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溥心中扉腹着。
他倒確實有聽說過，修真界的修士會服用駐顏丹，但這駐顏駐的是不是也太早了？
心下閃過狐疑，但這幾人態度如此囂張且理所當然，李溥也不敢怠慢，當即便恭敬地將人請了進去。
凌渺見他的反應，心中稍稍放下心來。
她賭贏了，看來他們並沒有見過銅姥的真面目。
大堂之上，凌渺很自然地坐去了主位，懶散地靠着，斜睨着一個教衆將茶水端上來，放在她手旁的實木桌上。
李溥立在一旁，決心還是要暗地裡試一試凌渺的虛實。
不一會兒，大堂裡便站了不少同樣身着鬼修服飾的人。
李溥恭敬地上前欠身，眉眼卻微擡觀察着凌渺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銅姥！用您的法子，果真抓到了不少修真界的仙師，而且居然還能抓到親傳弟子！只是不知，您讓我們找的這些人若是混在我們自己人中，是否能辨認得出來，還請銅姥指教一二！”
凌渺本來正在尋思着，要如何開口打聽他們抓到的那些弟子的下落。
陡然聽見李溥的話，差點皺了下眉，幸虧她及時控制住，沒有露出破綻。
她不急着迴應李溥的話，而是擡眸與他對視。
這人眼底的探究昭然若揭。
要不是提前知道劇情內容，她根本就想不到，李溥是想要讓她猜，這些人裡面，誰是鬼修，誰是當地人。
若是她聽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露出破綻，這些混在鬼修隊伍中的當地人當即就能撲上來制服她的幾個師兄師姐。
站在她身後的段雲舟和玄肆也能聽出來李溥話語中的試探，但他們猜不到其中緣由，心下不由暗暗緊張。
段雲舟甚至已經連帶着師弟師妹們強行突破逃跑的準備都做好了。
一時間，屋內所有的視線似乎都匯聚在凌渺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應。
大堂內安靜了幾秒。
突然，爆發出一陣喪心病狂的笑聲。
是凌渺。
她聲音像鈴鐺一般清脆，卻不帶感情，聽着有些滲人。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有趣！”
李溥等一衆人沒想到凌渺是這反應，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凌渺單手支在自己的下頜，擺了個更加囂張的姿勢，語氣冷冽。
“你是想讓我分辨，誰是鬼修，誰是當地人，對不對？”
李溥眼皮一跳。
她居然知道？
她居然真的是銅姥？
銅姥真的是個小姑娘？
李溥心下對這個結論已經相信了大半，但這種事情，還是小心爲上。
他恭敬地說道：“屬下是萬分不敢越矩的，銅姥想出的法子極好，將當地人混在我們鬼修的隊伍中對付那些仙師。”
“只是現在，這些當地人身上也沾染了鬼氣，連我們自己都無法一下子就辨認出來，所以纔好奇問一嘴，銅姥您是否能辨認得出來。”
眼見着李溥眼底的疑竇並未完全消散，凌渺勾起嘴角。
這個時候可不能落入自證陷阱，越自證，越容易露餡。
她思索了一下，一般電視劇裡的反派碰上這種情況，處理方式都比較統一。
凌渺嘴角笑意加大。 這種時候，一邊扯着嘴角邪魅狷狂地笑，一邊胡言亂語就對了。
“我沒聽錯吧，你想測試我？”
她看着李溥明顯一凝的臉色，陰惻惻地繼續說道，“也罷……”
李溥剛鬆了口氣，但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到凌渺的聲音接着響起。
她明明在笑，聲音也是童音，可那聲音傳進耳中，就是空洞怪異得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一條狗，居然也敢質疑我，罷了罷了，反正我要的，就只有那些親傳，至於你們……你們就全都去死吧。”
那蒙着面紗的小姑娘一邊笑着說出此等殘忍至極的話，一邊一寸一寸，緩緩地擡起手來。
李溥從凌渺再次開口的第一瞬就愣住了。
她就這樣鬆鬆垮垮地坐着，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他們，又用如此風輕雲淡的語氣宣判他們的死刑。
這讓他們不得不相信，她下一秒就會取了他們的性命。
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姑娘該有的氣場，這就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頭啊！
元嬰期的修士，確實有一次性取走他們所有人性命的本事，他們根本不敢賭。
在凌渺的手還未完全擡起前，以李溥爲首的一堂人就站不住了。
李溥撲通一聲跪去地上，滿臉都是冷汗，兩腿抖得像篩糠似的。
“銅姥饒命！我該死！我罪該萬死！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您別殺我！”
他太蠢了！居然敢在修真界下來的大首領面前放肆！
明明所有的信息都對上了，人家還順路抓了別的修士來，他到底在懷疑什麼！
李溥緊閉着雙眼，甚至都不敢看凌渺，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恐慌地凝結了。
預料的痛苦沒有加在身上。
李溥哆嗦着擡頭，只見凌渺已經收回了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中依舊沒有喜怒。
李溥一副劫後重生的模樣，“謝謝銅姥的不殺之恩。”
凌渺冷哼，“記着自己的身份。”
“是，是。”
李溥忙不迭地點頭，滿臉都是冷汗。
凌渺此時的手心也全是冷汗。
她方纔已經打定了主意，手再擡高一點點，沒能將這些人唬住的話。
迷魂丹出手，她拉着師兄師姐們趁亂逃跑。
索性還真讓她成功了。
凌渺暗暗鬆了口氣
她身後的幾人目光倒是深深地落在她身上：這小女娃，也太懂反派了吧！這麼變態！這根本就不像演的啊！建議嚴查！
凌渺往後一靠，懶散地看着李溥，“你就準備讓我的隨侍，一直這樣扛着這月華宗的親傳？”
李溥方纔滿腦子都想着試一試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不是銅姥，一時間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銅姥竟然能順路抓到月華宗的親傳？
真不愧是銅姥！
“我這就讓人把他帶下去！”
凌渺示意段雲舟將白初落交給上前來的鬼修。
隨後，她自己也從主位之上站起來。
“剛好，我也想看看你們說的，抓到了四宗親傳的消息到底是虛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