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當然不是!家主怎麼說也是在豫州城小有薄名。wWw.QUanBEN.CoM這次派小的過來只是爲了向程姑娘陪個不是罷了,關於醫術上的東西也想與先生探討探討,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聽完吳越的話,程水若心頭就有些嘀咕,那些人先是不信她,如今又有點兒矯枉過正的意思,不過這模樣倒不是壞事,老是拒絕別人的好意倒是顯得她不近人情了,而她這半吊子都算不上的醫學常識也沒有打算拿來謀生,前幾次的事情已經搞的她焦頭爛額,堅定了不再濫竽充數的想法,以後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兒,自然可以拿出來給他們一些意見和建議。

而要在此地立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計劃顯然是行不通的,她沒有庇護傘,也不樂意靠別人來判斷好壞,只有自己赤膊上陣了,仔細考慮之後程水若答應了明日過去赴宴。

打定主意要和那些大夫交好,程水若便回家去與張揚小環兩人商量該如何處理,這些大夫都是豫州城有頭臉的人物,上次周延做的事兒標準的是急昏了頭沒經過大腦。平日裡尋常人是都不會得罪他們的,畢竟不管你身份多高貴,多有錢,或者多有勢力,總是不能保證自己不生病不是?

小環和張揚兩人皆是很贊同程水若的意見的,先前不理會那些大夫是因爲他們自身的態度非常的惡劣,程水若不得不給予反擊,畢竟一個女子在世上行走和男人完全不一樣,男人可以受胯下之辱,女人卻是不行,畢竟這個世界的道德觀和價值觀差距太大了。

因此程水若可以得罪人,可以口不擇言,可以被人當做母夜叉,卻是不能做小媳婦,若是做小媳婦狀,她在京城的時候早就屍骨無存了!

不過,作爲一個女人並非沒有半點兒好處的,比如說,若是男人對那些大夫說出的一些話,恐怕兩方早就成了死仇,可是女人不一樣,男人們總會覺得不能跟小女子計較的——前提是那些男人品德夠好,心胸夠寬闊。

小環和張揚覺得正當,可聽聞此事的一位媳婦卻是頗有些不以爲然,鄉下的婦人最是直接,在一旁聽見了張嘴便道,

“小姐。奴婢以爲這事兒不太妥當!哪兒有一大羣男人請位未出閣的姑娘吃飯的?即便出閣了的婦人,那不是極親的人也沒有一起吃飯的道理。先前的情況是沒辦法,如今還如此行事,怕不會被人戳脊梁骨?我瞧那幾家人也沒安什麼好心,小姐怎麼能應下來?若真是有事相請,也該讓內院的婦人出面,這般行事分明是說小姐輕佻!”

這事兒程水若並非沒有考慮過,可是她並沒有打算將自己關在內院,若說名聲狼藉,在京城的時候她便是狼藉的一塌糊塗了,可真讓她一輩子除了幾個親戚朋友下人誰家的男人都不見,估計這輩子她就只能見家裡這些人了……這世界她就無親無故嘛!

經歷了最難熬的時候,這些東西程水若便沒有放在心上,掩耳盜鈴也行,問心無愧也好,只要她自己日子過的開心,何必關別人的風言風語,名聲,絕不是閉門不出就是好的!

若說這時代沒有交遊廣闊還有好名聲的女人,那就讓她來開創這個先例吧!

笑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廖嫂你多慮了。”

決定了此事,程水若便又開始與張揚探討下一件事的可能性,聽說了程水若打算開飯館,張揚也不反對,不過提出了幾個疑問,“小姐想開飯館倒是沒問題,不過這飯館兒開在哪裡?咱們家的地方雖然不偏,到底來往的人也不多。打算開多大規模?錢是沒多少了,想要做大的話恐怕有些難度。家裡的人如今手上都有些活,官府那邊又發了文書,道是如今人手損失太多,開墾出來的田地只要連續交稅三年,便可歸土地開墾者所有,恐怕人手上也有些困難。我還尋思着要去尋些壯勞力來開些地呢。”

提起開墾荒地,程水若便想起當初自己的計劃是找個地方開桃花源,最好是不跟外人接觸過自己的神仙日子。

瞭解的多了以後才發現,這問題還不是點吧點兒的多,那個計劃完全就不現實。

城裡會有見錢眼開的,鄉下人也未必是那麼純樸,餓極了打家劫舍的是屢見不鮮,還不如城裡的治安環境來的好。

何況這時代的環境直接導致了細菌、寄生蟲滿天飛,特別是鄉下的人,也不注重個人衛生,包括她如今收留的這些人,若非她強迫每天必須洗澡,三天必須洗一次頭,個個身上都是蝨子滿頭,疥蟲什麼亂七八糟的皮膚病都是有的。在鄉下呆着的話,冷不丁的就能染上什麼詭異的傳染病。反正這次豫州城這個病不光把別人給嚇着了,程水若也是驚魂未定。

搞的如今程家到處都灑了生石灰,專門找了個愛乾淨的大嬸兒每天的任務裡包含了檢查衆人飯前便後洗手,指甲乾淨不乾淨,反正個人的清潔衛生都是在裡面的。就算這樣,家裡的人還時不時的要熬些湯藥來喝喝。

若真是呆在鄉下了,家裡有個人生病,找個大夫也要半天功夫。

這並非最重要的,條件艱苦些還可以容忍,程水若絕對不能容忍的是信息的不發達,她還要給下面那一幫人治病呢,若是不能及時的跟人交換信息,那這些人的血吸蟲病恐怕就要伴隨一生了。

何況,這個院子已經佔據了程水若大半的家產,如今流民雖去了大半,米價卻是一日復一日的上漲,眼見在明年夏糧出來之前都沒法跌下去,再下鄉去購房明顯是不現實的問題。

想到這裡,程水若道,“張管事,你再去買些米放在家中,我琢磨着這糧價還得漲,最好能買夠咱們吃到明年夏糧出來的時候。”

“我省的。”張揚答道。

程水若點點頭又道。“飯館便放在咱們家門前的鋪子裡,再租鋪子不太合適,這兒過往的人雖然不多,咱們卻是可以引來一些人的。我瞧着附近的住戶不少,就琢磨着,是不是能兼着雜貨鋪子一類不需多少本錢的開起來,咱們錢不夠,可以租給別人,只要門口皆是一些商鋪就行。人見到咱們這兒的商鋪多了,自然人就會慢慢的多起來的。一開始也不求賺錢,能收回成本就行。飯館則是可以做大鍋飯。一些無需多費工夫的菜品,價格自然也就不高,這個等我和小環商量之後再說,一開始的時候不用做多了,夠咱們院子裡的人吃就行,若是賣不掉,咱們自己吃也虧不了。”

程水若這是計劃着自己建設出一條商業街來,這個城不大,也不存在繁華不繁華的問題,正街上的鋪子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能走完,小農經濟的時代,購買力本來就不強,城裡一種鋪子在不同的街上有三家店就算競爭強烈了,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黃金口岸,那條正街不過是因爲是進出城必經之路,所以纔會發展成如今所謂的商業街,她在這個居民區想幹這些事兒卻也不是不行的,走街串戶的時候就發現許多小巷子裡還有獨門獨戶的商家呢。

恐怕這就是所謂的酒香不怕巷子深……根本就是因爲這時代沒有什麼狗屁貿易中心,靠的就是街坊鄰居口口相傳,這時代的人根本就不怕多走幾步路。而自家開店不出租金,東西只要放不壞,根本就不存在虧本的問題,慢慢經營起來就可以了。

列舉了比如糧油鋪子,雜貨鋪子,飯館等民生必需品的店面,張揚是個正經商人出生,聽見程水若這般笑着說這些東西,不由得皺起眉來,“小姐,經商做的多而雜反而不如專而精,這樣做恐怕是賺不了什麼錢。”

程水若聞言笑道,“這個我都考慮過了。這些東西都是咱們家用得到的,而且無需多少成本,即便賣不出去,多放段時間也放不壞,咱們自己拿來用了也不算虧本。飯館只做家中人吃的份量,不夠家裡再煮。也虧不了,大不了折些人工。家裡這些人閒着也是閒着,怕什麼?”

張揚是絕對想不到程水若根本就是想爲了自己那個快餐店的想法而折騰出想弄個經融中心的念頭,本來她是想去租個鋪子的,後來又覺得自家門口白白的修了些店面,不用白不用,這會兒想租給別人吧,根本就租不出去,而租別人的店鋪,指不定什麼時候眼見着你生意好,就給人攆走了,哪兒有自己家的東西來的好用。

“這樣的話,恐怕用度不少,錢盡數被積壓在貨物上,若是家中有什麼急事,卻是不好應對了。”張揚還是有些不贊同。

程水若聞言想了想,問道,“咱們後面還有條小巷子吧?”

張揚不明就裡的點頭,程水若又道,“那如今不少人下了鄉種地,空出了不少房子來,我尋思着,將各個院子的人挪一挪,聽說不少院子就住了一個人,稍稍挪一下的話,也能空出一兩個院子來,將門一封,後面開道小門進出,將那院子租出去也是個進項,這樣就不怕了。何況家裡米糧只要備棄了,我也沒什麼親戚朋友需要走動,用度不會很大的。”頓了頓,補充道,“若是錢實在不夠用,就先撿着用不了多少錢的生意做,六間鋪面,你瞧着能做什麼,需要多少錢,餘下的鋪面不行就租出去,租不出去也不要緊,空着就是。”

主人家已經決定了,而且是隻要不虧本就行,張揚自然只有點頭應是,記下後回去琢磨鋪子裡哪些東西是必須的,該從哪裡採買,而哪些人又是有些頭腦,可以用來管理店鋪,又需要多少銀錢等等。

……

太陽方爬到半空,溫度稍稍顯得有些高,這時候還有些清風,並不算有多熱,方從馬車上下來的程水若卻是不那麼想,捂着胸口站在街邊直喘氣,旁邊小環正要打發那車伕回去。

離楊府其實還有段距離,不是程家小姐這會兒想散步了,而是她實在經不住那馬車的折騰,兩個輪子的車坐起來上下顛簸,稍不慎就要掉下去,其實在城裡完全用不着馬車的,可憐程水若根本坐不慣那個轎子,說起來轎子看着是很舒服,可租來的轎子裡面真是不敢恭維,一般人根本沒法坐,程水若坐過一次,便華麗麗的暈轎了,而這一次,她又暈車了……

今日是要去赴宴,專門換了身繁複光鮮的衣裳,只可惜她天生就不是什麼富貴命,那衣服帶子一栓,便透不過氣,再往那平路上跑也顛簸不已的馬車上一座,華麗麗的杯具就誕生了。

“小姐,你沒事吧?”打發走了那車伕,小環這才走過來問道。

程水若搖搖頭,苦笑道,“就是太悶,沒什麼大礙。”

兩人正說話,突然聽見後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即便是一陣驚呼伴隨着一聲悶悶的撞擊。

扭過頭,方纔被她們打發走的那馬車被一匹疾馳而來的馬給裝翻在地,前方的馬受了驚,而撞過來的那匹馬稍好,馬背上的騎士卻是摔到了地上,地面的血液以看的見的速度擴大着面積。

程水若摸摸鼻子,小環則是拍着胸口微怒道,“這人怎麼騎馬的!在城裡跑那麼快,還好我們不在車上了!”

人羣圍了過去,將兩人的視線擋住,程水若拉了一把小環道,“走吧,反正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

“啊!這人的腿摔斷了!”有人在人羣后驚呼道。

程水若癟癟嘴,無視別人性命安全的人,活該!拉着小環便往楊府的方向走去。

也不過數百米的距離,兩人走的極快,片刻功夫便到了,遠遠的楊家門口就瞧見那日遇見的那位管事衝着兩人笑道,“程先生和小環姑娘好,家主已是恭候多時了,快快請進!”這邊便有管家先行進去稟報。

饒過門口那堵牆,不過走了片刻功夫,就瞧見白鬚白髮的楊大夫領着幾個人笑着迎了出來,稍一分辨,便能瞧真切都是些老熟人,有人幫她說過話,有人跟她吵過架,包括鄭大夫還有兩位王大夫皆是站在門口,笑面如花的看着她,朝她拱手問好。

眼前一個個的人皆是和善無比,倒是讓程水若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先前的過節因爲她一直處於被人歧視的扭曲心態下,很難平淡處理,這會兒過了幾天安穩日子,也就漸漸的不那麼記仇了,扯着嘴角笑道,

“小女子怎敢勞動幾位長輩相迎,說來先前小女子有諸多不是之處,幾位大夫不與我見教已是難得,還勞煩諸位多次派人上門來相請,我在這兒向諸位賠不是了。”說着施了一禮,也算是表明了姿態。

那王大聞言第一個站出來道,“程姑娘,往日的事情我已是想了明白,經歷了一場生死,什麼都看透了,也沒什麼抹不開臉的,從始至終,都是我對不住姑娘,在此就與姑娘陪個不是,姑娘心胸寬闊,不與我計較,我王蒙是謹記在心的。”說着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長揖。

程水若側身避開道,“王大夫這是做什麼?您對小女子往日是有些誤會,如今解開了便是過去的事。您的年紀恐怕比我爹還要長些,這般做,不是折殺小輩麼?”

“老朽也有不對之處!”楊大夫站出來,程水若眼見着要在院子裡開自我檢討大會,真這麼幹了,讓一個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跟她打躬作揖,這事兒她還真做不出來,畢竟她今天來是爲了跟這些人結善緣,而不是來接受賠禮道歉的,讓這些人心裡對她有些愧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連忙打斷他,

“楊爺爺!您就別說了。在場的諸位年紀上都算得上我的長輩,又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夫,長輩教訓晚輩幾句總是出於好心,做晚輩的不管是委屈也好,冤枉也好,總是不該當面駁斥長輩的。事後事情解開了,若是各位爺爺伯伯叔叔覺得委屈了我,日後便照應小女子些。畢竟我無家可歸,家中長輩盡數仙去,如今有這般多的爺爺伯伯叔叔照顧着,心裡也安穩。”

衆人聞言紛紛大笑,他們年紀大,又是男人,即便心裡服氣了,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的,不過如今的程水若今非昔比,少不得要做態,見程水若客客氣氣的與他們賠不是,嘴巴又甜甜的以長輩之禮待他們,雖然稍嫌臉皮厚了點兒,卻也不失小女兒態,家中有女兒的便想到了女兒,有孫女兒的便想到了自家孫女兒,沒有的也見到這邊可人又能耐姑娘做晚輩態哄着自己,心上也就沒了什麼疙瘩。

個個皆是客客氣氣的說不敢,賠不是,卻也似乎真將程水若當做了自家的晚輩,那楊大夫年紀最大,笑道,“這樣也好,要不,程姑娘就給老夫當個幹孫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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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兒耽擱了,明天補上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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