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文遠心中罵罵咧咧的,但嘴上也只能問道:
“燕世子想怎麼出氣?”
具體計劃葉綰還沒有想好,但大方向自然是讓文遠和趙文衍對上,順便看看趙文衍會不會露出什麼破綻,就像文遠之前對燕瀛做的一樣。
她帶着文遠來到之前跟蹤胭脂發現的趙文衍的小宅院,剛剛靠近就感覺周邊安靜的有些異常。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立刻停住了腳步,不着痕跡地四下觀察。
文遠見葉綰無故停下,有些疑惑地問道:
“怎麼了?前面就是那傻子的宅院了吧?那傻子神智有損,身邊竟還有人伺候,分明趙漢斌都不記得這個旁系,也不知道是誰在刻意照顧。”
文遠一邊說一邊悄悄覷着葉綰的神色,想着躥火讓“燕瀛”覺得一個傻子都過得那麼愜意。
葉綰卻只是笑了笑,本來她還納悶這周邊隱藏的是誰的人,經文遠這麼一提醒,她纔想起來,可不就是元順帝的人?
出了那樣的事情,元順帝這既是監視又是保護,趙文衍恐怕也察覺到了,這樣他不管被如何欺辱,恐怕都不會露出絲毫破綻。
葉綰在文遠無心的提醒下想清楚了關節,只道:
“你難道不知道方家庶女方菲菲經常與那傻子來往頻繁嗎?上次不也是她攔着?”
文遠不屑地輕哼一聲,諷刺道:
“兩個低賤的人,倒也般配。”
他頓了頓,又靠近葉綰的耳邊,意味不明地低聲道:
“不過那方菲菲倒是頗有姿色,若是那傻子眼見方菲菲在他面前被欺辱……”
這文遠倒是挺會出點子,若真這麼做,趙文衍定會發瘋,再顧不得什麼僞裝。
堂堂吏部侍郎嫡子,腦子裡竟裝着這麼多腌臢事。
葉綰輕輕笑了笑,不着痕跡地放低了聲音,淡淡道:
“今日肯定來不及了,你去把他帶出來,不必對他客氣。”
文遠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自無不妥,趾高氣昂地去砸門了。
“滾出來!燕世子要見你!”
文遠真是無時無刻不想着拉燕瀛下水。
葉綰眼見那宅院大門數息後打開,文遠踹了一腳開門的小廝後走了進去,葉綰悄悄隱入了陰影之中。
文遠進趙文衍的宅院跟進自家一般,十分招搖,這裡明面上伺候的人本就不多,見文遠來了,全都顫顫巍巍地跪地迎接,每次這位主兒來都是他們的受苦日。
“那傻子呢?”
文遠坐到堂屋正座,趙文衍的貼身侍女低着頭跪在一旁,緊抿着脣,不發一言。
文遠拿起桌面上的茶杯,猛地擲到那侍女的頭上,那侍女尖叫一聲,鮮血從額頭緩緩流下。
那侍女眼淚嘩啦啦地流下,心中也是十分委屈,他們在這麼偏遠的宅院伺候一個癡傻之人,過得本就很淒涼,還得時不時被牽連遭受顯貴之人的欺辱,但她的賣身契在人家的手上,又有什麼選擇呢?
她哭得十分悽慘,就算自己不告訴他,他也會找到的。
“少爺……少爺在屋內休息……”
“賤婢,還不快去給本少爺把那雜種帶來!”
侍女別無選擇,只能叩頭膝行退去,鮮血流在地上,拖出一道長痕。
文遠哪裡會憐香惜玉?他父親文汝平有五個姨娘,膝下庶子女無數,後宅就沒有安寧過,他母親江月鳳但凡有些許不爽,就會拿妾室姨娘撒氣,重則打殺,他也養成了個輕視人命的性子。
更何況只不過是個傻子的丫鬟,對他來說和物什無甚區別。
那侍女很快就將趙文衍帶了過來,她雖有心磨蹭,但也不敢做的太過,免得再被文遠牽連。
趙文衍衣着簡樸,穿得甚至連文遠的下人都不如,他一見到文遠,就捂着腦袋蹲下身,驚恐不已地重複道: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文遠狠狠踹在趙文衍的胸口上,將趙文衍踹倒在地,譏諷道:
“現下學聰明瞭?裝瘋賣傻,上次還知道和燕世子單挑,雜種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趙文衍本來抱着頭裝作驚慌,但神色還算平靜,等聽到文遠說到“雜種”二字,面色突然變得陰沉,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文遠卻沒注意到趙文衍的表情變化,蹲下身用手輕蔑地拍着趙文衍的臉頰,戲謔道:
“以爲這樣燕世子就會放過你了?”
他卸下趙文衍的腰封,套在趙文衍的脖子上,如同牽畜牲一般牽着趙文衍往門口走。
他一邊牽着,還不忘將仇恨轉移到燕瀛身上,嘴上的辱罵之語不停道:
“小雜種,上次驚擾了燕世子,真以爲方菲菲那個賤婢給你求情就算了?燕世子不過是看那賤婢有幾分姿色,不好嚇着美人,不然之後怎麼擡進府做通房呢?”
趙文衍低着頭,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之中,血液緩緩流出,但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他緊緊咬着牙,發誓一定要讓燕瀛和他身邊的走狗付出代價!
文遠就這樣邊罵邊牽着趙文衍走出了大門,等他想找“燕瀛”的時候,卻發現門口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他突然打了個哆嗦。
就在這個時候,趙文衍發出一聲譏諷的笑聲,聲音很低,只有他和文遠可以聽到。
文遠以爲趙文衍是在嘲笑他剛纔的失態,怒氣頓生,狠狠踢着趙文衍的腦袋,這種打着燕瀛的旗號仗勢欺人的事情他異常熟練,就算有人怨恨,忌憚燕瀛也只能受着。
只是他心中沒由來的一陣驚慌,只能靠打罵趙文衍找回一點底氣。
他心中更是疑惑,“燕瀛”去哪了?
突然,文遠聽到周邊傳來沙沙拉拉的聲音,十數個人影憑空出現,將他包圍了起來。
文遠心中一沉,哪裡還想不到自己是被人算計了?
他放開趙文衍,抱拳道:
“我是吏部侍郎文汝平的嫡子文遠,此次受晉王世子燕瀛的命令前來辦事,不知幾位有何指教?”
領頭的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勢,文遠即刻被幾人制住,再無法動彈。
“奉陛下聖諭,緝拿燕世子被刺殺一事的可疑人員,請文公子跟着走一趟吧,若有冤屈,自可在聖上面前分辨。
文遠的後背頓時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