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給大郎二郎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一個去端盆打水拿進來,炭爐上正熱着一壺水,取下兌到盆裡,水溫剛好不冷不熱。
二郎捏着鼻子拿了兩雙沒洗的襪子進來,丟進水盆裡。
秦瑤遞給他一塊肥皂,提醒他,“沾水塗抹在襪子上,然後搓。”
二郎照做,很快就搓出了泡泡,三郎驚奇的“哎?”了一聲。
更神奇的是,髒污的地方,用水沖洗過後,就變得乾乾淨淨了,各種污漬似乎很輕鬆就融入水中,被泡泡帶走。
“成功了。”秦瑤挑了挑眉,把餘下十一塊兒還沒用的肥皂拿出來,放進櫥櫃裡。
等到春天採了花,沒準還能調製出帶香味兒的肥皂,洗一個香噴噴的澡。
起先,秦瑤也想過弄些肥皂拿去賣,但也不過是興奮了兩天,就被現實擊垮。
豬油和貝殼這兩種原材料,不管是哪一種,都無法大批量獲得。自家做來用也就算了,想拿出去賣,她都不知道上哪兒收那麼多豬油去。
秦瑤單獨選出六塊兒肥皂,又割了兩張油紙,兩塊這一包給老宅,四塊那一包,得空的話,她親自給丁湘送去。
聽人說,丁老爺入京還沒回來,但也沒考上。
來回路途遙遠,也耽誤學習,乾脆就不回了,打算留在京城來年繼續考。
秦瑤本來還想找丁老爺說家裡孩子入他們丁氏族學的事,現在他都不回來,她只能另想辦法。
丁湘是個不錯的人選,秦瑤想試一下請她幫忙。
捆好兩包要送人的肥皂,秦瑤一回頭,大郎兄妹四個板栗也不吃了,輪着蹲在盆邊洗二郎的臭襪子。
因爲能洗出泡泡,還洗得特別開心。
二郎這個機靈鬼,把活一撇,坐在爐子邊烤板栗吃。
這次他吸取了教訓,先用牙給板栗咬出一個口子才放進去烤,就不會炸開。
秦瑤無奈的搖搖頭,出了堂屋,來到廚房,生火做飯。
平常輪到她做飯的機會也不多,但要是得空,還是會下廚。
家裡孩子也給面子,從不嫌棄她做的飯菜,每次做出來的東西,都被吃得精光。
今天有酒樓帶來的好菜,秦瑤就隨便煮了一鍋大米飯,再燉一鍋南瓜湯。
這南瓜還是她自己種的,先前收上來十七八個,堆在廚房角落裡,非常耐放,吃到現在都還剩三四個。
晚飯吃完,劉老漢派了劉肥過來,催促秦瑤該種麥了,可別耽擱。
知道她的種地技術很爛,劉老漢是在自家種完之後才通知的她,有他們幫忙,兩天就能種完。
今年豐收,家裡兒子又都在水車廠,老宅那邊的田只種了一半,餘下的空着養養地,所以這會兒才得空幫秦瑤的忙。
老人家好意秦瑤心領了。
但劉肥一走,想起明天又要下地,整個人狀態就不好。
夜裡睡着,還做了個美夢,夢到自己有良田千頃,奴僕上百,只管躺着享福。
可惜,天一亮,瞬間迴歸現實。
秦瑤對着陰沉沉的天空嘆了一口氣,路過隔壁兒童房,見屋裡點着燈,裡面傳來‘卷王’二郎的朗朗讀書聲,走進去,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劉二郎,好好讀書考取功名,以後阿孃能不能當地主婆就看你了。”
說完扛起鋤頭,滿臉不情願的下地了。
被嚇一跳的二郎簡直欲哭無淚,阿孃就像鬼,走進來連腳步聲也沒有。他正讀得認真,冷不丁肩膀上落下一隻冰涼的手,沒叫出來就很不錯了!
忙碌中,十一月到來。
白善拉走了最後一批超小型水磨,結算了尾款。
水車廠入賬一百二十兩,除去成本和工人費,秦瑤和劉木匠二人一人分到手二十二兩八錢銀子。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把二十多兩銀子拿到手裡,劉木匠激動地差點哭出來。
他這大半輩子都沒有一下子拿到過這麼多銀子,二十多兩啊,家裡房子可以翻修了,來年徭役也不用擔心了。
再膽大一點,他家小兒子和孫子也能送去上學堂。
興許孩子有那個運道,將來他們家也能出個秀才老爺也說不定。
劉木匠如何激動,秦瑤不管,她淡定收好自己那份,便拿着該交給族裡的一兩銀子石料錢,去了族長家。
有錢收,誰不歡喜啊。
哪怕這份錢不是給自己的,族長老人家也笑開了花,回頭琢磨一下,興許能把出村的路修一修。
秦瑤順勢問起田地的事,讓族長幫自己留意一下,表明了自己想買良田的意圖。
族長是知道她家情況的,原先其實分到不少好地,畢竟劉季是個混的,敢少了他的好處,能鬧得你全家不得安生。
可纔到手沒兩年,就被嚯嚯光了。
一會兒賣了抵徭役,一會兒賣了換吃食。
因爲怕繳納糧稅,乾脆把全部的地都賣掉,看得人氣死。
族長感慨完從前,試探着問秦瑤:“你可是想買回原來的田地?”
秦瑤頷首,她確實很中意現在租種的這十畝良田,可惜她試探過劉大福口風,他並沒有想賣的意思。
其實她也理解,換她她也不樂意,家裡無病無災的又不缺錢,這十畝還能把他家散碎在四周的良田連成一大片,爲了方便灌溉,他挖好了溝渠取水,成本是蹭蹭往上躥。
但村裡這些地,別的秦瑤還真看不上。
如果她和劉大福不熟,又或者劉大福是個只知道壓榨租戶的惡人,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同意。
可惜,人家對她是真的好,也時常給租戶恩惠。
她既不想放棄這片地,又不想用手段得罪人,只能來找族長。
族長剛剛因爲石料錢而展開的眉頭,這會兒又深深皺了起來,“這可不好辦啊。”
秦瑤心裡也清楚不好辦,於是又補充道:“如果他願意,我可以出高價,麻煩族長幫忙問一問,我這也是不方便,這纔來找您當個中間人,萬一有什麼,兩家也不至於鬧到不愉快。”
族長沉思片刻,勉強點點頭,秦瑤都要走了,嘴裡還嘟囔,“你這丫頭可真會爲難我啊。”
嘴裡這麼抱怨,行動卻很迅速,當晚就把劉大福喊家裡吃飯,試探對方口風。
劉大福是想了又想,也沒鬆口。
人也很現實,你想要我的好東西,總得拿等價的好東西來換吧?
高價實在算不得什麼,又不是雙倍。
雙倍秦瑤出不起,於是沒談妥。
但想將劉季這個罪魁禍首千刀萬剮的情緒,在這一刻到達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