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禹隨意的跟旁邊鋪位的那名士兵打了聲招呼,對方卻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故意外另外一邊挪了挪,和他拉開了距離。
洪禹討了個沒趣,也就懶得再說了。
不一會兒一陣鑼聲傳來,衆人一窩蜂的衝出去,洪禹愣了一下的功夫,一屋子百號人馬已經全走光了,他猛地一拍腦門:“他孃的,這是吃晚飯啊。”
他大約明白在軍隊和監獄之中,吃飯去晚了會是什麼待遇,於是趕緊往外衝去,跟着前面的人一頓猛跑,腳下生風,居然讓他迅速的追了上去,跟大家一起到了食堂。
伍長和洪禹鄰鋪的老兵相互看了一眼,一起笑了:“喲,跑的挺快。”
“練得就是逃跑的功夫吧?”
周圍衆人哈哈大笑,洪禹淡淡道:“是衝鋒的功夫。”
伍長臉色一變,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士兵們在食堂排起長隊,每人一份飯菜,伍長和鄰鋪老兵有意無意正好一前一後把洪禹夾在了中間。輪到伍長的時候,他給打飯的火頭兵一個眼色,然後往後一撇嘴。
接下來就是洪禹,火頭兵大勺一揮,只給了洪禹半勺飯,連菜都沒有。
“下一個!”火頭兵看也不看洪禹大聲喊道。
洪禹舉着飯碗,站着不動:“不夠。”
火頭兵嘿嘿一個冷笑,斜視他一眼,好像根本沒聽見他的話:“下一個!”
後面的鄰鋪老兵不耐煩的催促道:“快走,到我了!”
洪禹不理會後面的催促,看着火頭兵道:“我是洪禹,洪家的二少爺。你自己仔細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跟我作對!”
他的語氣非常平緩,只是鎮定自若的擺出一個事實,只是這個事實,沉重的讓在場的小兵們全都喘不過氣來。
洪禹或許真的在洪家不受代價,在武都聲名狼藉,但也絕不是他們這些小兵能夠找惹得起的。
火頭兵嚇了一跳:“你、你、你是洪二少?紅……”
洪禹點點頭:“沒關係,不用害怕說出來,我就是紅豺。或許我收拾不了喬元晨,但是收拾你們太容易了。”
洪禹不會利用自己的身份爭取什麼優待,但是明明被人欺負,亮出身份就能解決的事情,他要是還藏着掖着,那他就是二筆了。
洪禹來虎山大營的事情,也只是上面的將軍們知道,下面這些小兵,更不可能認識洪禹。
火頭兵手上一哆嗦,趕緊給洪禹添上了滿滿一碗,肉菜素菜也盛了一碗。
洪禹皺了皺眉頭,無奈道:“真的還不夠。”
他最近飯量驟增,身體繼續營養補充,別看這營中的碗大,一碗還是不夠。火頭兵已經被洪禹氣勢所懾,居然把手中的大勺遞了過去:“要不,您自己來,需要多少您隨便。”
洪禹拿了勺子拿了碗,一連盛了五碗飯,兩碗菜,然後把勺子還給了火頭兵,自己捧着飯菜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慢慢吃着。
後面的鄰鋪老兵惱火無比,和伍長相視一眼,再看向洪禹的眼神,已經變得陰沉起來。
鄰鋪老兵打了飯,路過伍長身邊,兩人一起起身,還有幾個老兵也跟着站起來,全都坐到了洪禹身邊。
洪禹依舊吃着自己的飯,節奏都沒有一點變化。
這些人圍着他,一邊吃一邊瞪着他。洪禹用鐵勺子敲着桌子:“我來這裡不惹事,但我不怕事。自己想清楚了,是不是要壓上整個前途、整個家族,來跟我做這種沒有意義的爭鬥。”
另外幾個老兵頓時猶豫起來,營中熱血,壓上自己的前途很可能不在乎,但是洪禹的威脅非常有效:他們背後還有家人!
這麼做似乎有些殘忍,但是可以很有效的避免他們做蠢事。
伍長看看那幾個老兵,憤憤的一勺子插在飯裡,終究還是沒有當衆出手。
這一餐飯,洪禹吃的很踏實,雖然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但是分量十足。
太古魔象圖騰一直在鬧騰,顯然對於沒有能夠儘快喝到山野醴酒十分不滿。
晚飯之後衆人回營休息,天很快就黑了,除了巡夜的士兵,一般不能擅自走出營房,營房內有馬桶,一切都可以在裡面解決。
洪禹躺在牀上,雙手按在小腹上,呼吸平穩,緩緩進入了一種神妙的狀態。
可就在這個時候,天泉穴之中,太古魔象圖騰嗷嗷亂叫發作起來,弄得洪禹莫名其妙,幾番安撫,太古魔象圖騰依舊暴躁。
好一會兒洪禹纔想起來:今天許諾了,晚上喝酒……
可是洪申還沒送過來,況且這裡又是大營,就算是送過來也不能在軍中飲酒啊。洪禹安撫不成,轉而開了一堆空頭支票,許諾今後肯定有更多的美酒,一定兌現,太古魔象圖騰才安生下來,洪禹有點哭笑不得。
安撫了太古魔象圖騰之後,那種奇妙的感覺漸漸擴散開來,膻中穴之中,傳來一陣陣木魚的敲擊聲,那種聲音他非常熟悉,正是木魚板磚的聲音,沙彌法相雙脣緩動,一陣陣誦經之聲在他的腦海中迴盪。
淡淡的金色光霧遊遍全身,越來越壯大。
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鄰鋪傳來的強烈敵意,靈覺漸漸釋放開來,整個營房都納入他的感知之下。
這幾天來不間斷的修行,終於小有突破,已經能夠主動有意識地將靈覺放出體外了。
除了鄰鋪之外,伍長那邊的氣息也躁動不已,洪禹沒有放在心上,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之中。
隨着沙彌法相的佛音,《密研經》的經文緩緩流淌過他的心田,每一遍都讓他有着一種全新的明悟。
這樣誦經九遍,沙彌法相才緩緩停止,而在整個過程之中,太古魔象圖騰格外安靜。
洪禹悄悄睜眼,鄰鋪的老兵已經和伍長一起,無聲無息的站在了他的牀鋪前,黑暗之中,兩人的眼神就像是覓食的餓狼。
他們篤信自己的行動根本不可能被洪禹發現,兩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若不是桀驁不馴,也不至於只是現在的等級。
摸黑襲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在黑夜之中潛行,根本不會發出一點動靜,別說洪禹,就算是八品身罡,他們也有信心悄然欺近而不被發覺。
兩人互相示意,指了指門口的馬桶,然後一起點了點頭。
洪禹暗中一嘆,這種老兵油子是最油滑但也往往是最膽大妄爲的。這種矛盾的情況,也只有在軍隊這樣的環境之中才會誕生出來。
兩人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給洪禹這頭過江龍一個下馬威,幾乎是同時兩人一起出手,佈滿了老繭的大手就好像四隻鐵鉗,分別扣向洪禹的兩個腳踝。
兩人這麼做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抓實了,用力一甩,保證洪禹會一個拋飛,腦袋朝下準確的落在門口的那隻馬桶裡!
抓住了!發力!
可是洪禹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兩人吃驚,再去看洪禹已經睜開眼來,目光在黑暗之中,散發出了淡淡的紅光,妖異無比!
他的左手,深深地插在牀鋪之中。兩人大吃一驚,營房通鋪是用虎山之中開採出來的巨石壘成,堅硬無比,洪禹的手掌卻插在裡面一直到了手腕。難怪自己兩人根本抓不動他!
而就在兩人一愣神的功夫,洪禹更是匪夷所思的一左手爲支點,整個身軀扭動起來!
《北荒真經》之中的“怒象搖鼻”這一招,原本使用手臂來施展,雙腳爲根基,洪禹卻反其道而行之,以自己強悍的左手爲根基,雙腿來施展。
從左臂開始發力,暗金武氣波發出強大的能量,帶動了他的整個身軀,好似一頭魔象能夠捲動大山的象鼻一樣搖擺起來。
伍長兩人還抓着洪禹的腳踝,雙手之上瞬間傳來一股澎湃的可怕力量,兩人根本沒有反應時間,就被這股力量搖動之中甩飛了出去,各自以一個巧妙的弧線撞向了門口的馬桶!
“咚咚”兩聲,兩人的腦袋左右撞在馬桶上,馬桶隨後咔嚓一聲碎裂了,骯髒之物澆了兩人一頭一臉!
兩人更是被撞得暈頭轉向,摔在屎尿之中一時間爬不起來。
黑暗之中卻靜悄悄的,所有的老兵都知道,這是伍長他們在教訓新人——這是軍營的傳統,只是這回的新兵可是大帥的孫子,老兵們有些惴惴不安,這樣做,不會引出什麼事情來吧?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想到,被扔進便溺之中的,是伍長兩人。
兩人是整個營房之中的最強者,伍長已經是九品涌泉初期,鄰鋪老兵也是不入品之中的巔峰。這兩人配合默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收拾一個敗家蠢紈絝,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因此大家聽到動靜,都沒有人出聲,安靜地躺在自己的牀鋪上,直到過了一會兒,緩過勁來的伍長兩人呻吟出聲,他們才聽出不對,一百來號人一下子慌了,全都爬起來湊上去:“老大,怎麼回事……”
剛上前就一股惡臭撲鼻而來,薰的他們只好退了下去。
但是隱約已經能看見,倒在馬桶旁邊的兩人,不正是伍長和那個老兵嗎?!
這是怎麼回事?兩個人對付一個廢物居然失手了,而且這麼悽慘,被反收拾了!
他們再去看洪禹,依舊躺在牀鋪上,呼吸平穩悠長,似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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