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穗穗難以置信的呆愣了一瞬，呢喃道：“成癮？卡爾？”
這怎麼可能。
卡爾是在出任務時都能忍住飢餓本能的雄性，甚至他每次對自己動情時都能很好的剋制住，沒有她的同意絕不會再進一步，擁有這樣自制力的卡爾，對致幻劑成癮？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卡爾不會是這樣的人。”
宗方和桑焰都陷入沉默。
半晌，宗方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說：“你想去見他嗎？我來安排。”
喬穗穗重重點頭。
三天後，喬穗穗等人就到了聯邦。
秘書長向宗嚴彙報宗方進入聯邦的消息，宗嚴驚訝之餘有些許欣慰，以爲他終於想通了，正打算安排人去接他，又聽秘書長說道：“他這次是跟自由之盟的盟主來的，鑑於兩邊的關係十分緊張，我們太張揚的話，多少還是有些敏感，況且.”
秘書長吞吞吐吐。
宗嚴皺眉：“說。”
“他身邊有一個雌性。”
宗嚴一愣，反問：“確認是雌性？身份呢？”
他的兒子他了解，要是能變心，十三年前就變了，至於苦苦守到今天？
秘書長疑惑道：“怪就怪在這裡，查不到身份。天眼都捕捉不到她的氣息和基因，只能從監控中看出是雌性，此時三人已經進入監管中心了。”
監管中心。
喬穗穗摘下胸前的胸針，這是積分商城裡的隱匿道具。她想，既然古人類的身份已經被獸人們逐漸遺忘，不如就此退出大衆視野，免得再惹麻煩。而且這個世界有INF公司的監督員，對方在暗她在明，不易太過張揚，因此一路都很低調。
此時跟着典獄長一路走到走廊盡頭，左手邊的第一間就是卡爾被關押的房間。
每個房間的條件都一樣，佈局和東西十分簡單，一眼就可以看完。
“編號8747，有人來看你了。”典獄長拍了拍鐵門，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宗方命令道：“直接打開。”
“.這恐怕是”
“打開。後果我負責。”
“是。”
典獄長掃了虹膜，鐵門應聲而開。
喬穗穗屏住呼吸，向裡望去，看見房間的正中間坐着一個男人，他背對着門，此刻對外界毫無反應，只擡頭看着房中唯一的那扇四四方方的窗戶，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喬穗穗有些不敢認，她緩緩走近兩步，輕輕喚了一聲：“卡爾。”
男人的身體頓時一僵，但依舊沒有轉過身，只微微側過頭，露出瘦削的側臉。
“卡爾，你怎麼了.”
男人平淡的注視着她，隨後視線越過喬穗穗，看向她身後的桑焰和宗方，說了一句：“你們來看我？”
喬穗穗愣在原地，不懂他爲什麼完全無視自己。
宗方上前一步，將手搭在她的腰間，對卡爾說：“是她找你。”
卡爾挑眉，自嘲一笑，“現在幻覺都能出現三個了，戒和不戒有什麼區別。”說完又轉身擡頭看窗戶。
典獄長嘆了口氣，說：“他已經強制戒斷三年了，這期間復發了二十多次。別人越獄是爲了自由，他倒好，出去打一針致幻劑再越回來，都不知道圖什麼。有一次我就問他，你來去自如的，幹嘛還回來呢？戒又戒不掉。他說他沒地方去。”
說到此處，典獄長打量起宗方的神色，問道：“您這次來，能把他帶走嗎？我們真管不了。”
喬穗穗在一旁聽着，心縮攏成一個皺巴巴的橘子，又酸又澀，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靜靜的走過去，坐在卡爾身旁，就這樣一言不發的陪着他。
桑焰想說什麼，被宗方制止了，他招手示意大家出去，給他們一些空間。
卡爾穿着不合身的獄服，褲子的褲腿短了一截，顯得有些滑稽和窘迫，可他渾然不覺，他的兩個胳膊搭在膝蓋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
喬穗穗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向窗外，除了刺眼的陽光，一無所獲。
“卡爾，你在看什麼？”
卡爾沒有看她，似乎非常熟悉她的存在，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自己跟自己對話，卻又是在回答她的問題：“我在看她離開後的每一天。”
他忽然轉過頭，帶着疲憊與眷戀注視着她。
“你很久都沒出現了，我本以爲致幻劑已經沒作用了。”
他最後一次注射是在半個月前，卡爾悲哀的發現，他已經對致幻劑產生了抗體，不會再產生幻覺。
喬穗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啪’一聲落下來，砸在白皙的手背上。
卡爾有些慌亂，他覺得眼前的幻覺太逼真了，就像真的穗穗在面前哭一樣，不禁心頭一顫，一陣銳痛。
“別哭，你別哭.”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拭去她臉頰的淚痕，卻在觸手感覺到她柔軟又滑膩的肌膚時彷彿被蟄了一下般，僵在半空。
“你”
他震驚的看着喬穗穗，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幻覺裡的穗穗不會有這樣真實的手感，他可以確定，因爲他曾經在幻覺裡無數次擁抱過她。
卡爾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穗穗？”
喬穗穗的眼睛已經哭紅了，她撲進卡爾的懷抱，心疼的抱住他的脖子抽泣。
“卡爾.我不要你變成這樣”
卡爾忘了反應，雙手僵直着，呆呆的看向對面的牆，實則卻什麼都沒看進去，他的五臟六腑翻涌着，心臟狂跳到幾乎要爆炸。
“穗穗？”他又叫了一聲。
喬穗穗用手抹去眼淚，帶着顫聲的哭腔答：“我在。”
卡爾呆呆的用手去碰她的臉，感受着她呼吸時的熱氣，接着他激動的從坐改爲跪，雙手捧住她的臉，眼睛裡全是血絲，眼底已經蓄滿了淚。
他一遍又一遍的撫摸着她的輪廓，額頭，眉毛，鼻樑，當指腹來到柔軟的紅脣時，一滴灼熱的淚滾落。
“穗穗。”
“我在。”
“穗穗.”
“我在。”
卡爾的雙手已經顫抖的不能自控，他大口喘着氣，眼中充滿了激動和恐懼，淚水決堤。彷彿所有壓抑已久的思念、痛苦和後悔在這一刻如洪水般傾瀉而出，他的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緊緊將喬穗穗抱在懷裡，生怕她在下一秒會再次消失。
“真的是你，告訴我，告訴我這不是幻覺，求你告訴我，這不是幻覺。”
喬穗穗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裡，說：“這不是幻覺，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