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愣愣地盯着小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
首先,夜黑風高,它被一個小孩堵在雞棚裡問它能不能織秋褲這一點就很詭異。
其次,什麼是秋褲?
凌渺看着這隻雞,盯着自己半天也給不出一個準信兒,語氣又冷了幾分。
“能織,還是不能織?”
“能!能能能!”
雞雖然不知道什麼是秋褲,但爲了活下去,還是趕緊一口應下。
這個小孩怎麼這麼嚇人……她果然,是一個魔鬼吧……
“……”
他此時臉上和脣都蒼白着,但已經沒有了方纔的狼狽,看得出他已經自己處理過了。
對於突然出現的這隻雞,凌渺並沒有做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很明顯是知道它存在的。
小孩眨了眨眼,“真能織?”
林夏只覺得一陣眩暈,呼吸都有些不穩。
林夏指着凌渺腳邊的那隻雞,“這裡爲什麼會有一隻雞?”
此時,他俊俏的臉上帶着虛弱,從前那副桀驁不羈蕩然無存,現在乍一眼看上去,活脫脫就是一個病弱美男。“控制住了。”
“……”
小孩剛走出廚房,旁邊的主屋傳來動靜,似乎是有人站起來走動的聲音。
林夏又愣了一下,但緊接着,他的視線又被其他的東西吸引。
凌渺眼中一喜,趕緊小跑着過去,一腳踹開房門,跨了進去。
他愣愣地看着凌渺,見小孩的目光,一直不斷地往他的腰間瞟,他順着小孩的視線,愣愣地低下頭,看見了自己腰間的芥子袋。
二人又對視了片刻。
凌渺低頭看了一眼,隨口答道:“嗷,這是我的朋友。”
什麼!這種時候還要堅持搶劫嗎!這個小孩!她是真的有將搶劫當成一生的事業啊!他哭死!
他捂着額頭,無力地摸去腰間,把自己的芥子袋取了下來,又解開了禁制,然後直接把芥子袋遞到小孩的面前。
他頭又低了一些,視線看去了小孩的腳邊,“雞?”
雞:“……”
初步探查過後,這附近似乎真的只是一些尋常人家,看起來並沒有危險。
“好。”
雞兩隻翅膀抓着棒針,目測了一下凌渺的身高,在心裡罵了句‘呸!短腿小豆苗’,便開始爲她織傳說中的秋褲。
“走啊,愣着幹什麼?”
它一個激靈。
旺財聽到凌渺這麼說,又把狐狸頭從小布包裡鑽出來,一邊掛在小孩的肩膀上流眼淚,一邊發出‘嘰嘰嘰嘰’的笑聲。
雞懵了半秒,趕緊跟上,“哦哦好!”
小孩的腳邊,此時站着一隻古銅色的雞,看起來是聽到動靜,跑過來看熱鬧的。
“哎哎,好嘞!”
林夏朝着凌渺點頭致意,“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雞順着凌渺的手指頭望過去,小孩指着的,居然是廚房裡,正在竈臺上咕嚕咕嚕煮着的一鍋雞!
這個小孩詭異得很,只好先順着她,後面再找機會偷偷溜走吧。
凌渺見那隻雞居然真的織得有模有樣的,覺得新奇,就搬了個小板凳在它對面坐下,託着下巴看它織布。
雞又愣住了:給你當朋友的門檻這麼低的嗎?
凌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芥子袋中的雞,扔了幾個下品靈石去雞棚一旁的桌上,轉頭看向那隻雞。
應該不需要她來手刃了他了吧!
站在屋內的林夏,隨着凌渺發出的動靜,目光落去她身上。
林夏:這個世界已經顛成這個樣子了嗎?
靜靜地注視了一人一雞幾秒,他指着古銅雞的手指,指去了凌渺手中端着的那個鍋。
死去的記憶突然‘轟’地一聲攻進他的腦海,炸得五顏六色。
小孩給了林夏一個大大的笑臉。
過了一會兒,凌渺盤算了一下時間,跑進廚房往鍋裡放了點孜然,便端着她的食物走了出來,準備邊吃邊看。
隔着紗窗,她看見裡面的人正盤腿坐在牀上,閉着眼睛打坐,神情已然不似走火入魔時那般痛苦,看來她成功了,現在林夏正在嘗試着控制住體內的靈氣。
雞急匆匆道:“真能織!我以前還真跟一個老奶奶學過怎麼織毛線!你讓我給你織!保準能給你織得漂漂亮亮的!”
“?”
她雙目放空了一秒,咳了一聲緩解尷尬,神色自然地開始胡說八道。
凌渺滿意地點了點頭,去其他屋子轉了一圈,搜刮了幾捲毛線和棒針拿去給新交的雞朋友。
“那你手裡那一鍋呢?也是你的朋友嗎?”
凌渺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但幸好,它真的是一隻會織布的雞!
小孩從鍋騰出一隻手來,接過林夏的芥子袋,“我還煮了雞,你要不要一起吃啊。”
凌渺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鍋雞,愣了一下,心說真不愧是林家少家主,迷迷糊糊的狀態下,情緒還能這麼穩定,眼光還能這麼刁鑽!
回了院子,凌渺先去隔着窗看了一眼主屋中的林夏。
“……”
凌渺蹲去雞面前,“能織出秋褲,當朋友,織不出秋褲,喏,看那邊。”
凌渺出來已經有段時間了,又偶遇了會織布的雞,她便帶着新朋友,先回了那間院子。
“拿吧,拿去吧,隨便拿。”
小孩見林夏道完謝以後,就沒了後文,臉上變換了一副複雜的神情,她怪異地盯了林夏半晌,見對方還是遲遲不說話,乾脆主動出擊。
“對……對啊!來了就是自己人!朋友嗎!分什麼生的熟的!”
一孩一雞和諧地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怪異。
廚房裡的鍋咕嘟咕嘟地煮着,不時飄出肉香味,還有雞給她織秋褲,場面一時間十分溫馨。
“啊?林師兄?這就沒了?你就只准備用嘴巴謝我啊?”
凌渺點着頭,眼睛都亮了,“如果你能織秋褲,那你就有資格當我的朋友!”
林夏一愣,他纔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一時間還有些在狀況外。
“林師兄,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啊?體內的氣息控制住了沒有哇!”
林夏:“……算了,隨你。”
凌渺:“所以,你要來一點我的朋友嗎?”
林夏:“請你帶着你的朋友們,馬上離開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