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做白工了,我們都試過了, 沒有用。”見沈昭皺眉, 抱朴子淡淡開口說道, “你自己也度過心魔劫,還能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任何人都幫不了她嗎?”
沈昭沒有說話,他坐在牀邊, 看着洛月汐安靜的睡顏,神色莫測, 眼睛一眨也不眨。擡手輕輕碰了一下洛月汐柔嫩的臉頰, 手指微那光滑的觸感微微頓了一頓。
沈昭注視着洛月汐, 頭也不回的說道:“我想陪着阿月度過心魔劫。”
抱朴子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你想留在這裡照看她?沒問題啊,當然可以。”如果只是這樣,以沈昭那性格也用不着徵求他們的同意吧?抱朴子眨了眨眼睛, 不解。
沈昭低頭凝視着洛月汐,聲音低沉磁性, 語氣十分堅定果決, 帶着不會爲任何人反對的霸道:“我是說, 我要以神魂進入到阿月的心魔劫幻境內,陪她一起度過心魔劫。”
聽到沈昭的這個要求, 抱朴子眼中瞳孔因爲吃驚而放縮,但他很快醒悟過來,斷然道:“這不可能!我絕對不會答應。”
沈昭站起身來,這才轉過身來看向抱朴子, 他將洛月汐擋在身後,看着一臉警惕不虞的抱朴子,又掃了眼一臉懵逼的離朱和若有所思的慕元化,他朝他們淡淡一笑。
抱朴子被他這一笑笑得頭皮發麻,因爲沈昭的笑容鋒利而凜冽,帶着不屑和恣意,他雖然笑着,但整個人卻如一把劍一樣銳利,他淡淡反問:“你憑什麼不同意?”
抱朴子還沒來得及回答,沈昭已經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和阿月的事情?你於阿月而言或許亦師亦友,但即使是阿月的師尊,也無權拒絕我的要求。”
在沈昭連番的反問之下,抱朴子反而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淡淡說道:“你也不過是仗着洛月汐如今陷入沉睡罷了,她如果還清醒着,也絕不會同意你這樣過分的要求。”
“你以神魂進入到她的心魔劫中,誰知道你會做什麼,會不會趁機在她心中留下什麼難以磨滅的印記——心魔劫中的修士心神最爲脆弱,你只做一點小動作,誰也沒有證據!”
抱朴子面沉如水,擡起手來,強大而磅礴的神識洶涌而出,幾乎要將沈昭整個人困住:“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任你攪亂洛月汐的道心,趁着她度心魔劫時做什麼小動作。”
沈昭哂笑了一聲,輕飄飄的揮了揮手,抱朴子所帶來的壓力竟然再也無法困住沈昭,他整個人好像變成了一片空氣,一朵雲彩,再也無法被束縛被壓制。
“你神魂強度是有化神那麼強,但是隻有靈體沒有肉體,你也真的未必就是我的對手。”沈昭語氣淡淡,但言辭中的自信卻是表露無疑,顯然他壓根就不在乎抱朴子是否翻臉。
抱朴子目光沉鬱的看着沈昭,連連點頭:“好,好,不愧是天生劍體,如今竟然已有如此實力了。但是你別忘了,這裡可不是劍宗,不是任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地方。”
離朱此時也沉着臉,她嬌美的面容上帶着對沈昭的不滿和警惕:“你想對月汐做什麼?雖然你是她的朋友,但是我們也是,所以我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慕元化緩緩上前一步,站在離朱身側,沉聲徐徐說道:“沈道友,陷入心魔劫的修士心神脆弱,陷入到心魔所織出的幻境之中,除非自己醒悟過來,否則無人能夠喚醒。”
“我知道你是擔心洛道友在心魔劫中再次受到傷害,纔想以神魂進入到幻境之中助她渡劫。但是沈道友需知,修行路上每一次危機亦是機遇,只有洛道友真的靠自己度過心魔劫,纔是最好,否則道心難免留下瑕疵。”
慕元化朝沈昭微微頷首,語氣鄭重起來:“並非吾等不相信沈道友,但心魔劫詭異勘稱所有劫難之最,你若是在洛月汐的心魔幻境中做些什麼,我們也是無從知曉的。”
沈昭臉上的不屑和嗤笑緩緩收斂,又變作了面無表情的模樣,他目光冷淡的看了幾眼離朱和慕元化,神情淡淡的:“看來你們並不是因爲阿月的煉丹術纔沒有加害於她,而是真心與她成爲朋友。”
抱朴子陡然反應過來,指着沈昭的透明手指抖啊抖:“你剛剛是故意的?故意試探他們的立場?”
沈昭沒有說是還是不是,依舊面無表情的淡淡說道:“你們無非是擔心我趁機對陷入心魔幻境的阿月做什麼,我可以答應你們,我絕不會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幾人,沈昭徐徐說道:“我既不會幫助她破開幻境,也不會暗中耍什麼小手段在阿月道心中種下什麼暗示,我只是旁觀而已。”
“如果你們不信,我可以發下道心誓言。”最後一句,沈昭說得十分堅決,顯然其決心不可動搖,無論其他人怎麼反對也是無用。
抱朴子皺起眉頭來,嘀咕道:“你不是藉着這件事情試探他們嗎?怎麼你還是真的想進入到她的心魔幻境中啊。心魔幻境乃是一個人心底最深沉的執念和妄念,這等私密的執念,根本不可能讓另外的人知道。”
對於抱朴子的這番話,沈昭語氣淡淡的反駁:“如果當時阿月與我在一起,我也願意讓她旁觀我的心魔劫。”
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表明了,他願意將深藏在心底最私密的事情分享給洛月汐知曉,全然沒有半點隱瞞。
抱朴子哼了一聲,神情略微不屑:“你願意分享,洛月汐還不見得樂意去看呢!你也就是有本事在這裡對我們耍無賴罷了。”
沈昭默默看向抱朴子,眼神鋒利如劍,彷彿要將抱朴子虛幻透明的靈體刺穿。
頂着沈昭如此鋒利的視線,抱朴子半步不讓:“就算你保證什麼也不做,也不可能讓你窺見洛月汐心底最大的秘密。”
沈昭步步緊逼,抱朴子卻半步不讓,兩個人在這件事情上根本無法達成共識,氣氛之緊繃幾次都有打起來的衝動,離朱和慕元化兩人被他們交鋒所波及,皆是不知所措。
許久後,眼見他們爭吵得越來越激烈,離朱皺了皺眉,突然擡頭啓脣發出了一聲清脆建立的鳳吟聲,這聲音婉轉卻又威嚴,帶着莫大的壓力,直接讓抱朴子和沈昭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
見兩人終於停下了爭執,同時朝着自己看來,離朱抿了抿脣,嬌美精緻的面容上露出幾分靦腆無奈的神情,她低聲道:“既然你們說也說服不了誰,不、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沈昭和抱朴子同時反問道,“什麼叫算了?”
離朱被兩人看得連笑容都擠不出來了,完全不復平日裡的活潑,只能乾巴巴的說道:“就是,你們裝作這件事情沒發生過……沈道友你就當你還沒找到月汐,抱朴子前輩你也就當沈道友沒提過此事。”
離朱這番話說完,抱朴子臉上露出了笑容,沈昭的臉色卻是沉了下去,不管離朱說得再怎麼委婉,但她的意思就是站在抱朴子那一邊,更別說她根本就沒怎麼委婉。
沒辦法,這孩子一直和族人們生活在秘境內不見外人,自然說話很直白,不會拐彎抹角。
不等沈昭出言反對什麼,離朱已經很認真的看向了他,一字一句鄭重說道:“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但是隻要阿月沒有親口同意你窺探她的隱秘,我們都不能放你進入到她的心魔幻境中去。”
“我是她的朋友,所以也想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來維護她,這一點,希望你能夠理解。”離朱語氣非常誠懇,於她而言,其實並不算排斥沈昭的要求。
因爲沒有心魔劫的她並不知曉這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又具有着怎樣的意義。她只是單純的覺得,洛月汐如果不會答應這件事情,那麼她就會阻止沈昭。
沈昭沒有說話,只是垂下了眼簾,神情中有幾分動容,彷彿打算放棄了一般一樣,他抿緊脣,神情莫測:“既然如此,我不會再提這件事情。”
依舊低着頭,沈昭站在木牀邊,樹屋內因爲樹葉的遮擋而光線暗淡,他又微微低着頭,一時間無人能看清他臉上真實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抿緊的薄脣和形狀優美的下頜。
沉默許久後,沈昭才繼續慢慢說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我會尊重阿月的想法,所以……之前的話我不會再說,要求我也不會再提。”
離朱鬆了口氣,臉上隱隱透出幾分快活的笑意來:“你明白了吧?那就好了!”不諳世事的離朱心裡喜滋滋的想着,看來人修其實也還算很好說話的嘛。
慕元化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昭一眼,並不如傻白甜離朱一樣立馬就信了沈昭的話,但他見沈昭神情鎮定自若,並不想撒謊的樣子,也覺得劍修是說到做到,故而也沒有多說什麼。
唯有抱朴子,他表情古怪的看着沈昭,彷彿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雖然他和沈昭從沒有接觸過,但是也暗戳戳的旁觀很久了,可以說對沈昭怎麼也有個幾分把握。
他怎麼看、怎麼想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對象如果不是洛月汐的話,沈昭是會這麼容易放棄並且聽話的人嗎?抱朴子覺得不然。
但是現在沈昭態度這麼好,好像一聽他們反對就同意了,而離朱作爲此處鳳凰秘境的主人都已經相信了,抱朴子實在是不能繼續把他的懷疑擺在明面上。
如果沒有離朱等人相助的話,抱朴子覺得他自己一個人懟上沈昭還真是有點虛,故而他即使心中並不相信沈昭的表態,面上卻還要做出相信的樣子來。
“既然如此,那就是最好了。”抱朴子呵呵笑着將場面圓過去,然後轉頭看向沈昭,笑得特別和藹可親,“那你接下來作何打算?”
抱朴子笑眯眯的,笑得蒼老的臉上都起橘子皮了,他心中暗想,沈昭最好是哪來的回哪去,他總覺得這小子不懷好意的樣子。
可惜的是,抱朴子心裡怎麼想完全乾涉影響不到沈昭,對於抱朴子的疑問,沈昭只是看向離朱:“這位道友,在下想在這裡等着阿月度過心魔劫,不知這些時日是否可以在此處叨擾一二?”
離朱想打破沈昭已經以道心起誓不泄露鳳凰秘境的秘密,又是洛月汐的朋友,也不猶豫,直接就乾脆利落的點了點頭,爽快的笑道:“這自然是可以的。”
“不過……”答應之後,離朱吭吭哧哧的,有些躊躇,“那個,可能附近沒有樹屋能提供給你住宿了……”
洛月汐所住的樹屋就已經是鳳凰秘境最外圍的一棟了,再往裡,居住的就是鳳凰一族的族人了。他們可不會歡迎沈昭靠近,換了是洛月汐還差不多。
對於離朱不好意思的表露,沈昭淡淡笑了笑,一副榮辱不驚、平靜淡然的樣子,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看上去凜冽冷然,但笑起來後,卻十分灑脫陽光,讓人心生好感。
“如果道友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這棵巨樹之下自己建一個竹屋。”沈昭淡淡說着,眉眼平靜。
離朱聽着沈昭一口一個道友的叫着,纔想起她還沒和沈昭自我介紹過,連忙笑道:“我是離朱,沈道友可以直接喚過名字的。至於沈道友所說的,我們並不介意,你自隨意即可。”
шшш▲тTk Λn▲¢ ○ 沈昭對離朱姓甚名誰的事情不置可否,只是緩緩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再次叨擾了。”
慕元化見沈昭神情淡淡的,顯然並不想再和他們多說什麼——這也是人之常情嘛,電燈泡什麼的,也是很讓人覺得不喜,故而非常體貼的笑道:“沈道友還請自便,我們就先告辭了。”
之前以爲沈昭是敵人,族中還有許多佈置,離朱還有很多後續工作要忙呢,也是招呼不了沈昭多久,也作勢要和慕元化一起離開,只是臨走前向沈昭囑咐道:“沈道友,若是月汐醒來了,還請通知我一聲呢。”
等沈昭點頭答應了下來,離朱這才和慕元化一起離開了,頓時原本還有些熱鬧的樹屋中,除了躺在木牀上安然沉睡的洛月汐,就只有沈昭和抱朴子二人。
沈昭目光掃向抱朴子,眼中毫不掩飾的透露出類似於你好煩、你怎麼還在這裡、你怎麼還不走的視線,眼中的嫌棄簡直要化作劍般鋒利凜冽。
抱朴子呵呵笑着,厚臉皮的裝作沒看到沈昭的目光,反而用長輩的語氣說道:“我們也離開吧,她如今正在度心魔劫,我們在這裡惹出動靜來反而是打擾她。”
“雖然你是要守着洛月汐度過心魔劫,但是你們畢竟男女有別嘛,就像你說的,在樹下蓋個竹屋住比較好,你待在這裡,可就不像話了。”抱朴子直覺的認爲沈昭不可能輕易放棄,故而打算隔離開她和洛月汐。
眼神閃了閃,見抱朴子一臉絕不妥協的神情,沈昭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還點了點頭答應了:“也好,那我們二人就先離開吧,不要驚擾了阿月。”
說完,不等抱朴子狐疑他葫蘆裡是不是還裝了其他什麼東西,沈昭已經當先踏步離開了樹屋。抱朴子見狀,也是跟着飄了出來。
凌空飛在樹間,沈昭正對着樹屋不知在想什麼,抱朴子飄出來後就順嘴問了一句,沈昭想了想說道:“阿月如此也算是閉關,我覺得還是在樹屋之外佈置一層禁制比較好。”
如果洛月汐不是成嬰契機來得太快沒有時間佈置的話,她本人也是會這麼做的,抱朴子想了想覺得沈昭說得有道理,也就點頭答應了。
低下頭去,沈昭右手在腰間儲物袋上拂過,頓時有陣盤陣旗從儲物袋中衝出,在沈昭的指揮下落到相應的地方,禁制佈下後頓時將洛月汐護在了內裡。
看着眼前等階不低的禁制,沈昭微微勾起脣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來。這個微笑轉瞬即逝,在抱朴子察覺到之前,沈昭就抹平了嘴角,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確定禁制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後,沈昭和抱朴子兩人就落到了巨樹之下,抱朴子看着沈昭不動,就不由疑惑問道:“你不是要建一個竹屋嗎?這裡可沒有種竹子,你還是從你芥子空間內砍伐竹子吧。”
眼神閃了閃,沈昭若無其事的問道:“你知道我有芥子空間?”不等抱朴子回答,他眯了眯眼睛,“是了,我並沒有隱瞞阿月什麼事情。”
雖然是這麼說了,但是沈昭斜睨過抱朴子的眼神怎麼看怎麼覺得古怪,彷彿在沈昭心裡,抱朴子已經成了一個偷窺狂一樣。雖然他不肯讓洛月汐把他的存在告訴沈昭,確實是爲了偷偷看笑話而已……
抱朴子還沒來得及爲沈昭的眼神炸毛呢,沈昭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在了抱朴子眼前,樹下長髮拂過,除了阿飄狀的抱朴子,可謂是空空蕩蕩的。
抱朴子:…………這是幾個意思?
他飄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而片刻後,沈昭已經再次出現在原來的地方,只是腳下多了許多顯然是剛剛砍伐下來的竹子。
將抱朴子視若空氣,沈昭開始自顧自的以竹子搭建起竹屋來。他只求一個暫居的地方(還不一定真住,畢竟有芥子空間),故而對竹屋外表沒有要求,一切從速度出發,很快的竹屋的大體輪廓就搭建起來。
這樣的事情看着氣勢挺無聊的,再加上沈昭之前那難以言喻的眼神,抱朴子頓時覺得留下來好像渾身都不得勁一樣。但是就這麼走了,萬一沈昭趁沒人的時候闖入洛月汐的心魔幻境怎麼辦?
這可真是愁死個人了……抱朴子面上做出一副坦然淡定的模樣,還飄到了樹下的石桌旁坐下,面上是不驚不擾一副和藹模樣,實際上他心裡都要把自己鬍鬚而扯光了,整個人尷尬得不行。
等到沈昭建好了竹,隨意在竹屋外佈置了個禁制進入到竹屋打坐後,抱朴子才覺得一個人待在這裡簡直就是傻。
看着被禁制籠罩的沈昭,又看了看巨樹上的樹屋,抱朴子咬咬牙,決定不要繼續再留着這裡了,他可不想被困在這裡監視沈昭。
擡手一指,抱朴子在樹屋外的禁制上留下了一點神識,只要有任何人觸動禁制,他都會知曉。做完了這一步防護工作後,他看了眼被禁制保護得嚴密的竹屋,哼了一聲,甩袖飄走了。
當他願意看着沈昭建竹屋似的,他又不是偷窺狂,又不是閒的慌!
抱朴子怒而飄走,決定去找跟他有話說談得來的書聖去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當他只能待着這裡呢。
清風徐徐吹拂而過,枝葉繁茂的巨樹上碧翠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待着令人心生祥和的平靜意味。樹下竹屋綠意盎然,看起來很有意境,只是大樹下紮了個竹屋,難免看上去有些不搭。
抱朴子離開不過一刻後,竹屋外的禁制便悄然散去,沈昭神情淡漠而平靜的走了出來。他遠遠看了眼抱朴子離去的方向,眼中露出幾分恣意和嗤笑來。
那表情看上去頗爲張揚,就彷彿在嘲笑抱朴子是腦子糊塗了,竟然這麼容易就被打發走了。
沈昭確實承諾了“不會再提這樣的要求”,但他可真沒親口說“我不會這麼做”。他只是承諾不跟他們說而已,而沈昭也從不覺得他需要徵求這些人的同意。
和抱朴子想得完全不同,沈昭想陪着洛月汐度過心魔劫,並非是因爲想借此在洛月汐心裡留下什麼烙印,讓她能夠更輕易的接受他。
完全不是出於這樣的想法,沈昭有他自己的驕傲和尊嚴,他不會用這種手段讓洛月汐喜歡是他,他不屑於這種虛假的,靠手段得來的感情。
他寧願洛月汐不喜歡他,也不要靠這種手段得來虛假的感情。沈昭可以接受洛月汐並不喜歡他的事情,但不能接受她喜歡他,只是因爲一些亂七八糟的手段。
想陪着洛月汐度過心魔劫,想要看清楚洛月汐心底最深處隱藏的秘密,以及她最無法釋懷的執念和妄念的原因,有一半是出於沈昭自己的想法,他想知道洛月汐在想什麼。
但還有一半,是來自於洛文彬的請求,這個睿智而聰慧的智者,早就發現了在洛月汐心底,還有這比他和洛夫人對於洛月汐而言更加難以啓齒的執妄。
……當然這個執妄不是當初沈昭說的什麼對愛情沒有信心的這種鬼東西。
洛文彬不知道洛月汐心裡還藏着什麼,但是如果她不能將這件事情坦然以對,又或者根本無人知曉的話,就只能放任她一個人鑽牛角尖,將事情越演越糟。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人來和洛月汐一起分享這個秘辛,而洛文彬能夠想到的人,只有沈昭一人。在他和洛夫人安息之前,他曾經就這個事情鄭重拜託過他,此事除了洛文彬和沈昭,再無第三人知曉。
站在巨樹下,沈昭擡頭看了眼樹上的樹屋,以他如今元嬰期的神識強度,自然隱隱察覺到了抱朴子留在那禁制上的神識。
但他既然下定了決心,又怎麼可能真的一點準備也沒有呢?抱朴子有防備的手段,他莫非就沒有破開的方法了嗎?
沈昭回到竹屋內,實則是進入到了芥子空間內。在殿宇一件靜室內,沈昭佈置好一切後認真的對小紅說道:“這裡就交給你了。”
已經化爲五六歲孩童模樣的小紅重重點了點頭,仰起白嫩的小臉認真的看着沈昭:“我會好好幫你,作爲交換,你要幫姐姐成功度過心魔劫。”
沈昭心想他肯定不會插手,只旁觀,但面對小紅的請求他還是一本正經十分坦然的說道:“你放心,我比你還要希望她平安無事。”
小紅點了點頭,算是信過了沈昭的承諾,低頭奶聲奶氣的說道:“你去吧,我會按照你的安排行事的。”
沈昭早已經做了諸多準備,此時小紅既然已經承諾了會好好幫忙,他便平躺在靜室的地板上,在他周圍擺放着一圈的上品靈石,這些靈石靈氣充沛,靈氣會源源不斷的涌入到沈昭體內。
沈昭閉上了眼睛,下一刻,在他的身體上方突然飄飛出了一個金色的嬰兒,正是沈昭如今神魂與靈力交織後的化身元嬰。
元嬰離體之後,沈昭的身體呼吸平穩,神情安靜,就像是陷入到了一場沉睡當中。小臉五官和沈昭一模一樣的元嬰伸手一招,被放置在一旁的本命靈劍就縮小爲合適的大小被他握在手中。
漂浮在空中,元嬰張開,說話的聲音語氣和沈昭一般無二:“照顧好我的身體。”在小紅點頭答應後,沈昭神念一動,已經離開了芥子空間,出現在竹屋內。
元嬰雖然因爲神魂強大和元嬰內儲存的靈力具有強大的攻擊能力,但是沒有肉體的保護,卻也十分脆弱,故而在沈昭現身外界後,他肉呼呼的小手一招,一把金色的小傘飛在他頭頂。
小傘緩緩旋轉着,投射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將沈昭整個人罩在金光之下,護得嚴嚴實實。這是一件異寶,並不需要煉化,乃是沈昭奇遇所得,防禦之能不輸一般的法寶。
頂着這把小傘,沈昭的元嬰飄出了竹屋,直接朝上飛去。在飛到繁茂的枝葉間時,沈昭果然看到了在他佈置的禁制之上以作警惕防備之用的一絲神識。
哪怕沈昭如今以元嬰出體的形勢存在,而元嬰又肉呼呼金燦燦簡直萌萌噠,但他臉上表情依舊冷淡嚴肅,很是端得住。
冷冷掃了眼那絲神魂,沈昭左手一招,一根像是普通人家祭拜時所焚的香便出現在他手中。雖然外表普通,但這根香在上古之時卻大有名氣,其名爲夢香。
當香點燃時,除非提前服下解藥,否則只要碰到這香燃燒時的煙氣,不論修爲如何,神識強度如何,皆會陷入到沉睡之中,而在這種狀態之下,哪怕是被人攻擊受傷,也是很難醒過來的。
這種夢香正好可以用來對付抱朴子留在禁制外的那一絲神魂。沈昭左手輕輕一抖,一抹紅色的火星便落在夢香的頭頂,將夢香點燃。
隨着夢香點燃,一縷縷如煙似霧般的白煙開始隨風飄散開來。鳳凰秘境中時而有十分溫柔的長風拂過,更是將這種煙氣吹得更散。
沈昭藏身在茂密的樹葉之間,頭頂着旋轉的小傘,周身被金光護佑着,十分耐心的等待着抱朴子那絲神魂陷入沉睡。果然不過片刻後,那縷神魂便沉寂了下來,再也沒有時刻盯着禁制。
沈昭收起夢香,左手輕輕一點,由他佈置下的禁制頓時便打開一個開口,任由他長驅直入。沈昭元嬰衝了進去,悄無聲息間沒有引起任何警惕。
沈昭進入到樹屋後,看着安靜沉睡,神魂卻在經歷着一場心魔幻境的洛月汐,抿了抿脣後低聲說道:“抱歉,阿月,我知道這樣不取得你的同意就窺探你的秘密十分不好,但是……錯過這個機會,我不知道還能不能還有下一次。”
沈昭低低嘆息了一聲,整個元嬰突然縮成一道豪芒,直接衝向洛月汐,落入到了她的識海之中。
沈昭整個人只覺得一陣眩暈,再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處於心魔幻境之中了。幻境之中只有神魂,而沈昭是元嬰進入,更是適合。
他此時已經並非是元嬰的模樣,而是真正神魂的模樣,除了身形虛幻透明一些,此時的沈昭和平時沒有太大區別。
他頭頂依舊罩着一把金色的傘,沈昭擡手彈出一道靈光打到傘上,將其收了起來。這是洛月汐的幻境,而沈昭既然決定了只旁觀不參與,那麼他就不會在幻境中暴露身形。
揹負着黑色重劍,沈昭身形一閃,讓自己的身形不會被幻境內的洛月汐看見,這才前往去找她。洛月汐乃是心魔幻境的核心,整個幻境皆是依託她心中的認識構建而成的,而整個幻境也是圍繞着她進行。
身影虛幻的從幻境中一些十分真實的場景中掠過,沈昭越走越是驚駭,因爲在洛月汐的心魔幻境中,沈昭看到的一些場景和他以前認識的完全不同……
奇怪的建築、帶輪子的鐵盒子、穿得奇奇怪怪,頭髮居然剪短了的人……
這和沈昭在燕國,在修真界所見的完全不同。
而當沈昭找到這心魔幻境的核心之人時,卻直接愣在原地,這、這個人是誰?
她不是阿月……
作者有話要說: 焦慮……還有三天,就要考試,焦慮……沒存稿,要複習,我…怕是要斷更啊QAQ
考試那天六點起都不一定趕得及,沒時間碼字,爲什麼考試的地方那麼遠QAQ坐車要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