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到院子裡給那微胖修士送藥, 與他完成交易的黑袍男子自然是洛月汐裝扮的, 她墊高了玄羽流光靴,又將身上女子的特徵隱去,扮作男子改變了模樣。
等她將丹藥送達離開後, 那些追着她出來的修士的目的當然是想找到提供那些丹藥的煉丹師了。這些人當然不會和沈昭有什麼關係, 多半是沈昭託付的拍賣行幕後人的意思。
對此洛月汐心知肚明,卻並沒有發生什麼直接衝突, 而是直接將那些追蹤的人甩掉了。也是笑話,那些人竟然真的以爲有神識盯着就萬無一失了,這不就生生的跟丟了嗎?
面對這種被神識鎖定的情況,洛月汐可是有不少方法對付,想跟蹤她,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呢。不過這樣也好,過了好幾遍手纔將東西送上去,查起來自然就更麻煩了。
不過, 她想許老魔大概沒有事後再調查的未來了。
丟開手裡翻看的衣服, 洛月汐神情淡淡的讓店裡的修士將她剛剛看過的幾件襦裙全都包起來,雖然不會穿,但是進來了也看了, 什麼都不買卻比較奇怪了。
就將店夥計打包好的衣服提在手裡,洛月汐付過靈石後就拎着這些東西離開了, 她在城池中的大街小巷中左拐右拐,再繞過一個偏僻無人的巷子時,再次改變了模樣。
重新換回自己常穿的藍白寬大道袍, 頭髮束成髮鬢,洛月汐服下抵消易容丹藥性的丹藥,變回了自己本來的模樣,而這時,她手中拎着的包裹也不見了。
混入到人羣當中,洛月汐這才施施然的返回了沈昭所住的小院。這裡的禁制已經對她完全開放,所以即使沈昭不在,她卻也依舊順利的進去了。
關上院門後,洛月汐並沒有去靜室打坐,反而是在院子中間的石桌旁坐了下來,擡手捏了捏眉心,洛月汐才覺得自己的頭痛稍稍緩解了一些。
煉丹並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即使是她也難免疲憊,畢竟每煉製一爐丹藥,都要耗費大量的心力和靈力,完全不亞於與人打鬥一場。
“清靈丹已經交出去了,現在就看許老魔那邊,是不是會吞下我們的餌了。”洛月汐揉了揉額角,神情疲憊。
一道流光掠過,抱朴子已經坐在洛月汐對面,他撫須一笑,語氣平靜而篤定:“許老魔可不知道有你們這樣兩個仇人在暗處盯着他,他在明,你們在暗,這就是你們最大的優勢。”
“畢竟像許老魔這樣的元嬰期,仇人當然有不少,但他肯定是將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同階修士身上。”
洛月汐點了點頭,她闔上眼眸,輕輕嘆了一聲:“是啊,他根本不會猜到,當初被他視若螻蟻,隨意一腳就可以碾死的存在已經成長到了可以暗算他的地步了。”
當初她和沈昭倖免於難,是長華真人將他們從被毀滅的燕京中帶出,並且送到了天際山腳,參加那一年的九大門派招收弟子的法會。
而長華真人生性冰冷漠然,對於沈昭和洛月汐的來歷,他並未吐露出去。而在之後二十載的沉浮修煉中,洛月汐也只把她的來歷告訴了元瓔道君一人。
所以修真界中,知道她和沈昭出身世俗界,並與許老魔、清虛子有着滅門血海深仇的,也只有長華真人和元瓔道君二人,而他們顯然不可能暴露洛月汐和沈昭的秘密。
所以,許老魔就算是警惕仇人的黑手,也不會猜到想對他動手的,是兩個踏上修真之途不過區區二十載的“小輩”,更不會猜到,他們會是他隨手造就的血債。
以修士對凡人的輕蔑,只怕當初許老魔毀了整個燕京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有想過會迎來他們的報復,因爲他一定是以爲當初的人都死了。
這就是修士的傲慢啊……二十年前我們是任由你們屠戮的螻蟻,但是二十年後,一切都該還回來了。
在忍辱負重、刻苦修煉、拼命磨礪自己的二十年裡,這些痛苦和仇恨每時每刻都在啃噬着她的心,她想報仇,她踏上修真一途最開始想要的,也不過是報仇二字。
洛月汐靜默下來,她在等待着,等待着事情的發展。她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當她外表平靜淡漠,彷彿輕描淡寫的時候,無人知曉在她胸口燃燒着一捧火焰,那捧火熊熊的燃燒着,嘶鳴着那些仇恨怨懟。
仰起臉來,洛月汐依舊閉着眼眸,她濃密的睫羽輕輕顫抖着,打下一小片陰影在白皙如玉的臉龐上,她五官精緻秀麗,神情靜謐溫柔,誰也不知道她心裡藏着一隻兇獸。
一隻名爲復仇,想將所有人吞噬淹沒的兇獸。很快了,很快就要到了,她已經等得太久太久,而到了今時今刻,在她距離報仇只有一線之隔的時候,洛月汐的手已經顫抖了起來,那是興奮的、蠢蠢欲動的恨意。
不知在院子裡等待了多久,院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來人似乎欣喜若狂,動作也顯得有些粗暴,院門被推開時,發出一聲略顯刺耳的吱呀聲。
來人卻顧忌不了這麼多,他一把重重的關上大門,就朝着坐在石桌旁的洛月汐走了過來,像是有所明悟,一直閉着眼眸靜默着的洛月汐陡然睜開了眼睛。
在她漆黑深邃的眼底,有着一捧火焰在熊熊燃燒着,她看着沈昭臉上的興奮,眉頭動了動,問道:“事情怎麼樣?”
“清靈丹被枯木老魔高階買回去了。”沈昭終於憋不住臉上的表情,帶着幾分暢快和得意的笑道。
洛月汐卻冷靜問道:“確定枯木老魔和許老魔之間有問題了?清靈丹真的被交到許老魔手上了?”
“這倒沒有。”沈昭想了想,臉上的笑容也稍稍收斂,“雖然傳言很多,不過目前還無法確定許老魔和枯木老魔之間的情況,清靈丹是被枯木老魔帶走了,但不能確定交給了許老魔。”
“再等一段時間,等清靈丹被服用了,我自然會知曉服下清靈丹的人是許老魔還是枯木老魔。”洛月汐微微頷首,臉上表情不多,並不太過欣喜,反而冷靜理智。
經洛月汐一提醒,沈昭也很快冷靜下來,他微微點頭,贊同洛月汐的話:“你說得對,目前還不是我們得意的時候。”
“夢雲玄草那邊情況怎麼樣,有人懷疑爲什麼此等天材地寶突然出世嗎?”清靈丹已經送了出去,可以說後面的發展已經不是他們能夠干預的了,只能說盡人力聽天命了,所以轉而詢問另外一邊的佈置。
聽了洛月汐的擔憂,沈昭不由搖頭一笑,帶上了些許無奈:“阿月,你別太杞人憂天了,北域冰原遼闊無邊,藏着許多天材地寶,經常會有這些寶物出世的。”
“尤其冰雪城附近山脈的地勢獨特,這裡本來就適合各種珍貴靈藥生長,所以在這裡撞大運發現一株夢雲玄草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說了,我沒有自己栽一株靈藥,而是選了我僥倖發現的夢雲玄草當餌,這就更不可能被人懷疑什麼了。畢竟,夢雲玄草確實是這裡天生地養的靈藥。”沈昭微微笑着解釋着,眼中帶上了一點點得意。
洛月汐點頭,沒錯,這件事情沈昭最好的佈置就是,夢雲玄草並不是他安排的,而是他確實發現的,只是隱而不發,等待籌謀罷了。
一切都是真實的,再怎麼查,也查不出什麼問題來。
看着沈昭眼中的一絲得意,一直面無表情的洛月汐忍不住搖頭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你很厲害,能夠捨得夢雲玄草拿出來佈局,很不容易。”
被洛月汐誇獎了以後,沈昭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洋溢了起來,他走近過來,在洛月汐對面坐下,微笑道:“阿月你應該說,是我們兩人都很厲害。”
“夢雲玄草那邊,五百萬下品靈石快要湊齊了,我估計就在這一兩日,雷家四凶就會吐露出夢雲玄草所在的地點了。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會聰明一些,還是笨一些。”沈昭又說起目前雷家四凶那邊的情況來。
手指習慣性的桌子上敲了幾下,洛月汐一臉若有所思的說道:“敢要求五百萬下品靈石的報酬,雷家四凶不會太傻,應該不會冒着大不違說出假消息,他們如果聰明,肯定知道只有說出真實的消息纔有一條活路。”
不然,只怕雷家四凶會落得屍骨無存的地步了。畢竟如果冰雪城衆多修士湊齊了五百萬下品靈石,最後卻只得到一個假消息,只怕到時候他們是不會放過雷家四凶的。
沈昭神情淡淡的微笑着,輕描淡寫的漠然道:“不管他們是聰明還是蠢笨,反正夢雲玄草的地點早晚會暴露出來的。”
“沒錯,所以此時我們只需要等待即可。”洛月汐微微一笑,神情一樣冷靜平淡。
默然片刻後,洛月汐就問道:“小雪和小紅還醉着嗎?”她微微皺眉,有些擔憂,又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兩個小傢伙,纔多大點歲數,就敢糟蹋靈酒了,簡直欠教訓。
沈昭看出洛月汐的想法,他凝神感應了一下芥子空間內的情況,就笑道:“不如阿月去看看好了。”
在洛月汐點頭同意了之後,沈昭就帶着洛月汐直接進入到了芥子空間當中。甫一進入到芥子空間,充沛活潑的靈氣就撲面而來,讓人不由心曠神怡。
如今沈昭的芥子空間內真的是一片洞天福地,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碰到了多少機遇,才能將當初那個死寂破敗的芥子空間整成這副模樣。
宴清微微一花,洛月汐方纔站穩了身形,她舉目四下看了幾眼,就發現她和沈昭落在了芥子空間中唯一一座大殿的門口。
神識輕輕一掃,洛月汐就發現了小雪和小紅的存在,不由輕輕搖頭一笑,擡步走了過去。沈昭是芥子空間的主人,當然能知道那兩隻妖獸在哪,也跟着洛月汐一起過去。
在大殿外的一處藥園裡,栽種着許多珍貴的靈藥、靈植,這裡靈氣逼人,藥香陣陣,每一株都十分珍貴,不是能隨意尋到的。而在外界十分珍貴的靈藥,在這裡卻隨意栽種着,好像主人對此並不上心重視。
在藥園外,一隻通體毛色金紅的豹子正仰面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輕輕的呼嚕聲有規律的響起,聽得讓人也忍不住犯困。
金紅的豹子睡得迷迷糊糊,隨着呼嚕聲,臉上的鬍鬚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十分可愛。它仰面躺着,露出白白的肚皮,一副完全無害的小模樣。
在金紅色皮毛的豹子身邊,蜷縮着一隻皮毛冰藍的小動物。它似貓似貂,體型嬌小,皮毛柔順,它蜷縮着睡在豹子的脖頸間,隨着呼吸小身子一動一動的。
看着兩隻皮毛油光水滑的小傢伙們睡得天昏地暗,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洛月汐忍不住按了按眉心,尤其是在她聞到了兩隻小獸身上散發出的酒氣,就更是忍不住搖頭。
“這兩個傢伙,實在太過放縱了。”洛月汐忍不住搖頭,略帶嗔怒的說了一句。
沈昭含笑不語,並沒有搭話,以他對洛月汐的瞭解,如何不知道十分護短的她只不過是嘴上說說嗔怒幾句罷了。要是他真的跟着上去附和,只怕要被護短又小氣的阿月給嘲諷幾句呢。
他懂,他都懂,阿月這幾句話她自己都不信,純粹是嘴巴上謙虛謙虛着說幾句,真的當真了附和着說兩隻小傢伙的壞話,只怕是要吃排頭。
非常瞭解洛月汐的沈昭當然不會上去找虐,所以他只含笑不語,任由洛月汐將小紅和小雪嗔怒着抱怨責怪了一通才笑道:“它們化形後年齡還小,不能苛責太多了。”
見洛月汐理所當然的表露出贊同,沈昭輕輕咳了聲,忍不住暗笑,不過他很快就收斂了笑意,又道:“雖然我們佈置了許多手段,但是真要對付許老魔,其實還是要真刀真槍的與他鬥法,不如我們先商量一下彼此的手段,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沈昭的意思就是要兩人坦誠各自的底牌了,雖然有一些窺伺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說沈昭的提議是很有道理的。
洛月汐微微沉吟了一下,就直接點頭答應了,她並沒有什麼不能夠讓沈昭知道的底牌,或者說從一開始,洛月汐依靠的就不是什麼靈器法寶,又或是琉璃淨火。
從孑然一身到現在的地步,全都是她一步步拼出來的,洛月汐最大的依仗是她不懼死亡的瘋狂和冷靜,是她從種種艱險困苦中磨礪出來的心,而不是外物。
“我身上的靈器品階最高的就是一柄極品靈器的冰晶白骨鞭,自帶森冷寒意,死意繚繞,侵體生機。”洛月汐當先開始介紹起來,她神情平淡,並沒有隱瞞。
又從儲物袋拿出了一把匕首,洛月汐道:“這柄匕首是我在耀天秘境中獲得的法寶,攻擊力很強,但我現在並不能如臂指揮的控制它,只能算作奇襲的武器。”
抱朴子的本體鎮元碑乃是輔助靈器,兼而附帶一些防禦功效,洛月汐就乾脆沒有提,而且和其他靈器法器不一樣,抱朴子是有自己本身的靈智的,在沒有徵得他的同意之前,洛月汐不會將他的存在暴露出來。
在跟沈昭介紹了一下她寥寥兩件用得上的武器後,洛月汐又將從元瓔道君、長華真人那裡得來的劍符等物說了一些,還有她身上的符篆也沒有多加隱瞞。
“最後就是功法了,我修煉的是丹宗的玉丹九訣,優點是靈力平穩適合煉丹,缺點卻是攻擊力不足,不過你知道的,我得到了玉鼎真人的傳承,所以修煉了他的成名絕跡殺戮之氣。”
一連串的解說下來,洛月汐都覺得自己有些口乾舌燥,不由從儲物袋裡掏出一罈百花露潤潤嗓子。
沈昭眼中露出幾分深思之色,他沉吟片刻才道:“據說殺戮之氣乃是破堅攻敵的最強殺招,若是能完美駕馭自然是越階戰鬥的最佳利器,若是不然,則會被殺戮之氣侵蝕,變作被殺戮控制的瘋子。”
洛月汐微微一愣,她一手拎着百花露的罈子,一邊微笑起來:“你是想到了耀天秘境裡的那隻花雲豹嗎?放心吧,我不會被殺戮之氣反控的。不過我修爲尚低,丹田中的殺戮之氣不多。”
“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被殺戮之氣蠱惑的。”沈昭充滿信任的微笑起來,“我一直都知道,阿月你心性十分堅強,不會因爲這些小事被迷惑。”
一番話下來,除了沈昭早就知道的琉璃淨火,洛月汐基本上可以說差不多把自己的底子透露給沈昭知道了,這讓沈昭心跳如鼓,幾乎要忍不住了。
但是當觸及到洛月汐平靜的眼神時,他又突然醒悟過來,是了,阿月願意將這些底牌告訴他,而且也只會告訴他一人的原因,一是因爲她信任他,同時需要他的協助一起報仇。
二卻是因爲,哪怕她知道洛月汐修煉了什麼功法,有哪些靈器法寶,但是她一樣不懼怕他對她動手。就算被人摸清楚了自己的實力又如何呢,洛月汐依舊有信心衝破一切的危機。
斂了斂眉眼,沈昭讓自己鎮靜下來,他對洛月汐露出一個溫柔繾綣的微笑來,不等她發問就已經開口說道:“我的底牌有不少,這些年我奇遇也獲得了不少寶物。”
沈昭這一句開場白就讓洛月汐虎軀一震,這充滿了壕的氣息的話讓洛月汐嘴角抽搐,覺得自己的怨念快要突破天際了。
“我是劍修,一生只修劍,只煉劍意。劍是我的半身,人劍合一纔是我的道路。我天生劍體,劍心天成,如今劍意不輸於大部分的元嬰期,劍氣攻擊大概能勉強與元嬰期對敵。”
沈昭是劍修,所以不像洛月汐一開始介紹的是靈器,他先介紹的是他自己本身的實力:“劍宗有許多劍典秘籍,其中記載着許多強大的劍招,只要是劍宗有的,我都學會了。”
沈昭淡淡的一句都學會了,讓洛月汐不由用充滿驚駭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劍宗乃是九大門派之首,其內劍典絕不會少,而沈昭竟說他全都學完了?
還要不要人活了?神煩。
“……你繼續說。”臉上表情微微苦逼,洛月汐不由呵呵說道,果然不能比啊不能比,她還在赤貧階段摸爬打滾,人家已經走上人生巔峰成爲人生贏家了。
雖然不知道洛月汐表情爲什麼古怪,但沈昭還是繼續說道:“至於靈器法寶什麼的,我是劍修,很多都用不上,但是我有好幾件不必認主的防禦法寶和逃跑的法寶,嗯,芥子空間也算一類。”
沈昭掰着手指計算着:“至於符篆,六階、七階的倒有好幾張,八階的只有一張,九階的沒有。這些符篆攻擊、防禦、逃跑的都有,等會兒我拿出來,你看看有沒有你需要的。”
“再就是靈藥和天材地寶了。”沈昭隨意的指了指芥子空間內的藥園,說道,“這些都是我運氣好碰到的靈藥靈植,因爲阿月你是煉丹師,所以我沒有直接摘掉,而是移植到了芥子空間中來,阿月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儘管使用。”
說到這裡,沈昭明顯有些興致勃勃:“這些靈藥都是爲阿月你特地留下來的,我也不懂得怎麼培育,反正就是拿靈泉灌溉就是了,等阿月有時間了,再好好培育照顧吧。”
“……夠了,你快閉嘴。”洛月汐虛弱的說道,一臉蒼白,好像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這三觀都破碎了一般,滿是痛苦掙扎。
看到洛月汐這副樣子,沈昭嚇了一跳,連忙走近一步將洛月汐攬在懷裡:“阿月,你沒事吧?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煉丹太過疲憊嗎,還是說你受傷了?”
說到洛月汐受傷的時候,沈昭眼底陡然有血腥恐怖的神色翻涌,周身的氣息也變得危險了起來,像是洛月汐一說是,他就去將傷了洛月汐的人抓過來千刀萬剮爲洛月汐報仇一樣。
一把推開沈昭,洛月汐擡頭幽幽的看了一眼沈昭,又幽幽的嘆了口氣,眼神憂鬱迷茫,帶着讓沈昭心疼心碎的脆弱,她用這副柔弱的表情說道:“你TMD的簡直不是人。”
用一副憂鬱柔弱的外表爆了句粗口的洛月汐渾然不覺自己身上的違和感,繼續說道:“短時間內,別在我面前晃悠,我怕我忍不住會把你給搶劫了。”
沈昭:???黑人問號臉。
“什麼搶劫啊。”沈昭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握住洛月汐的手,神情柔和,眼神溫柔,“這些東西,如果阿月想要的話,不需要你動手,我都會捧到你面前的啊。”
對於沈昭“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的表白,洛月汐只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幽幽道:“用不着。”
她深吸了一口氣,那些爲沈昭好運道震驚的情緒散去,她重新變得理智清醒起來,她淡淡笑道:“這些東西你能得到,也是經過生死考驗,九死一生纔得到的,這是你的機緣。”
“我也有屬於我自己的機緣,碰到什麼險境,得到什麼收穫,全憑我自己的選擇和努力。所以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輩修士,逆天而爲,只有所獲所得皆爲自己努力,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洛月汐神情平靜,並不爲不勞而獲而欣喜高興。
沈昭有這麼多奇遇,獲得這麼多好處,洛月汐爲他高興,也有些羨慕,但是卻並不妄想能夠藉着沈昭獲得什麼好處。
她從不依靠任何人,這和信不信任沈昭無關,這是洛月汐的尊嚴和傲骨。她和所有的修士一樣,都是靠着自己努力打拼出一片天地的。
“好吧。”沈昭表情稍稍鬱悶,不過他早就知道以洛月汐的性格不可能接受這些饋贈了,所以也算是早有心理準備。
兩人互相攤了牌之後,洛月汐就笑着說道:“其實只要能將許老魔騙出城,以你的實力都能和他正面爲敵了。”這話是帶着幾分打趣意味的,但也算是洛月汐承認了沈昭的實力。
摸了摸鼻子,沈昭略帶窘迫的笑道:“阿月你別笑話我了,金丹期和元嬰期天差地別,雖然我有自信不懼許老魔,但還真沒十全把握能殺了他。”
說你胖你還就喘上了。洛月汐默默看了一眼沈昭,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厚顏無恥、大言不慚,有哪個金丹圓滿敢說這種話,什麼叫沒十成把握?
就是元嬰期伏殺元嬰期也不是有十成把握的,你還想怎樣,想上天嗎?
“不過有阿月相助的話,只要我們時機掐的好,佈置得到,一定能將許老魔徹底留下來。”沈昭輕聲說着,眼中掠過一絲深冷的寒意和血腥。
洛月汐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眼中一樣閃爍着冷冽血腥的神色,她淡淡道:“我們出去吧,差不多也該動手了。”
沈昭眼神一亮,很快反應過來:“你藏着清靈丹中的蠱蟲已經成功種下了?”
“嗯。”藉着自己和蠱蟲的特殊感應,洛月汐知道千年夢已經成功的在修士體內潛伏了下來,只等她一命令就會釋放出毒素,讓中蠱的修士陷入沉眠。
不過她到底不是真正的苗族人,雖然確定了蠱蟲種下了,卻無法通過蠱蟲得到更多消息,更不知道吃下那枚清靈丹的人,是出面的冰雪城主,還是藏在背後的許老魔。
不過沒關係,這兩個人都是要對付的,如果蠱蟲在冰雪城主體內,剛好藉着千年夢拖住他,不讓他支援許老魔。沒有了有煉魂宗當靠山的冰雪城主,單以許老魔這個散修,並不爲懼。
如果是許老魔被蠱蟲附身,那就更好了,到時候動手的時候,就在關鍵時機催發蠱蟲,這樣肯定能影響到許老魔,爲他們爭取有利機會。
眼前一花,洛月汐和沈昭已經離開了芥子空間,重新回到了沈昭租下的小院,兩隻小動物他們都沒有強行喚醒,而是任由它們繼續呼呼大睡。
沈昭出去查看夢雲玄草的事情發酵得怎麼樣了,順便找人一起前去“爭奪”夢雲玄草,而洛月汐則留了下來,打算在動手之前再煉製一些有趣的東西。
“你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泄露出來了,是不是有些太過沖動?”在洛月汐將從丹宗藏書閣中複製出來的玉簡拿出來查看時,抱朴子突然嘆道。
洛月汐微微一笑:“哦,你是覺得沈昭會藉着我說得這些事情轉而來對付我嗎?”
“人心難測,我如何知曉,”抱朴子語氣淡淡的,他雖然從沒有和沈昭照過面,但是跟着洛月汐還算是挺了解沈昭這個人的,但是,這不代表他贊同洛月汐將一切底牌都告訴沈昭。
洛月汐卻坦然微笑起來:“就算沈昭知道又能如何呢?難道他知道我修煉的功法,使用的靈器就能知道這麼對付我了?修士鬥法之間瞬息萬變,他要是花心思琢磨我的反應,反而會落入下乘,到時候真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呢。”
“我一直以爲你並不相信沈昭。”對於洛月汐的反問,抱朴子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嘆息道。
搖頭輕笑,洛月汐有些啼笑皆非:“那要看你說的相信是哪個方面了,對於沈昭的實力,我一直是很相信的。而且,之前你不是希望我多交付一些信任嗎,怎麼現在又轉了主意?”
“只是覺得你有點傻而已。”抱朴子冷不丁的說道,語氣明明淡淡的,卻分明透着一股子複雜,“你和沈昭都挺傻的,哪有修士會像你們一樣傻乎乎的交換彼此的秘密和底牌。”
洛月汐笑出聲來,她微微挑眉,眼神睥睨肆意,透出一股漫不經心的豁達來:“雖然你說傻,但是聽你的語氣明明羨慕得很嘛。”
“…………”抱朴子沉默着,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洛月汐也不在意,她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玉簡,語氣平靜的問道:“你有沒有毒方?我在丹宗只找到了可以對付金丹期的毒方,元嬰期的暫時沒有資格換取。”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她居然會對元嬰期動手嘛,哪有金丹期會如此找死的?丹宗每一個階級的煉丹師能換取的丹方都是有限額的,所以洛月汐沒能從丹宗換得能對付元嬰期的丹方。
“當然有,但是你又煉製不出來。”抱朴子一口應下,回答得十分爽快,“五品毒丹對元嬰期無用的,而高階的毒草哪怕有用,但是你也沒辦法讓許老魔吃下去啊。”
“所以別想走捷徑了,老老實實的凝練殺戮之氣說不定還有用些。”嘲諷了洛月汐一句後,抱朴子輕輕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