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高家
說話間一個跟楊老頭差不多年紀的老頭拄着柺杖從堂屋出來,看到楊老頭一行人顯然很高興,就是說話牛頭不對馬嘴。
“又是衙門的同僚是不是?”
高勇:“不是,是我請過來建房子的。”
高老頭瞭然點頭,“既然是同僚可得留人家吃飯才行,兒媳婦.”
隨着高老頭一聲呼喚,後院跑出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阿爹,咋地?”
話音剛落,女人就看見楊老頭三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高老頭顫顫巍巍說道:“阿勇的同僚,趕緊給人家做飯去!”
米氏看向高勇。
高勇苦笑道:“我請來修房子的師傅,阿爹聽岔了。”
米氏恍然大悟,一臉歉疚地笑了笑,“我公爹耳朵不好使,聽不怎麼見。”
這把年紀就這樣倒是讓楊老頭十分意外。
高勇解釋道:“我阿爹以前在採石廠做事,幹了幾十年,後面影響到聽力還咬牙堅持,等我們發現已經來不及了,跟他說話得用吼的。”
說着高勇真用吼的跟高老頭解釋楊老頭三人的來歷。
高老頭這回總算是聽明白了,十分熱情地拉着楊老頭去了後院,指着那一排六間老屋子道:“別看這屋子舊,他們的地基可比後頭建的要結實,都是我年輕的時候採石,一塊一塊壘起來的。”
楊老頭彎腰仔細一看,當即倒吸一口冷氣,“還真是!咱們這裡能用石頭打地基的房子可不多見!”
高老頭這會兒估計是連蒙帶猜明白了楊老頭的意思,顯得十分得意。
楊老頭又圍着屋子轉了一圈,摸着下巴嘖嘖道:“地基是好地基,就是土坯不怎麼樣,你們看,這縫都裂成啥樣了,西北風往屋裡一鑽,睡到半宿都能凍醒。”
跟過來的米氏一聽,使勁兒點頭,“可真讓您老說着了!這幾間屋子是我公爹的心血,他捨不得讓我們拆,也捨不得往外搬,夏天住着還好說,冬天住這裡頭,就是蓋十牀被子都不扛凍,我們怎麼勸都勸不聽!”
米氏一臉無奈,楊老頭想起高老頭剛剛的顯擺,腦海裡靈光一閃,扯着嗓門大聲吼道:“你是不是捨不得這個地基啊?”
“可不是!誰敢推我地基我跟他拼了!”高老頭立馬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
楊老頭繼續喊道:“你看這樣成不,我保留地基,上面的土坯給你翻新了,保證不會損壞地基,可以嗎?”
高老頭一臉狐疑,楊老頭使勁兒點頭,心下暗道,跟高老頭說話實在是太費嗓子了,再吼兩聲他的喉嚨都不能要了。
高勇兩口子見高老頭遲疑,一看就是有戲,趕緊加入勸說隊伍,使盡渾身解數總算讓高老頭妥協,如此一來,除了牛棚要改造,還有這一排老屋要改。
定下房子後,楊老頭又去看了一下老房後面那塊荒地,發現那邊收拾收拾可以用土坯圍一個院子,裡面再搭牛棚,既不用擔心牛被偷了,還能跟大家生活的區域隔開,改善院子的環境。
因爲信服楊老頭,高勇答應得十分爽快。 等他們商量好,米氏也把飯菜做好了,楊家三人可不想占人家便宜,說什麼都不肯留下來吃飯,拉扯間,一長袍中年男人進來,看樣子就不像莊稼漢。
米氏十分熱情地招呼道:“高秀才來了!正好我剛做了飯菜,你也留下來吃。”
高明瀚擺擺手,“嫂夫人不用了,我在家吃過晚膳纔過來,主要是爲了學堂的事情。”
“學堂啥事?”高勇瞪大眼睛問道。
高明瀚不答,反而看向楊家三人。
高勇趕忙解釋了一下,高明瀚朝三人欠了欠身,隨後落座,沉吟道:“我聽說錢文的姑姑犯事被關了,榕樹村的,你可知曉?”
高勇愣怔了一下,不着痕跡地看了楊家三人一眼,微微頷首,“是有這麼一個婦人,姓錢,被縣太爺罰了監禁三年,怎麼了?”
高明瀚皺眉,長嘆口氣,“錢文今年都舞象之年(十六)了,好不容易過了縣試府試取得童生資格,只要再過一個院試就是秀才了,院試需六名村裡人和兩名秀才作保纔可下場,之前好不容易說通了縣裡的唐秀才,他願意同我一起給錢文作保。
沒想到今日唐秀才突然找上我說不給錢文作保了,退還了保費,我旁敲側擊說了不少好話纔打聽到是因爲錢文姑姑犯了事,朝廷規定是三代內有重犯不能參加科舉,我想問問錢文姑姑犯的是什麼事。”
高勇手指一點一點地敲着桌面,“高秀才很看好錢文?”
高明瀚點點頭,“我教了這麼多學生就錢文比較聰慧,通過院試的機會最大,若是連他都過不了,其他人指定沒戲!”
楊二蛋憤憤不平握拳,“太沒天理了!錢家人那麼壞,他們憑什麼佔盡好事!”
“孩子,你跟錢文有過節?”高明瀚詫異地看向楊二蛋。
楊二蛋握拳,咬牙切齒,“我跟錢文沒過節,但錢文姑姑就是我二嬸,他們一家都不是好人!憑什麼他們家可以出一個秀才!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高明瀚蹙眉。
高勇有些尷尬地將楊家和錢家的矛盾說了一下。
高明瀚兩條眉毛都快擰成死結了,“錢文在我這裡學了八年,一直是個恭敬有禮的好孩子,他父親我見過幾次,是個很會說話的漢子,跟你們描述的截然不同。”
楊二蛋還想說點什麼,高勇用眼神制止了他,“高秀才,楊家和錢家有矛盾,而且鬧得很大,只要有心稍微一打聽就知道,當然,這些事情跟您沒有關係,您不必在意,錢文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也不清楚,不好評價,只是把錢家情況跟您透個底,您心裡有數就行。
至於錢氏犯的倒不是什麼重罪,不會連累錢文,唐秀才那邊您可以仔細解釋清楚,至於唐秀才願不願意給錢文擔保再另說了。”
高明瀚知道錢文不會被連累原本應該鬆口氣,可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心裡沉甸甸的,隱隱有些不安。
米氏把碗筷都擺到他面前了他也沒看見,只說還有事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