大家都驚慌到了極點。

蟹隊長主管治安,自然最爲着急,只不過他天性平和善良,不願相信勇者大會奪冠的門派會是兇手,所以態度不但不強硬,甚至還有幾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