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述說別後的事,說起煙霍,兩人一陣窒默,最好的朋友。良久,素珍方纔說道:“但願真的有個蓬萊仙境,能把他們都救活。”
連玉摟緊她,“我始終相信,我們能再見。”他雙眸微眯,回憶起自己當天的情形,“我當時感覺你可能出事了,可起來走得幾步便倒下不省人事,醒來的時候麒麟他們找到我,玄武臨走前做了記號。播”
他語氣裡難得透出絲慟意。
素珍知道,明玄等人對他來說,早非僕從侍衛,想起二人,尤其玄武,心中難受之致。
“麒麟?”她突然又是一怔,“是不是那個灰衣人?”
連玉笑了一下,“是,我原有五個侍衛,朱雀、尤其是麒麟,不到必要時間不會出來。跫”
“我想看看麒麟。”素珍不由得又些好奇。
“你也認識,過些天就看到,這幾天誰也別來打擾我們。”
連玉潮熱的氣息噴在頸後,素珍臉上頓時一熱。
“你還真奸詐。她轉身朝他翻了個白眼。
他深深看着她,又吻了下來。
素珍低低喘着,攀住他的衣襟…
有些東西,其實她心中不是不在意,但她不說。
他有他的責任。
若他醒來就來找她,他們全身而退的機會幾乎爲零,可只要她能同他死在一起,那也是圓滿,不必像如今一身骯髒,只是如此一來,他便辜負了他所有朋友將士。
而那時,他也不知她身懷六甲,不知李兆廷對她同從前不一樣。
她時日無多了,在意歸在意,但何必再去怪他,去增添他心中苦痛,她苦,他也苦。
心中一時既是重逢的巨大喜悅,卻又不可避免充斥着死寂的黯然,她不知道,他知不知她的情況,也許小周告訴他了,也許,沒有,看樣子似乎是沒有,想是不忍。
他一吻結束,摩挲着她的脣,二人繼續窩在一處說話。
她始終沒有多說自己不好的情況,不想他難過,只挑不太壞的來同他說,比如她懷着蓮子時蓮子頗乖諸如此類,然而,後來二人還是不免說到連欣的事,他聲音冷極,“這個仇我一定會報,還有……”
還有什麼,他驀然而止。她卻知道,他想到了李兆廷和自己。她一瞬沒有回話,悄悄擡頭看去,果見他眸內閃着森寒殺氣。
她知道,他不會放過李兆廷。
她對李兆廷如今已無愛恨。確切說,對這個人不再縈懷。因爲他回來了!她不想把時間費在那裡,只要他不在意,她就有了放下的理由。
她想的更多是,她走了,他和蓮子會怎麼樣。
他說,這輩子無人可取代她,若她不和他一起,他寧可不活,她聽着怎能不喜?可哪天她先死了,情況又不一樣,像他那樣的人,有江山、母親、忠僕,朋友,自不可能自盡陪她,何況他們還有蓮子。她也決不願他那麼做。
他還是會遇到很好的女子。
她希望他永遠記住她,永遠最愛她,可也不希望他孤獨。
她方纔在鏡中看到自己的頭髮和眼睛,覺得自己是真老了。
“連玉,回去你把臉換回來好不好,如今你爲我和蓮子破了功,桑湛的臉也沒有用了。”她靜靜看着他,伸手攬下他頭頸,吻住他。
希望,能在一起多些時日,希望我能陪你把光復的事完成再離開,連玉。她想。
“嗯……”連玉見她情動,心中一蕩,只比她更爲動情,又見她眸中始終帶着一縷傷慟,不知是在意着他的遲到,還是想起同李兆廷之間,畢竟,他說起李兆廷的時候,她似乎並無痛恨。在他離開的時候,李兆廷對她其實也是用了心,他們的女兒,他也始終沒有殺掉,還親自留在帝殿撫養,她心裡也是感動的吧……
這些想法噬咬着他,讓他的不安和欲.望更爲強烈,他猛地把她抱起,再回牀榻……
可是,哪怕他再想,還是剋制着,畢竟按日子算來,她月子過後不久,纔將將倆月,她身子骨也不好,他咬牙遏制着,只敢一路輕吻。
素珍見他眸色漸暗,卻允自透着一絲壓抑,使壞地探手進他衣衫裡摸索舊疤,只聽得他一聲抽氣,猛地按住她手!
p>
連玉從前沒少變着法子“折磨”她,但二人新婚過後到底時日不多,她又是羞澀不已,鮮少主動,此時他但覺渾身如火炙,難熬的很,也是三宮六院過來的,卻沒有對那個妃嬪有過這種欲.念,他狠狠含上她耳垂,咬牙道:“你且等着,待你身子一好,看我如何炮製你。”
他將她手拉向自己身下……
“公子……”
敲門之聲此時卻是大作,門外傳來婦人焦急的聲音。二人一怔,素珍已是一把推開身上男人,急道:“是不是蓮子怎麼了?”
她要待下牀,連玉把她拉住,皺眉說道:“你衣衫不整的,過去做什麼?我去。”
素珍瞥他一眼,他還沒有了衣衫好不好!那廂,連玉已飛快套上褲子,過去開門。素珍撩起帳子,透縫望去。
“公子,小姐已經餵飽,也並無尿溺,不知爲何卻哭個不停,想是惦念你和夫人,我……”
但見乳孃在外,無奈說道,懷中蓮子果哭得稀里嘩啦,一塌糊塗。
素珍心中自責,又見那乳孃臉紅紅的看着連玉說得半句,忽而定住,將蓮子往他懷裡一送,飛快走了。
她略有些奇怪,這是被連玉的好身材煞到還是被他身上猙獰疤痕嚇到?連忙下牀,連玉正轉身過來,臉色難看,素珍視線往他褲下一溜,登時明白,二人緊張女兒,竟忘了他此時狀態,她臉上也是熱熱的,又不由得笑出來。
蓮子瞪大眼睛看着素珍,雖不知孃親在笑什麼,但如今賴在父親懷中,十分愜意,也跟着咿咿呀呀笑起來。
連玉臉色鐵青,額頭輕輕觸到女兒額上,低斥道:“你也是隻小白眼狼兒!”
他說罷把她抱過去,放到二人牀前一隻小木搖牀裡。素珍這才發現,連玉竟還在屋裡安置了這個,這人初爲人父,倒也跟他當皇帝一般,頗有功架。
他很快過來抱她,素珍尖叫着避開,“蓮子在這呢,你去洗個澡便好。”
她說着把孩子從牀裡抱出來親哄,連玉頗有些咬牙切齒,正要把女兒扔回小牀去,連惜卻以爲他要抱自己,目光一亮,張着手便向他撲去。
素珍大爲鬱悶,明明女兒對她十分依戀,但跟連玉一比,立馬分出個高下來。
她氣呼呼道:“扔回去,扔回去。”
連玉哈哈一笑,低頭親親女兒的小髒臉,反倒捨不得了。
二人到底初嘗當父母的滋味,不由得又逗蓮子玩耍起來,連玉在素珍耳邊低聲提議,把蓮子先哄睡了再把事情辦完,素珍紅着臉答應,不想這孩子白天睡飽吃飽,又兼之比普通嬰孩更爲聰睿靈精,越逗越起勁,怎麼也不肯睡,反倒是大傷初愈的素珍神識開始慢慢倦怠,連玉看得心疼,怕她吃不消,將蓮子放回小牀裡,而後把她抱放進榻內,在她眼角落下一吻,柔聲說道:“我去洗個澡,很快回來陪你。”
“好。”素珍答應一聲,又柔柔看了女兒一眼,慢慢閉上眼睛。
很快,屋裡傳來嘩嘩水聲,她心安之下,很快,意識漸迷,朦朧中,有人帶着一身清新香氣把她緊緊抱住,猶如深入骨血。
這一覺睡得心安,到被連惜蹬醒的時候,陽光已落入地堂,眼看着接近晌午了。身邊連玉已然不在,懷中換成蓮子,小傢伙扭着身子,笑嘻嘻地望着她。
“你爹到哪裡去了?”她抱着女兒親了親,嗅到濃濃的奶香味道,看來連玉已把這小鬼抱出去讓乳孃餵過,她隨即起來洗漱換衣。
打點妥當,她抱起蓮子,出外去尋連玉。
院中,晾着一家三口的衣物,忽如其來的幸福,讓她眼眶微微發酸,驀地裡,卻有人倒抽了口氣。
她一怔看去,卻見乳孃正從屋中出來,驚愕地盯着她看。
素珍一下從她眼中看出震驚,雖非鄙.夷,心裡還是微微一澀!
她知道,對方吃驚什麼,她在鏡中看過自己的模樣,不算太醜陋,疤痕已漸漸淡了,但半白的頭髮……在這乳孃心中,她配不起她那丰神俊朗的夫君吧。
“你走吧,工錢是早結了的,你可以立刻離開。”一隻手環到素珍背後,聲音隨之響起,冷冽如霜。
那乳孃吃了一驚,“公子,奴.家無意冒犯,只是看到夫人一時……”
“你冒犯了我夫人。走
。我這人說話討厭說第二遍,你餵過我女兒,我不想讓人把你攆出去!”
男人聲音更沉幾分,他話音方落,檐上立時探出幾道暗影,乳孃聞聲看去,但見人人都懸劍帶刀,登時駭得渾身發抖,東西也不取了,推開院門便狂奔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