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嬰兒上了救護車,倒不是擔心它的情況,反正它早晚都要死的,多受一天罪少受一天罪的區別而已,只是想爲它做點什麼——其實什麼也做不了。
“你跟活的在一起?”車上接到王勇電話。
“嗯。很快就死了,死了我就能剖了它。”
“我就知道,表面上你關注死屍,其實你更關心活人,你其實想着救人,你想着誰都不要死……”
“滾!到底有什麼事?”
普大師插嘴,“阿彌陀佛,施主又害羞了。”
我踹他一腳,“你一邊去!”
王勇道:“你把小嬰兒看好了,我聯繫到幾個剛剛去世的嬰兒的家屬,願意做遺體捐獻……”
“你早不說!1mg嗎啡已經下去了!”
“啊?死了?”
“沒,差點!只是嗎啡可能會抑制嬰兒呼吸,對了,你知道它血型麼?血型血型……天啊,一直沒測血型竟然……”
急救醫生對做植皮手術持保留態度,已經有敗血症症狀,成功率極低,還要熬過之後的排異反應,醫生認爲“我們就是在折騰它安慰我們自己。”
我猶豫,“眼睜睜看着什麼都不做確實比去努力難多了。”
普大師說:“施主說得對呀。”
它的求生意識很強,從症狀看已經被剝皮三到四天了,它還沒有死,而且它一直處在無菌保育箱內,各方面狀況不算最糟,最重要的是它還在掙扎,王勇調來的頂尖嬰科、皮膚科專家等人認爲值得試一次。
可能因爲同情,可能因爲對生命的尊重,也可能因爲那個皮膚科專家說的,“……將成爲世界首例……”
如果能倖存,我們警方會對他進行保護性監視,畢竟經歷了那樣的殘忍,誰也不知道會對他的心理造成什麼影響。活下來也未必是幸福,當然死了肯定是不幸。
它是否活下來了我沒有再問,也沒再聽人提起過,沒人提,我便更是不問了,感覺能自欺欺人說薛定諤的盒子永遠不打開,小貓就有可能在裡面快樂地活着,或許裡面有個異度空間,有吃不完的好吃的,還有爸爸媽媽、陽光海岸也不一定,你說對不對?
案件處理得並不快,四個月後特案組李國慶給我打來電話,叫我去見證犯人劉董的處刑,這是我提出的要求,他被處刑我一定要看,並和監獄法醫一起確認他的死亡,這種人,必須叫他死。
能讓我看到他被燒掉就最好了。
還有一個小插曲,李國慶問:“你把他催眠了?”
“不是我,也不是王勇!”我嚇一跳,連忙拉墊背的,“不是有個佛教大師嘛,對了,肯定是普大師乾的,他們那種人接近神魔,有超能力也不一定。”
“我們把催眠解開了,他立刻翻供企圖逃脫罪名,還說是另有同夥、受人指使,所以又查了很長時間。總之,謝謝。”
“不用不用。”
你不找王勇麻煩就行,他確實幹過私刑逼供的事,我在等那事的訴訟有效期過去呢,而且真要抓也只能我來抓。他現在是我的,渾身上下連根頭髮絲都是我的,化成灰也是我的灰,別人碰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