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是達到第八層後不曾有過的。
第八層雖然也是高階武者的層次,氣血之力充足了不少,比起第七層來高了不只一點,但總有一種未被填滿的感覺,似乎覺得經脈之中還留有餘隙。
但達到第九層之後,這一點縫隙完全被充塞,滾滾蕩蕩,充盈完滿。
吳鵬威跳下屋頂,心隨意動,“浮雲掌”自然而然的施展出來。
只見院子裡立時一陣柔風颳起,不過這股風柔而不弱,拂動之間仿似海波徐徐,將整個院子裡的落葉都鼓動的沿着一個圓圈打轉。
圓圈的中心,就是正在施展武技的吳鵬威。
他雙手之上帶有一股柔白色的光,仿似天邊變幻的一朵浮雲,朦朧如霧,浮雲隨着手掌的舞動而飄揚起伏,婉轉變化。
“浮雲手”經過吳鵬威的幾次改動之後,日至完滿,比起最初的生澀感不可同日而語。
浮雲掠動之間,風聲漸起,吳鵬威猛的雙掌一動,身軀一閃,飛躍到牆壁之前,一掌轟出,足有十公分厚的牆壁應聲轟然大響,給砸出一個大洞來。
洞中碎裂的磚石落於地面,竟然是如同指甲大小的一地碎塊。
吳家的牆壁,大多使用銅油侵泡過的海青石堆徹,這種加工過的石頭堅硬如鐵,極難擊碎。
當日吳鵬威在沙灘上擊碎的不過是未經人工處理的海青石,鼓起全身的力量也只能將其擊碎成幾大塊,而如今,隨意一掌都能將硬比堅鐵的海青石碾成細小如指甲的碎塊,威力之差別,一目瞭然。
吐出一口濁氣,吳鵬威收回掌勢,回頭一看,胖丫鬟鈴兒正睜着圓溜溜的大眼吃驚的望着自己,一臉的訝色。
吳府的丫鬟,就算不通武技,但眼力也不俗,自然明白能在堅比生鐵的海青石牆壁上留下一個大洞意味着什麼?
而最讓胖丫鬟吃驚的是,眼前這個斯文俊秀的六少爺似乎還未滿十四歲。
在她印象中,似乎吳府沒有任何一個十七歲以下的子弟能夠具有這等本事。
吳鵬威望着驚訝的胖丫鬟,不好意思的一笑,接過她手中的清茶,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沒嚇着你吧,一時手癢,沒能收住。”
胖丫頭趕緊搖了搖頭,脆生生的說道:“奴婢不怕,少爺越厲害奴婢才越高興了。”
她這話倒也說的不假,吳鵬威的實力越強,在府中的地位則越高,而她身爲吳鵬威的丫鬟,身價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胖丫頭見吳鵬威一臉的笑意,又說道:“六少爺,王氏來人了,三長老讓你前去家族的會客廳一見。”
“王氏?”吳鵬威頓時眉頭皺起。
………………
臨危王氏,身爲城市錢莊的擁有者,經營着不下二十家的錢莊分號,資產雄厚,家族中也是高手輩出。
如今已經穩居臨危三大勢力之首,而且據說王氏與當今十大武道門派之一的摩雲宗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不可小覷。
吳氏的會客大廳之中,氣氛有些凝重。
一個滿面鬍鬚的大漢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老氣橫秋的說道:“天雲兄,吳氏雖然實力雄厚,但聽聞最近海上不太平,傳聞‘無盡海’中逃竄出幾隻精英妖獸,在落雲海峽興風作浪,我怕你們招架不過來啊。”
大漢對面坐了一個面色微黃的中年男子,方正面孔,不怒自威,頜下三縷黃鬚直掛,頗有幾番風采,他聽了對方的一席話,眉頭一皺,撫須說道:“瀾兄此言差矣,‘無盡海’的妖獸雖然厲害,自然有正道聯盟出面,落雲海峽的危難也不過是一時之事,很快就能得到解決,吳家這點時間還是能等的,又何必勞煩他人?貴家族的好意,我替吳氏先行謝過了。”
鬍鬚大漢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不妨不妨,只要兩家合心,生意早晚可以互相滲透麼?”
中年男子望了對方一眼,淡淡的說道:“吳氏有祖訓,不可與他族通商來往,這個主在下不敢專權。”
鬍鬚大漢聞言,嘿嘿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瞧了瞧一屋子的吳氏子弟,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這次前來貴府拜會,一來了是和天雲兄你敘敘舊,其次,我有個侄女叫王嫣兒,早就聽說貴府人才輩出,尤其是第十代弟子天賦超羣,她就想來此切磋一番,不知天雲兄意下如何?”
“切磋自然是好事,不知貴侄女功夫如何,就怕傷了對方。”中年男子心中一動,就想推卻。
不料鬍鬚漢擺了擺手,大咧咧的說道:“不妨事不妨事,只要不出了人命,切磋之中難免受傷,我那侄女不是身嬌肉貴的娃娃,英氣的很。”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便答應了。
這時候鬍鬚大漢打了個響指,對着大廳外喊道:“侄女,你可以進來了。”
衆人循着他的聲音望去,大廳外走進來一個身材婀娜的少女,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光景,一身藍色的短打勁服,將身軀裹的玲瓏有致,一張臉蛋白皙紅潤,吹彈可破,眉目如畫,一頭藍髮隨意的紮在腦後,竟是個俏生生的小美人。
不過這丫頭美則美矣,絕美的臉蛋上倒是傲氣十足,進來也不看他人,只是對着鬍鬚大漢說道:“叔叔,你怎麼讓我在外面等了那麼久?對手在哪裡,趕緊出來找打,本小姐沒時間陪你們磨蹭。”
此言一出,盡皆譁然。
“嫣兒,不得無禮。”鬍鬚大漢也覺得有些掛不住臉,訕訕的說道:“這丫頭性子野,天雲兄莫怪,莫怪。”
中年男子涵養極好,也不去計較,只是對着吳氏子弟點了下頭,一個容貌硬朗的少年就跳了出來,對少女抱拳說:“在下吳奇,還請姑娘指教。”
說完,他手臂一伸,做了個請的舉動。
不料王嫣兒卻冷漠的說道:“不需要出去比,就在這廳堂裡,兩分鐘之內我將你打倒。”
少年頓時怒極,卻硬是壓下了火氣,轉頭望向廳堂前頭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是眉頭一蹙,心想這丫頭也未免狂的沒邊了吧,一旁的鬍鬚大漢卻笑呵呵的打着圓場:“這丫頭野,我也管她不住,天雲兄就讓她吃點苦頭好了。”
中年男子卻覺得有些不對,但又不好阻止,就在此時,鬍鬚大漢又從懷中取出一方木匣,打開匣子,裡面藏有一把匕首,他取了出來,笑着說道:“這樣好了,丫頭無禮,我管教不住,這裡有把雲荒墨家制成的短刀,切金斷玉,如果一會兒丫頭輸了,全當是這次的賠禮好了。”
男子悚然一驚,側頭望去,鬍鬚大漢的臉上哪裡有一絲愧疚,分明藏着十足的得意。
雲荒墨家的兵器,即便是再普通的,也是價值數十金,鋒銳無比,大漢能捨得出這個彩頭,定然是認爲自己的侄女不會輸。
他心中一沉,一絲不好的預感掠過心頭。
最麻煩的是,如今別人拿出了彩頭,就算明知必輸也不能甘於人後。
“如果驚嶽還在的話,誰敢如此欺辱我吳氏。”
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中年男子拍了拍手掌,立時有下人從後堂中取出一副木盤,木盤之上包裹着一襲白色的絲絹,絲絹之上,放着一副小巧的銀色胸鎧。
中年男子指着胸鎧說道:“北邙山天工一族製成的爛銀胸鎧,權當這次的彩頭。”
鬍鬚大漢一聽,雙目之中立時閃過一陣貪婪之色。
雲荒墨家的兵器,北邙天工的防具,這都是名揚四海的物事,常人得之一件都極爲不易,想不到吳家倒也豪氣,明知比試會輸卻也不願落了面子。
驚訝於賭注的貴重,吳氏子弟大多咋舌,心中倒是後悔自己爲什麼不上場比試了。
那吳奇心頭也是一動,不再猶豫,雙掌裹起一道金光朝着對面的王嫣兒拍了過去。
他修習的心法乃是“金石決”,而且達到了第七層巔峰的實力,武技“金光斬”也修練純熟,並且隨過家族出征過幾次戰鬥,可謂經驗豐富,這也是中年男子選他出場的緣故。
此刻又垂涎那兩個寶貝,一擊之下毫無餘力,隱隱有撕破空氣之聲,聲勢顯赫。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芒。”
王嫣兒冷然一笑,明豔如水的眸子中閃過一道厲色,雙掌帶起一道殘影,一股赤紅之色從中迸射而出,疾縱如電,一掌轟破撲面而來的金光,硬生生的擊打在吳威的胸膛之上。
後者立時慘嚎一聲,倒飛而出,砸在身後一個吳氏弟子的身上,吐出一口鮮血,滾翻在地。
衆人頓時驚駭。
七層巔峰的吳威居然一招就被對方擊敗。
王嫣兒橫掃了廳堂中衆人一眼,冷笑着說:“還有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