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天日的密室之中,只有一盞油燈散發着昏黃的光芒。
密室之中並不簡陋,臥牀、棉被、臉盆、屏風......該有的都有,而且都是上品。
被關在這裡的君鈺卿並沒有受到什麼虐待,只是見不到陽光,聽不到人聲,所生存的範圍只有這一點方寸之地,就算吃的用的什麼都不缺,他也受不了了。
他畢竟還是個剛滿二十的年輕人,而年輕人就算再優秀,也免不了有些沉不住氣。
剛被關進這裡的時候,他勉強還能保持鎮定,但幾天過後,他就開始罵人,砸東西,過於安靜的環境幾乎要將他逼瘋,再之後,吵也吵過,鬧也鬧過,在確定沒有人理他之後,君鈺卿終於再次安靜下來,整個人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就在他以爲自己會一直被關在這裡的時候,密室的門終於開了,門後露出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來。
君鈺卿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幾乎是用輕功衝了上去,但很快就被顏景白身邊保護的人隔了開來。
君鈺卿咬牙切齒道:“你究竟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要殺就殺,難道我害怕你不成!”
顏景白揮了揮手,讓人退下,然後道:“世子說笑了,你救過朕的性命,又是朕的親弟弟,朕又怎會殺你?!”
君鈺卿面色一僵,澀聲道:“你都知道了?”
顏景白點頭,“太后親口告訴朕的。”
“她——怎樣呢?”君鈺卿目光復雜,“你既然出現在這裡,說明她失敗了吧,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她畢竟是皇帝的生母,朕難道還能殺了她不成。”顏景白淡淡道:“放心,朕只是讓人將她送出了宮,永遠不許她再踏入京師一步而已。”
君鈺卿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放鬆,然後他問道:“那我呢?皇上打算怎麼處置我?”
顏景白靜靜的打量了他一會兒,纔開口道:“朕不會殺你,也不會再囚禁你,但你這張臉卻是不能再留......”
顏景白步履從容的踏上最後一截臺階,刺目的光線毫無預兆的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有些不適的眯了眯眼睛。
溫和俊雅的左庭之站在門邊,見到他出來,立刻彎腰,行了個禮。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昏暗的小道上。
顏景白淡淡道:“你請來的那人,手藝怎樣?”
左庭之答道:“皇上放心,那人的易容術絕佳,聽說在江湖上除了一位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之外,就屬他是最好的。”
顏景白點了點頭,吩咐道:“給君鈺卿重新再置辦一個身份,然後將人送到元將軍那裡
。”
“是。”左庭之應諾,然後道:“可要告知元將軍世子的身世?”
顏景白沉默片刻,道:“提一提吧,讓他順便照看一二。”
“是。”
君臣二人又討論了一會兒君鈺卿的事情,然後左庭之話題一轉,說道:“皇上讓臣找的那個江湖上很有名的霹靂堂的人,臣已經找到了,霹靂堂堂主不日便可到京。”’
顏景白麪色一喜,停下腳步道:“人一到就帶進宮來,記住,要秘密的,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左庭之拱手,道:“臣遵旨。”
這個消息顯然讓顏景白心情好了不少,連腳下的步伐都輕鬆很多。
霹靂堂地處山西,堂主姓雷,脾氣暴躁,以製作厲害的炸藥和火器而聞名江湖。
霹靂堂的霹靂彈更是殺傷力極大,讓所有江湖人談之色變的存在,與孔雀翎,暴雨梨花針一起被稱爲武林中最厲害的暗器。
這些都是當初住在百花樓時,閒暇之時花滿樓爲他科普的,顏景白曾經是個現代人,他當然知道炸藥的威力,想要對付石之軒,人力無用,只能靠它!
他是皇帝,他想殺人只要動動嘴皮子,吩咐一聲,下面的人自會爲他擺平。就算他要殺的人厲害了一些也無妨,個人武力再強大,也無法對抗朝廷,對抗一支軍隊。
可石之軒卻不同,他太厲害了,能夠破碎虛空的武功,即使他至今未曾見過他使出過全力,但也絕對不會小看了他。
顏景白不知道他的武功具體厲害到了什麼程度,更不知道單憑他一己之力能不能對抗整個軍隊,但有一點他卻很清楚,即使他鬥不過,卻能逃走,以他的本事那並不難,而到時候,倒黴的就是他自己了!
要殺石之軒就必須一擊致命,不然的話後患無窮!
本來他並不想殺他的,石之軒在江湖,他在廟堂,只要他不來惹他,他也並不想樹下這麼一個強敵,反正最多不過幾年而已,只要達到規定的屬性值他就可以去往下一個世界,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以後也不可能再有相見之日。
可是對方卻認出了他,不但認出了,還屢次三番的戲弄威脅,他不是傻子,對方几次暗藏的殺氣他是明確的感受到的。
他是皇帝,前四十年或許不是,但這二十年來他已經習慣了做一個皇帝,作爲皇帝的那種霸道,執拗,剷除對自己所有不利因素的偏執,還有不允許任何事任何人脫離他掌控的習慣已經刻在了他骨子裡。
所以對於石之軒這個同樣強橫霸道,總讓他吃虧隱忍,憋氣憋到內傷,實力強大到不受他控制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放心的將他留在身邊
!
邪王石之軒!
顏景白心中冷笑,倘若他和太后一樣,從此不再回來也就罷了,卻偏偏還要叫他等他回來,以顏景白的性子,又如何會乖乖地任他回來擺佈自己!
在顏景白想着這些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相府花園之中。
園中的花顯然是有人精心照顧的,奼紫嫣紅,格外嬌豔。
只是它們再美也美不過一身鵝黃裙衫的少女。
明亮的眼,嬌俏的臉,殷紅的脣,望過來的時候兩酡紅暈染上雙頰,讓她看上去羞中帶怯,嬌美無雙,顧盼之間滿是女兒家動人的風姿。
隔得遠遠的,她屈膝行了個禮,然後低垂着腦袋在丫鬟的簇擁下迅速的走遠了。
顏景白擡手,將頭頂上的柳枝輕輕拂開,然後笑道:“早聽說過庭之有一個寶貝妹妹,風姿無雙,才情過人,見過之後方知所言不虛,上次的事情還要多謝你家妹子呢!”
簡單的一句誇讚的話卻讓左庭之皺起了眉,他遲疑道:“皇上真的認爲家妹是個好的嗎?”
顏景白微愣,似有所覺,他道:“庭之的妹妹自然不錯,怕是京師之中及得上她的也沒幾個。”
左庭之聞言,忽然撩起衣襬,跪了下來,他拱手道:“既如此,臣將舍妹嫁於皇上如何?”
顏景白愕然,兩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自古以來,不是沒有做臣子的給皇帝的後宮塞美人的,但以左庭之的品性應該不會如此纔是。
對上他疑惑的目光,左庭之苦笑,其實他又何曾想將妹子送進會吃人的後宮,只是她情根深種,認定了非顏景白不嫁,就連他將對方的身份說給她聽之後,也沒有半分動搖,反而讓他幫她。
她是他的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又怎麼忍心見她鬱鬱寡歡,逐漸消瘦的身影。
皇帝是個明君,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很可能會引來皇帝的猜忌,或者是對他人品的懷疑,對他以後的仕途產生波折,可是他終究還是想爲了妹子試上一試。
左庭之道:“舍妹雖是蒲柳之姿,卻情深意重,只求一妃一嬪,能夠常伴皇上身側。”
顏景白慢慢伸手,將他扶起,淡淡道:“令妹於朕有恩,相貌性情皆是不俗,足以爲國母,庭之放心。”
言下之意,便是要娶她爲後了,左庭之雖然心下揣揣,卻又爲自家妹子能夠得償所願而感到高興。
做了皇后,在後宮中的生活應該能夠輕鬆一點。
而顏景白之所以會答應的這麼爽快,一是因爲他現在的這具殼子已經二十歲了,後宮之中卻空無一人,滿朝文武早就在催了
。第二則是因爲君靜沉沒有皇后,沒有妃子,更加沒有孩子,作爲皇帝,他必須要有一個繼承人。
以前的幾個世界,他最不缺的就是孩子,隨便選一個培養培養就能繼承他的皇位,但現在卻必須由他親自出馬了。
選一個妻子,生一個孩子,雖然對方不是霍青桐那種他欣賞的類型,但也算是知道根底的,總比其他人隨便塞過來一個不認識的人好。
無論如何,娶左庭之的妹妹做皇后,都是一件划算的,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簡樸的竹屋中,白紗飄動,石之軒站在窗邊已經站了很久。
半響,他手一揚,白色的信紙化成飛灰,飄散在風中。
“想要娶後?那也要看我允許不允許!”
荒涼的山道上,黑色的駿馬在飛奔,如一道流星一般飛馳而來,路旁的景物被迅速的甩在身後。
轟隆隆!大地在震動,整個天地彷彿都要崩塌一般,濃煙滾滾,巨大的火舌如一隻巨獸,將一人一馬捲了進去。
轟!轟!轟!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原本荒涼僻靜的山間小道,轉眼間便成了地獄之景!
烈火燃燒了起來,高大的樹木紛紛倒下,被無情的劈成焦炭!
一步,兩步,三步!
熊熊烈火中,慢慢地走出一個挺拔的黑影,一種晦澀的暗氣和強大的殺氣從他身上爆發而出!
在霹靂堂中人震驚而又駭然的目光中,他身如鬼魅,出手如電,很快便血流成河,地上的血和燃燒的火一樣,刺痛人的眼球。
“楊廣!顏景白!君靜沉!好!好!!”
黑色的人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京城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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