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死亡是新的開始

蕾拉拿出來的魔藥正叫“金色年華”,這種魔藥幾乎就是逆天的存在。

即使你是一個八九十歲的老嫗,喝下這一瓶“金色年華”也可以讓你一夜間變回少女的模樣。

雖然這種魔藥可以讓人容貌上永駐青春,卻是不能延長人的壽命。但是對於女人來說,容貌不就是生命嗎?

所以這種魔藥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給予女人第二次生命的一種神奇藥水。

這樣的一瓶藥水,讓一個女人把它拿出來,就幾乎是要了她的命一樣。可是蕾拉爲了保住莫林的屍體,依然毫無保留地把它獻了出來,這不得不說是蕾拉做出了極大的犧牲。

亞爾林從蕾拉的手裡接過這瓶藥水,笑了笑說:“蕾拉,你真是個無私的教師。等明天咱們到了王宮,你不要過多說話,一切都由我來辦。”

蕾拉點了點頭,而一邊的伊莎貝爾和莉莉並不知道這瓶藥水的寶貴程度,自然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她們只是很高興,終於有了保住莫林屍體的希望了。

翌日清晨,亞爾林、蕾拉以及德雅·瑪麗三人一起去了王宮。

由於這三人身份特殊,所以很容易就受到了王后的接待。

幾個人在聊了一些官方的客套話後,亞爾林便直入主題,談起了莫林行刑後討要他完整屍身的話題。

起初,王后以決然的口氣回絕了亞爾林,這種口氣讓人覺得再與她說任何話都是無濟於事的。

可是亞爾林硬是很有耐心地言說利害,又拿些雅緻的恭維話慢慢讓王后緩了口。這時亞爾林又大談王后的容貌多麼美麗。

這種被聖殿魔法師以理智、典雅的口吻誇讚自己美貌的事,王后可是從來沒有嘗試過。這初次嘗試,真是有些聽得迷醉了。

最後,亞爾林趁熱打鐵,說,爲了不讓世人遺憾於王后美麗的流逝,他特意爲王后預備了一樣禮物。

亞爾林拿出了“金色年華”,王后被那金色的流光照耀的驚訝萬分。她雖然沒見過這種魔藥,但是作爲女人,尤其還是這樣有權勢的女人,她自然是聽過這種東西了。

“您的美麗要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失,那豈不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事?”亞爾林略微搖動那瓶魔藥說,“這樣的魔藥也正能配得上您這絕世的容顏,我們三人將此藥奉上,還請王后笑納。”

王后快速地伸手接過“金色年華”,捧在手裡愛不釋手地看着。

蕾拉早就對亞爾林拍王后的馬屁感覺到極爲不爽,這時一見王后收了東西,卻並沒有答應自己要求的意思,頓時有些急了。

亞爾林看出了蕾拉的心思,趕緊暗地裡以手勢和眼神阻止她說話。這可是關鍵時刻,說什麼也不能就此功虧一簣。

王后在看了半天“金色年華”魔藥後,一見蕾拉臉色難看,心裡便有數了。

要說王后本意是留下魔藥,卻不打算做出什麼承諾。可是拿人家的手短啊,這樣不給人家任何好處就收人東西怎麼也說不過去。

王后左右思量着這裡面的利弊,她最擔心的是這些人有什麼手段可以讓人死而復生。

最後,她向亞爾林說:“尊貴的魔法師先生,我知道你們此次前來的目的了,但是這樣的事情沒有過先例,我需要與我的臣下商議一番,才能做出決定,這個您先收着。”

亞爾林見王后慢吞吞送回“金色年華”,心裡知道她捨不得這種魔藥,於是說:“這魔藥原本就是要送給王后的,與我們所求真是毫無關係,還請王后收下這藥吧。”

“那好,那好!”王后趕緊拿回藥水說,“我去去就回。”

蕾拉等王后走了,氣憤地說:“亞爾林,你等着,這件事辦成之後,我就跟你絕交!”

亞爾林一臉愕然,自己這幫忙怎麼還幫出錯了?

不一會兒,王后果然回來了,而那瓶魔藥已經不在了。

王后坐下後鄭重地說:“兩位聖殿魔法師和德雅牧師既然來我這裡給一個魔法學員求情,我自然要給你們這個面子了。畢竟,像對待平民那樣對待一個魔法學院的學生,這也有損你們的尊嚴。我同意了你們的要求,只是我還有些條件。”

亞爾林笑着說:“我們洗耳恭聽。”

王后說:“第一:莫林在執行絞刑時,雖然不用暴屍十五天,但是必須在絞刑架上吊夠三個小時。第二:你們在處理他的屍體時,必須有王宮的人在現場監看。只要答應這兩個條件,我就同意你們收回他屍體的要求。”

亞爾林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明白,王后的要求也只不過是要確定莫林的死,所以他們也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三個人一致同意了王后的要求。

這樣,經過一番波折,莫林才終於可以保全自己的屍體了。

轉眼間就到了行刑之日,這一天街上可以說是人山人海,民衆都對絞刑這種極具觀賞性的活動特別感興趣。

首先要處理的是瓦瑞安,他的流程相對簡單,也只不過是被一隊士兵沿街押出王城,並送往北郡修道院去了。

莫林被執行絞刑的流程可就麻煩一些了。他首先得被人押着遊街。

由於先前的公告起到了很好的煽動作用,這些民衆一路上跟着莫林大罵他。還有很多人用那爛菜、臭雞蛋什麼的往莫林身上扔。

這些都是愚昧的民衆,只要官方一發布什麼消息,他們就會一點也不辨識地相信。他們從來也沒有想過,就憑一方的言辭,就能說明真相嗎?

有些人生來就盲目地崇拜信任聲望、名氣和權威,卻全然不會用自己的思想去考慮是非對錯。

懷着救世之心,卻被民衆如此對待,莫林的心中在做着激烈的掙扎。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還有什麼意義,而自己的理想和目標在這些咒罵聲中簡直就像個笑話。他的心中慢慢地激起了怨恨和壓抑感。

同時,他更痛恨坑害自己的王后,如果不是她設計陷害自己,他又如何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莫林在這一路中暗暗下定了決心:他將不再管什麼狗屁炎魔出世,也不會去懲治那些大領主,他要做的就是當自己再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他要報復所有陷害他的人。

“莫林哥哥!”一個聲音吸引了莫林的注意,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中,這個聲音顯得異常清晰。

莫林尋聲看去,正是伊莎貝爾。她的身後還跟着莉莉、蕾拉以及亞爾林。他向他們揮揮手,笑了笑,卻是在那笑容中落下了眼淚。

即使在監獄中,莫林也沒有這樣消沉過。

伊莎貝爾他們陪伴着莫林一直來到了交易區廣場的絞刑架前。時間已經到了,劊子手已經在木架上做着準備。

這時人羣中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大喊道:“媽媽,他們要對這個哥哥做什麼啊?他身上好髒,他們爲什麼不給他擦一擦?”

“他是個壞人,所以要受刑罰。”那孩子的媽媽說。

然而這個孩子不明白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他只是用自己的眼光看到了莫林的可憐,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悲傷。

小孩睜着一雙清澈的藍色眼睛,從兜裡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見自己的媽媽的興趣全在那木臺之上,便一下掙脫他母親的手,向莫林跑來。

那些士兵攔阻着成人靠近,這個小不點他們卻沒有注意到,一下就讓這個孩子跑到了莫林進前。

“哥哥,給你擦擦臉,上邊好髒。”小孩舉起手帕,夠着莫林的臉。

莫林蹲下身來,小孩爲他擦拭着臉上的蛋液和爛菜葉。透過那雙清澈的眼睛,莫林看見了這世界上最純淨的東西,那些我們這些混跡於世的成人,在追逐自以爲是的夢想時,不知不覺間遺落的東西。

“你這死孩子,怎麼跑出去了,快回來!”孩子的媽媽大喊道。

莫林笑着對那孩子說:“快回去吧,別讓你媽媽着急了。”

小孩笑了笑,湊上前去,親了莫林一下,便蹣跚着跑了回去。

“哎呀,這佔了死刑犯的東西又髒又晦氣,趕緊扔了!”孩子的媽媽搶下孩子手裡的手帕扔在了地上。

莫林嘆了口氣,又看向伊莎貝爾他們,只見他們站在最前面,哭的那麼傷心,而莫林卻覺得這一切都像夢一樣。

“快點,時間到了!”士兵把莫林推上木臺說。

劊子手將繩套給莫林套好後,那邊就聽一聲炮響,劊子手一拉繩索,莫林腳下的活板便滑落下去。

對於圍觀者來講,這一點也不恐怖,莫林只不過像一個懸吊的娃娃一樣,直挺挺地被繩子懸掛在那裡。

可是莫林被執行的一瞬間,伊莎貝爾和莉莉都紛紛暈倒過去了。眼見心愛的人死去,這是誰能接受的了的?

而對於莫林來講,他沒有任何的疼痛和窒息感,只是覺得周圍變得越來越暗,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一切都在他的意識裡消失了……

夜裡,伊莎貝爾獨自守在莫林的屍體旁,她和莉莉一起爲莫林洗淨了身體,併爲他換了一套銀白色長袍。

半夜兩點多鐘時,伊莎貝爾就讓一起陪着莫林的莉莉回房休息去了。

而她答應過莫林,要一直守在他身邊。

伊莎貝爾抱着莫林,嘴裡輕聲說着話,就像莫林沒有死去一樣。

就在伊莎貝爾處在這種夢囈一樣的狀態時,莫林的身體突然發出微弱的金光來。起初,伊莎貝爾沒有注意到這金光,可是那光芒卻是越來越重。

伊莎貝爾終於注意到了莫林的變化,她驚訝地看着莫林,心中沒有恐懼,卻是有着一種驚喜的預感。

只見莫林身上的金光逐漸變亮,並最終向上升起一道金色的光柱來。

這光柱只是閃爍瞬間便即熄滅,而莫林卻在金光隱沒之後睜開了雙眼。

“莫林哥哥,你又活了!”伊莎貝爾驚訝地說。

莫林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他立即對伊莎貝爾說:“貝兒,小聲,不要讓別人發現了。我還有事要你幫我做。”

伊莎貝爾立即點點頭輕聲說:“莫林哥哥,你就說吧,讓我做什麼。”

莫林說:“第一,你一定保守我復生的秘密,任何人都不可以告訴,包括瓦瑞安大哥,還有莉莉。第二,你依然要當做我死了,把我綁在木筏上,爲我舉行海葬。只有這樣我纔可以成功脫離這裡,否則就憑我現在的力量,這裡的人一旦發現我復活了,對我再加迫害,我也沒有抵抗之力。”

伊莎貝爾說:“莫林哥哥,你要去哪裡啊?”

莫林迷茫地說:“我也不知道,就看大海可以把我帶到哪裡去了。這一切只憑天意。”

伊莎貝爾抱住了莫林,這一段時間,她經歷了痛苦、絕望、心死,又迎來了希望,可是接下來就要面對不知多久的思念。

對一個十三歲的女孩來說,這真是一種極大的磨難啊。

太陽從海面升起,整個世界都充滿了生機。

伊莎貝爾在蕾拉他們的幫助下,爲莫林準備了一條平整的木筏。

他們用木筏擡着莫林,一直把他送到佈雷澤德王城的海岸線。

在王后派來的人監視下,伊莎貝爾等人把莫林的木筏推入大海之中。在海平面那跳躍的紅光之中,莫林揹着朝陽飄蕩而去。

所有人都認爲莫林已經徹底離開了人間,就是那王后的人也這樣認爲。

莫林的木筏在海面中化作一個小點,最後消失在破碎的金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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