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的一個傍晚,烈府的廳堂內,端坐着烈天齊與烈如虎兩人,烈天齊的手裡拿着一疊紙片一樣的東西把玩,一張張的查看,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旁邊的烈如虎卻顯得焦急萬分,幾次想要開口跟烈天齊說話,但看自己父親的面沉似水,所以每次又都忍住了。
不過烈如虎到底是個直性子,憋不住話,過了半響,開口詢問道:“父親大人,您到底在猶豫什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只要您允許我把這個東西帶進咱們賭莊,我向您保證,一個月之內,賭莊的利潤會是之前的兩倍,更會成爲咱們烈家最賺錢的產業。”
烈如虎顯得十分着急,可是烈天齊卻依舊沒有理會。
烈如虎又說道:“父親大人,難道您是在心疼桑皮紙的價格昂貴?您可是從小就教育我,做大事不能拘泥眼前利益,怎麼此刻卻要因小失大啊!”
烈如虎說到這,烈天齊才擡頭看了烈如虎一眼,隨後冷哼一聲說道:“哼!你還知道我跟你說過這話啊,我還以爲你忘了呢!看看你此刻利慾薰心的樣子,哪有半點大族子弟的姿態,活脫脫一個市井賭徒!”
烈天齊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息:“唉!悔不該當初讓你接手賭莊生意,本意是鍛鍊你的能力,誰曾想卻讓你性格變得如此功利,若再不悔改,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烈天齊的話可謂苦口婆心,但顯然沒有多少用,因爲烈如虎雖然沒有反駁,可臉上那不服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一看就沒聽進去多少,烈天齊不禁又是一陣搖頭。
烈天齊緩緩解釋道:“不是我因小失大,這紙牌雖然是用上等的桑皮紙製作的,每一副也算價格不菲,但這點本錢我烈家還不會放在眼裡,爲父擔心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怎麼知道這副所謂的‘撲克牌’不是別人拋出的誘餌,讓我們只重眼前呢?”
“不可能!”烈如虎聽完烈天齊的話立刻就反駁道:“且不說這個東西放在賭莊裡能帶來多少利益,單是把‘葉子戲’完善到這個程度,所耗費的精力就不是一般家族能做到的,更何況還要用上等的桑皮紙來製作,沒有人會花費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卻只是拿來做一個誘餌,這叫捨本逐末!”
烈如虎雖然性格有些功利,但看問題還是很準,他的話讓烈天齊再次陷入沉默。
其實烈天齊跟烈如虎想的一樣,他也認爲眼前這個被蘇家叫做“撲克牌”的東西,價值非比尋常,有點像“葉子戲”,但又比之更合理,也更會令人瘋狂。
撲克的由來,源遠流長。人們常下意識的認爲撲克傳自歐洲,其實不然。
紙質玩具,最早起源於中國,在古代被稱爲“葉子戲”。大約公元13世紀,這種紙牌戲,傳到歐洲,經過一段時期,紙牌演變爲卡片,逐漸形成了普遍的撲克牌,成爲國際性紙牌。
而且關於“葉子戲”的出處,版本也不盡相同。在郝建世界的歷史中,尤其是唐、宋時代,人們認爲這是中國的祖先發明瞭一種紙牌,既可遊戲,亦可賭博,稱“葉子戲”。又有傳說大將軍韓信爲了使士兵減少鄉愁,在軍中發明了一種供娛樂用的紙牌,因其只有樹葉大小,故稱之爲葉子戲。
但無論怎樣,這種紙牌遊戲是非常受人歡迎。上自文人學士,下至平民百姓,均樂此不疲。
到了明、清時期,“葉子戲”才完善的類似於如今的紙牌,每副有40張,分4類。牌上圖案,品目甚多,有人物、飛禽、走獸、花、鳥、蟲、魚等。
而我們所熟知的54張爲一副的“撲克牌”是西方人根據天文學中的歷法所創造的。
54,表示一年有52個星期,兩張副牌大鬼代表太陽,小鬼代表月亮;四種花色桃、心、方、梅表示春、夏、秋、冬四季。紅色牌代表白晝,黑色牌代表黑夜。
每一季13個星期與撲克每一花色的牌數正好是13張,13張牌的點數相加是364再加上小鬼的一點,是365,與一般年份天數相同;如果再加大鬼的一點,那就正好是閏年的天數。
所以,你別看“撲克牌”只是一種玩物,也只有單單的幾十張,但裡面包含的東西是經過時間洗滌和科學推演的。
而烈天齊手中拿着的這副就是後世最常見的一種。只不過裡面的“A、J、Q、K”的字樣讓烈天齊不解其意。而且烈天齊手的這幅“撲克”只有52張,少了大小鬼。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烈天齊震驚,並感覺這東西娛樂性極強。況且根據“如玉”傳回來的消息,那個叫郝建的還發明瞭兩種前所未有的玩法。
烈家賭場裡,“葉子戲”已賭徒們愛不釋手,若是這“撲克牌”再出現,在這重樂好賭的祁國,那傳播速度肯定不會弱於一場瘟疫。這東西,說它彌足珍貴也不爲過。
但也恰恰是因爲這“撲克牌”的珍貴性,反而讓烈天齊的內心有點不安,他隱隱約約覺得什麼地方有問題,但又說不出來。所以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讓這個東西出現在烈家名下的賭莊裡。
烈天齊若有所思,過了半響,緩緩問烈如虎:“蘇家如今正在做什麼?”
烈如虎立刻回答道:“正在籌備賭莊的事情,已經在派人選地方了,不日即將修建,據說規模還不小,這明顯是衝着我們烈家來的,如果真的讓他們把賭莊開起來,並在我們之前使用這東西,那我們烈家在冀州賭博行當的霸主地位是否還能保持,就尚未可知了!”
烈天齊還是有些猶豫:“你確定這東西真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烈如斬釘截鐵的說道:“管理賭場這些年,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賭徒們的心裡我還是十分了解的,進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來找樂子的,什麼新奇好玩就耍什麼,而蘇家的這種‘撲克牌’的出現和那兩種新奇玩法可說是聞所未聞,連我都有些手癢,更何況他們?”
烈如虎越說越着急,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而且咱們祁國人人都好此道,如果讓蘇家搶了先手,烈家不僅要在冀州賭博這一行當給蘇家讓出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眼睜睜看着蘇家的名望到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後果不堪設想!”
“但只要我們趁其不備,捷足先登,不但名利兼收,他蘇家也不是白白爲我們做嫁而已!父親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您別再猶豫了!”烈如虎近乎吼叫般的說道。
烈如虎的話終於起了作用,使得烈天齊眼中精光一閃,一拍桌子,狠聲說道:“富貴險中求,不論你蘇家這次打的什麼算盤,烈某接下了!”
......
冀州城內有一座知名賭莊叫做“長樂坊”,隸屬於烈家名下,是冀州城最大也最熱鬧的賭坊,裡面三教九流各不相同,玩法也是種類繁多,應有盡有,所以極負盛名,是冀州有名的消金窟。 Wшw• ttκā n• c○
而且不久之前,這座本就出名的“長樂坊”變得更加火爆。原因是烈家在“長樂坊”出現了一種新的賭樂方式,玩法更是新奇無比,一下子吸引了所有好賭之人的目光。
這種名爲“撲克牌”的玩法出現的第一天,整個“長樂坊”的賭客就直接增加了一倍,而且這種速度並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減少,反而愈演愈烈。
沒幾天的功夫,“長樂坊”居然人滿爲患,不得不在周圍開了幾間分店才滿足了龐大的客流量,着實是令人驚奇。
而且這“撲克牌”的神奇越傳越廣,很多周邊郡縣的土豪富商都慕名前來,這不,又有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了“長樂坊”的門口。
從馬車裡下來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人,衣着華貴,但卻其貌不揚,身體微微有些發福,手裡還拿着一串翡翠佛珠,不是旁人,正是冀州城飲食行當的老大,卞家家主卞崇德。
卞家的老太君十分信佛,所以卞家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受點影響,卞崇德也如此,手裡拿着的那串翡翠佛珠不僅價值不菲,據說還找高僧開過光,專保財運,每次進一些賭莊賭坊,卞崇德都會帶上它,這次也不例外。
卞崇德也是個好賭人,這不,前些日子剛從京城回來,就直接來到了“長樂坊”。
說起來,卞崇德也是“長樂坊”的常客,但進一進來,就看到了不同往日的景象,以往人滿爲患的“骰寶”和“牌九”賭桌上,如今只有零星的幾個人,大多數賭客正在玩的是一種像紙片一樣的東西。
卞崇德心想,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撲克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