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繁多的高速公路上,秦濤和查莉婭所乘坐的幻影平穩行駛,但速度就是起不來。
坐在後排,欣賞周遭。
秦濤的心情已經不似剛回來時的興奮和激動。
畢竟錦衣還鄉也有個過程,等這個過程過去,沒有親人朋友迎接,最後也只能是索然無味。
不過。
秦濤奇怪地響起了這身體原來的“乾爹”。
他是一個三十多歲就掉頭髮,到了四十歲左右的時候,基本與徐錦江差不離的髮型。
索性這便宜乾爹模樣硬朗頗具個性,要不然也沒那個能耐去找好些“乾媽”。
但說起來也怪。
秦濤回來都鬧出這麼大動靜了,沒成想這便宜乾爹都沒有“認親”。
回憶這位的作風,秦濤真懷疑是不是掛在了哪個窯子鋪了。
得。
秦濤也就是腹誹一下,這位對前任可不是一般的好。
不知不覺。
在秦濤的胡思亂想和查莉婭閉目小睡之後,車子終於快了起來,不一會兒就下了高速進入了浙江境內。
李寧公司的工廠坐落於一片國家級經濟開發區內,佔地非常可觀,工人兄弟姐妹們超級多。
然而等到他們的車出現之後,秦濤卻是眉頭緊蹙,多少有點兒不舒服。
自打進入經濟區之後,道路兩旁就站着手持橫幅,穿着工廠工衣的男女們。
並且從一些兄弟姐妹的臉上能夠看出,他們過來真不是多麼的自願。
當然。
賺別人的工資,別人除卻工作上之外,一些必要的要求也要做。
但打着某巨星蒞臨指導的旗號,卻佔據根本就不是球迷,剛剛加過班,亦或是工作結束本來想要放鬆的工人休息時間,這真的真的會讓人非常反感。
老實說。
秦濤並不是個聖母,更不是個無腦公職,可這種事情真的讓他有些反感。
所以。
秦濤直接拍了拍司機的靠背,示意他將車停下。
前車的突然駐停,促使後面幾輛同時停下。
查莉婭困惑不解地看向秦濤,他則是貼耳說了幾句,隨後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兩人一同下了車。
主角的突然下車,令道路兩旁的歡迎人羣瞬間一懵。
嘴裡的口號消失不見,他們就那麼呆呆看着秦濤,感覺大氣都不敢喘。
秦濤則是從左到右將他們看在眼中,爲了不給他們製造麻煩,他按照自己的本心,深深向這些辛苦的兄弟姐妹鞠了幾躬。
查莉婭在不明所以之下,也是非常優雅地隨同。
入鄉隨俗說的就是她了。
而在兩人的鞠躬之下,李寧公司的各個領導也是紛紛趕來。
當看到他們的行爲後,臉上頓時出現了困惑。
但秦濤就是這麼中二,就是這麼沙雕,就是這麼自以爲是,就是這麼譁衆取寵。
他徑直來到一名工人面前,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讓你們受累了”。
同樣的話不知說了多少次。
秦濤就像是有滔天之罪,不管外界任何眼光,就那麼一路走入了開發區。
楞了。
先不說李寧公司的領導們是什麼心情,僅是那些工人兄弟姐妹,眼下都是懵逼加難以置信。
能夠讓他們出動這麼多人歡迎的“大人物”,除卻德懷恩·韋德之外,哪怕是政治方面的大佬,也沒有獲得過如此殊榮。
可這個就是中國人,就是同胞,卻盯着超級巨星光環的後生,居然以這種方式和他們見面,這是任由他們怎麼想也難以置信的事情。
明星是什麼?
除卻是粉絲的偶像之外,無形之中已經站在了非常高的位置。
然而讓秦濤徹底僵硬的是,當他從幾名年齡較大的工人面前路過時,他耳旁卻響起了這樣一句話。
“巨星?我看是個爲了流量不擇手段的沙雕吧?”
“誰說不是!瞅瞅人韋德,那纔是巨星範兒。”
“好端端的豪車不坐,非要像個睿智似得下車裝逼,你說他是不是腦殘?”
“確實是這麼回事兒。”
“我還記着給姑娘去買新裙子呢,他這麼裝下去,我家姑娘不得揪光我這可憐的頭髮啊?”
秦濤駐足看向道路兩旁,注視着他們那僵硬的表情,以及眼裡的未知名情緒,他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是個沙雕。
“走吧。”
查莉婭輕輕拽了拽秦濤的袖子,即使她是純正的美國人,眼下也吃不住那種味道。
秦濤黯然低頭,他這個逼裝的失敗透頂!
罷了。
秦濤望了眼依舊還有大半的路程,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轉身。
他故作堅強地拉着查莉婭向車子走去,但他的脊背很直,倔強地昂首挺胸。
回到車上。
秦濤失魂落魄。
查莉婭不懂他爲什麼這樣,但也清楚現在的秦濤非常難受。
輕輕握住他的手,查莉婭沒有說話,卻用自己的手掌傳遞着支持。
車子緩緩行駛,猶如送葬一般的寡淡。
等到李寧公司那氣派的大門出現,秦濤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
既然與別人達成合作,哪怕是遇到了天大的委屈,他也必須用自己最好的一面來工作!
這是對自己的負責,更是對合作夥伴的負責。
查莉婭經過一個賽季的歷練,以及家庭耳濡目染之後,她的應變也是很快,迴歸到之前的樣子。
這時。
其他幾輛車的領導紛紛向他們靠攏,但隨着工廠大門走出公司的掌舵人,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可他現在的表情非常非常不好,甚至於用帶着怒火來形容都不爲過。
他來到秦濤和查莉婭的面前,深深看了看他們,然後便滿面歉意地道:“抱歉,好心辦了壞事。”
秦濤一步上前阻擋他鞠躬的動作,微笑中透着些許的苦澀,說道:“是我給諸位添麻煩了。”
掌舵人一怔,秦濤卻是深深鞠了一躬。
老實說。
秦濤現在非常後悔,他無法理解自己之前的中二行爲,更無法理解是哪根筋搭錯了,會造成這些麻煩。
現如今。
人好端端一個參觀工廠的活動,最後居然被他搞得僵硬無比,這真不是一名成年人該做的事情,這純粹就是開玩笑。
經過這麼一下,秦濤也是想清楚了。
就像郭大爺所說的那樣,當一羣老鐵只有你一個另類的時候,那不是別人的錯,只能是你在製造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