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新月還剛進屋,就聽村醫說了這麼一句。
緊接着就見陸家那仨小子,哭嚎着就往陸元澈身上撲:
“爹爹……”
“爹爹您不能死……你快醒醒……”
“爹爹要是就這麼走了,我們,小妹她可怎麼辦啊……爹爹……”
三個孩子哭聲震天。
有那麼一瞬間,顧新月也恍惚了。
但也就幾秒而已,她便擠過去又把手放在了陸元澈臉上。
確定真的還有治療方案,她便頂着衆人的憐憫眼神,向那收拾藥箱的趙大夫道:
“能跟您借個筆墨用嗎?不白用你的,我給錢。”
就着趙大夫的筆墨,顧新月將腦海中浮現的藥方抄錄出來,然後雙手捧着送到那村醫面前:
“這是我爺爺在世時說過的一個方子,也不知對不對症。左右都到了這地步,死馬當活馬醫吧。……勞您給配一副來試試。”
這一幕,就像是過路的神仙在屋裡下了定魂咒。
連陸元澈身上撲着的仨小子,一時都愣愣的看着那張藥方,哭都忘了什麼調了。
“這……這方子……”
趙大夫看着藥方,只覺得仿似在哪裡見過,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等顧新月問他:是先結藥錢才能抓藥嗎?
他一把揣起藥方,便招呼炕上抹眼淚的陸金山,跟他回家去拿藥。
陸金山是從炕上直接跳到趙大夫身邊的。
扯袖子擦了眼,出門之前還不忘告訴陸銀山,趕緊去生火刷罐子,準備熬藥。
“那小妹呢!小妹也病得很重。母親,也讓村醫給小妹看看行嗎?她雖然是個女孩子,可她……”
陸鐵山兩句話,就把所有人心裡剛升起的希望,又拉回了原點。
再看顧新月明顯在催趙大夫先走的樣子,她們便都知道,就算顧老村長留下的藥方能救陸元澈,陸家也還是得有一個要見閻王的。
但這些人並沒開口勸顧新月。
畢竟陸小妹那樣子也確實太糟糕了。
就算是勉強花錢救過來,這年月裡,莫說是個體弱多病的女娃娃,就是好好的吃奶小女娃,怕也沒幾家願意養?
再退一萬步說,顧新月還是個後孃。
已經拿嫁妝出來租房子抓藥了,難道還苛求人家往個沒必要的奶娃身上搭銀錢嗎?
屋裡衆人的心思,顧新月無從得知,她只輕輕抱起炕上襁褓,溫聲告訴陸鐵山:“你小妹的病不用請大夫,我知道怎麼治。”
“真的?”
“真的。”
顧新月重重點頭,然後略有深意的看向陸鐵山的手臂:
“我爺爺生前教過我不少醫藥之事,不然你被打斷的骨頭,我怎麼敢接?
還有你治爹爹的藥方,若是無效的,趙大夫也不會讓咱們白費銀錢拿藥。
放心吧!
不管是你爹還是小妹,都會好的。”
她這話可不只是說給陸鐵山聽,也是說給屋裡屋外看熱鬧的村鄰聽的。
既然暴富靈籤被換成了神醫靈泉,那她就不能白費系統提供的觸摸式神醫技能!
但這想法剛落停,她就又暗恨自己急躁。
陸家三人要是都好轉還行,她顧新月的醫術就不是狂妄吹噓。
如若不然,她一個連自家人都治不好的人,恐怕是很難讓村鄰願意找她看診了啊。
大意了!
下意識的,她就想到了那個全是噴子在咆哮的直播間。
那直播間也不知是面向哪些人羣開放的?
哪些觀衆羣體,跟她穿越前的時代一樣嗎?
她前世那些對付黑粉的高質量小技巧,該不會毫無效用吧?
……她怎麼忽然就有點心裡沒底了呢?
“嚶嚶……”
彷彿爲了安撫顧新月的忐忑,襁褓中的陸小妹,很輕微的哼唧了一聲。
“小妹!”
陸鐵山像是發現了什麼很了不得的大事,眼巴巴看向襁褓裡慘白的小臉兒,然後急切的道:“母親聽見了嗎?小妹剛剛哭了。她都好幾天沒出聲了,剛剛竟然哭了。”
“哭?”
“嗯。小妹一直就是這麼哭的!母親,小妹是不是餓了?一定是!我去熬米湯!”
“鐵山。”
看着陸鐵山極其興奮的要去端米湯,顧新月頂着所有人的注視,輕聲道:“糙米熬的湯水不好克化,你妹妹還小,最好還是給她喝奶。你先弄些溫水來喂她……”
一聽要喝奶才行,陸鐵山眼裡的光彩,滅了。
這是困了他們父子半年的大難題,要是早能弄到奶給陸小妹,他們又怎麼會看着陸小妹變成現在這樣?!
陸鐵山心裡雖難受,但也還是很聽話的到竈間取了半碗溫水來喂陸小妹。
只有一隻手能用,也絲毫不覺得爲妹妹做事有什麼不好。
顧新月也沒攔着他做這些,這麼小的孩子就懂得疼惜手足,爲什麼要攔。
“嚶嚶……”
陸小妹喝了幾口溫水,便又哼唧了兩聲,慘白中透着菜色的小臉兒,弱弱的往顧新月懷裡蹭着。
“母親!小妹動了!小妹剛剛動了!她,她都好幾天沒動一下了!母親!”
陸鐵山激動得有些找不着調,說着就想將襁褓抱過去。
太強烈的興奮,讓他忘了胳膊還吊在身前,手臂稍稍移動,就疼得嘴角直抽抽。
好在顧新月像是很理解他的心情,竟輕輕就將陸小妹撂到炕上讓他看。
“謝謝母親。”
“沒事,你好好看着小妹,我肚子疼,我得去後頭一趟。”
顧新月說着腳步匆匆的就出了門,空留一屋子人悄悄議論:
“元澈媳婦這是怎麼了?纔多大功夫,跑了好幾趟茅房了。”
跑了好幾趟茅房的顧新月,這回只到後院虛晃一槍,就溜出院門往趙大夫會來的方向張望。
“甜夢。是有好心人給我們充心願單了嗎?替我貼個標籤,陸氏全家都感激他們的大恩大德。”
甜夢:……鬼特麼都不懂啊!
那些觀衆被罵得狗血淋頭,怎麼還不要錢似得一個勁兒刷靈泉呢!
這才幾分鐘,已經四百多滴靈泉了。
“甜夢,充靈泉充得得最多的是誰?明天早上把名字彈給我!我要把她的名字掛在山上最粗壯的大樹上,以後只要我上山,就一定去那樹下爲她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