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枝公主安頓下來後的第一件事情是去給她的老師余文彥請安。
當初她還是皇宮裡的小透明時,爲了讓德康帝高看一眼,她便厚着臉皮死乞白賴地拜了余文彥爲師,也正是因此,才牢牢地抓住了德康帝偶爾送上來的關心與好奇,讓她順利地進入了他的眼。
不說很他學那些學識,單是這份援手之誼就能令她感激一生。而今既然到了,她當然是要拜一拜老師的。
“聽說你把太子帶來了?”
師生兩人簡單見禮過後,余文彥便直切正題。
他不僅是福枝公主的老師,還被作爲師弟的行康帝強地將太子也塞入了門下,只不過太子身份特殊,想要成爲將來帝師的大有人在,也不缺他一個,他不喜歡往上湊罷了。
因此,儘管掛了一個太師的名頭,他教授福枝公主的時間反而是最多的,跟福枝公主的相處也最是輕鬆隨意,因爲福枝公主作爲女兒身,想學什麼皆可隨心,他教授的時候也用不着想那麼多,想到什麼便講授什麼,既不用拘於陳規也不用擔心將公主給教歪了遺禍蒼生。
何況福枝公主是一個主意很正的人,就算他想將她教歪,也自忖沒那個本事,幾年的相處下來,師生兩個反倒是多出了亦師亦友的感情。
見老師問起,福枝公主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三哥一直讓人盯着我,我剛京都的第一天晚上他便追上我了,我想了想便將他給帶來了。”
“出來走走也好!”
於文彥捋了捋鬍子,十分欣慰,“有你這個妹妹,是他的幸運,不對,是他們所有人的幸運。”
“我哪有您想得那麼好,不過是爲自己着想罷了,俗話說‘寧爲太平犬,不做亂世人’,何況像我這樣的......女孩子,真到那個時候,我怕我們這些女孩子是最先被犧牲的...... ”
福枝公主嘆了口氣。
弱國無外交,古來如此!
如果幾位皇子爭搶皇位,而導致外族入侵或是傷了天熙王朝的根基,和親可能就是最先被人提出來的了。
她可不想嫁給一個語言不通的糟老頭子當續絃,即便他是身份尊貴的異國國王!
於文彥仔細打量了一下福枝公主的身形,看着她衣襟上的白色小花,嘆了一聲,“福枝長大了!”
還有一句話他沒能說出口,怕勾起她的傷心事,她瘦了許多。
以前圓潤的小臉蛋已經變得有些尖了,身高長了一截,開始有了少女的窈窕,卻也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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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老師是覺得我長高了吧?這纔好呢,我還真怕我以後是個小矮子呢,爹爹和孃親......都那麼高,我要是長成個冬瓜,豈不是辜負了這麼好的遺傳基因?”
福枝公主的神色暗淡了下來,她又何嘗不知道,不過短短月餘,她就長高了一大截,臉上的嬰兒肥也消褪了許多,只是她的孃親卻再也回不來了。
於文彥拍了拍她的肩膀,“生死有命,福枝看開些。”
不看些又能如何呢?
死去何所道,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
皇貴妃錢氏,有她一個人默默記在心裡就好了。
只是讓福枝公主感到傷心 ,是她壓根不知道許有良把她孃親弄到哪裡去了,那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論她讓錢舒墨派了多少人打探,也根本就查不到一絲信息!
許有良的父母早逝,他的兩個弟弟早已娶妻生子,從他們那裡也沒能得到半點關於他的消息。
“多謝老師,郭太師那裡還得麻煩您幫忙說項了。”
福枝公主屈膝一禮。
於文彥咧脣一笑,擺了擺手,“你就放心吧,他心裡也有數着呢,他可不是什麼迂腐的人,不然也不會被陛......你們父親指派出來跟着你哥哥們歷練了,恐怕他心裡對你感激還來不及呢!”
第二天傍晚,錢舒墨一路急行終於趕到了錦州城。
他謝絕了二皇子和太子想要留他一起住的好意,藉口在錦州有地方住,看過福枝公主後又匆匆走了。
福枝公主知道他是想趁這幾天安排好錦州的生意,他跟他們一起出發,只是那不是福枝公主所希望的。
她將錢舒墨一直送到了大門外,才停了步,“表哥,往後的路,你就別跟我一起去了吧!你派幾個人給我用就行了。”
她要帶皇子們一路走一路體會風俗民情,如果有錢舒墨一路安排打點就起不到什麼用處了。
何況,他們這一行人身份特殊同旦出點什麼意外,同行的錢舒墨不死也得脫一層皮,那個時候就連她也不好爲他求情。
“那你一個人帶着他們......那你小心點!我多派幾個會武藝的女孩子一路跟着你吧!”
錢舒墨想了想,最終同意了福枝公主的方案,縱然再是擔心她,可他也知道,自己一路跟着不僅幫不了什麼忙,還只會成爲她的拖累和負擔。
要是有點什麼意外,說不定自己還會成爲那個替罪羊!
這就是身高和地位不對等的壞處了,錢舒墨有些無力。
福枝公主抿脣一笑,抖了抖自己的衣裝,“表哥敢送,我可不敢收,我現在可是頂着七公子的名頭,要是風流公子的名頭傳開了,我可沒辦法給七哥交等呢。”
錢舒墨啞然失笑。
他知道福枝公主是在跟他開玩笑,不過那拒絕的意思也是十分明顯。
怕壞了七皇子的名聲是假,同行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年紀都有些大了,同在一個屋檐下難免瓜田李下,加之出行在外也防不了那麼多,這要是壞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名聲,估計福枝公主得被御史們的唾沫給淹死吧。
光是想想那場景,錢舒墨都覺得恐懼。
生在皇家,自是能享受到至高無上的榮華富貴,可那些規矩和束縛卻也不是擺設。
“那表妹自己一路注意些,到底是女孩子,實在受不住了,也不要逞強,臨時買兩個丫鬟也是使得的......”
錢舒墨對福枝公主細細叮囑道。
福枝公主笑着點頭,全盤收下了他的好意。
“對了,表哥,中途爲我們安排食宿的那個貴公子,你就不用管了,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錢舒墨有些驚訝,“猜出來了?是誰啊?藏頭露尾的一路說露面也沒見露面,該不是見不得人吧!”
“這個你就別管了,隨他吧,他本來也不是這種人,不知道這次是受了誰的攛掇,非要玩這一套,我也懶得理他,反正吃虧的也不是咱們!”
福枝公主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瀟灑地揮手跟他告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