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顏家貪污腐敗、結黨營私的如山罪證,悉數被呈交至大理寺。
光祿大夫當場被緝拿入獄,即刻接受嚴厲的審問。
顏昭儀得知這一消息,整個人癱坐在榻上,慌亂無比,她該怎麼做?
她父親是光祿大夫,顏家是百年望族,怎會如此?!
顏昭儀的心沉重無比,全然顧不得自己平日裡精心維持的端莊形象。
酷熱難耐的大熱天裡,她慌里慌張地從毓慶宮一路疾行來到坤寧宮,剛到宮門口,便“撲通”一聲跪在了滾燙的地面上。
她一邊不停地磕頭,額頭與地面撞擊發出“砰砰”的聲響,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臣妾求見皇后娘娘,臣妾求見皇后娘娘。”
剛剛午睡醒來的蘇婧瑤,睡眼惺忪,聽到外面的嘈雜聲,眉頭微微皺起,面露不悅之色。
“妙霞,外面是有人在喧譁?”
“主子,今日大皇子回宮,帶回了顏家諸多罪證,陛下已經將光祿大夫下獄了,此刻正在大理寺關着呢。”
妙霞手腳麻利地給主子整理着衣裳,同時快速地回答道。
“就算本宮是皇后,也不能干涉朝政,她來求本宮有何用?更何況顏家在錦州刺殺星星,本宮還沒找她算賬,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蘇婧瑤一邊說着,一邊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
七皇子在皇子所倒是和他的幾位皇兄們都相處甚佳。
也就是顏昭儀這個母妃,一天天的不安分。
此時妙雲也匆匆走了進來,她雙眉緊蹙。
“主子,顏昭儀是帶着七皇子一起來的。”
蘇婧瑤聽聞,眉頭皺得更緊了,七皇子纔不到九歲吧,因爲君澤辰很是看中皇子,基本五歲之後就接到皇子所了,皇子們和后妃的接觸也有嚴格的時間要求,七皇子倒不至於和她母妃一般野心極大。
如今顏家倒臺,她竟還要利用七皇子來求情?
“讓他們進來吧。”蘇婧瑤沉思片刻後說道。
顏昭儀牽着七皇子走了進來,她的額頭上滿是紅腫的印記,還滲着絲絲血跡。
進來後,顏昭儀直接跪了下來,七皇子在顏昭儀的示意下也跪了下來。
顏昭儀聲音顫抖。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兒臣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妙雲,賜座。”蘇婧瑤神色冷淡地說道。
“皇后娘娘不必了,臣妾今日前來只是想要求您放過顏家,以後顏家絕不會再阻大皇子的路。”
顏昭儀說着,眼眶泛紅,聲音顫抖,說完便又重重地磕了個頭,額頭再次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陛下如今對顏家如此嚴厲的懲罰,都是因爲父親暗中刺殺大皇子,想要爲七皇子鋪路。
原本錦州疫病,是一個極好的製造意外之所,可沒想到,大皇子身邊不僅帶去了衛家和蘇家的私兵,還有陛下的暗衛。
這些都是父親在大皇子即將回京時傳來書信告知的,但是父親卻不知道大皇子已經不動聲色地收集了顏家的所有證據,還在今早的朝堂上當場揭發,讓父親毫無抵抗之力。
在來求皇后之前,顏家已經找過了楚家,可楚家卻對他們避之不及!
顏昭儀的臉上滿是絕望和無助,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知道皇后幫她的機率很小,但是隻要有一絲希望,她就必須爲家族做。
“顏昭儀,你顏家刺殺大皇子,本宮就不可能原諒,況且你顏家所犯錯誤豈只有這一件?”
“不顧百姓安危,貪污救濟糧草,和錦州官員,世家勾結,哄擡糧價,導致錦州嚴重到出了疫病,死了多少百姓,這是朝堂之事,本宮做不了主。”
蘇婧瑤目光凌厲,神色嚴肅,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皇后娘娘,你說的這些都是顏家在錦州的旁支做的,和臣妾的父親無關啊!”
顏昭儀猛地擡起頭,眼中滿是急切和哀求,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滑落。
是她因爲被賢妃長年累月的欺負,心中的怨氣越來越大,纔想着讓父親趁着大皇子去錦州,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大皇子。
只要沒有了大皇子,剩下的所有皇子都是有機會的。
再加上七皇子有顏家楚家相助,登上皇位不是不可能,她做這一切沒錯,只是輸了罷了
難不成她在後宮被欺壓十年,以後她的兒子也要被欺壓嗎?
賢妃會放過她的七皇子嗎?
顏昭儀的眼神中充滿了不甘和悲憤,身體微微顫抖着。
“你說的這些本宮並不關心,只需要等大理寺的調查結果就是。”
“皇后,你爲何這麼狠心,後宮中所有妃嬪你都能善待她們,爲何你要容忍賢妃欺壓我十年,是你逼我想要除掉大皇子的!”
顏昭儀聲嘶力竭地吼道,她雙目圓睜,眼神中滿是憤怒,身體因爲激動而不停地顫抖。
蘇婧瑤聽聞,輕輕冷笑一聲。
“顏昭儀,如果不是本宮讓賢妃手下留情,你如今還能不在在這裡和本宮吵都是兩說。”
蘇婧瑤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冰冷地看着顏昭儀。
當初顏昭儀和許修容聯手對付賢妃,依照賢妃睚眥必報的性子,若不是她攔着,顏昭儀還能活着嗎?
賢妃後面對顏昭儀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
“不過本宮也不會否認,賢妃做的事情的確是本宮的縱容,你初入後宮時,在本宮的宮裝上下毒,這麼多年了,難不成忘了?”
“還是你覺得本宮是一個以德報怨之人?既然你選擇入後宮,並且入了後宮後,進入算計的泥沼,那就自己承擔失敗的結果。”蘇婧瑤神色威嚴,語氣冰冷。
七皇子看着一臉漠色的皇后,又看着跪在地上絕望不甘、幾近癲狂的母妃,心中如同被巨石壓着,難受得緊。
他緊抿嘴脣,眼中滿是痛苦和無奈。
“皇后娘娘,求您看在兒臣的面上,放過母妃。”
七皇子聲音帶着哭腔,眼底帶着哀求。
“妙雲,將七皇子扶起來。”蘇婧瑤微微皺眉,神色略顯無奈。
“七皇子,你是皇家血脈,不管顏家最後如何,都不會影響你,今日你母妃就不應該將你帶來。”
“你也大了,在皇子所學習幾年,自然能分清是非善惡,不管是本宮還是你父皇都只會根據證據處罰,一旦查證,按皇朝律法處置。”
蘇婧瑤放緩語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七皇子嘆了口氣,滿臉的疲憊和失落,“母妃,我們回去吧。”
若是外公真的做了那些事情,皇后娘娘也救不了外公。
“你是你父皇的孩子,你去求你父皇,讓你父皇放過顏家!如果顏家沒了,你以後怎麼辦!”
顏昭儀此時已經完全亂了分寸,聲音尖銳刺耳。
她雖然是顏家庶女,但是也是從小被教育與家族榮光爲一體,如今家族身陷囹圄,她如何能獨善其身。
沒有家族爲靠山的后妃和皇子,以後還如何有成就,也許七皇子連個親王都獲封不了!
蘇婧瑤無奈地搖了搖頭。
幸好君澤辰有先見之明,這些皇子們都早早離開母妃在皇子所統一教導,這纔沒讓這些個皇子們沾染后妃的謀算陰私。
“妙雲,將顏昭儀帶下去吧,禁足毓慶宮,將七皇子送去皇子所。”
蘇婧瑤揮了揮手。
“是,主子。”
妙雲應聲道,然後走上前,強硬地扶起顏昭儀,帶着她離開-
御書房內,君澤辰召見大皇子,眼中滿是讚賞之色,肯定了他這次錦州之行的卓越表現。
父子倆人也交流了很多。
時間流逝,夜幕悄然降臨,黑暗逐漸籠罩了整個皇宮。
君澤辰來到坤寧宮的時候,蘇婧瑤已經用過了晚膳,正慵懶地縮在寢殿的搖搖椅上,手中捧着一本書,寬鬆的抹胸式衣裙如輕柔的雲朵般,將隆起的肚子完全遮掩起來。
君澤辰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臉上帶着寵溺的微笑,將她抱了起來。
嘴裡輕聲說道:“晚上別看書,傷眼睛。”
一邊說着,一邊動作輕柔地將她抱着放到了牀上。
君澤辰在安順的周到服侍下洗漱了一番,隨後穿着寬鬆的褻衣也躺了上去。
他動作熟練地將頭輕輕靠在她肚子上,眼神中滿是溫柔與期待。
這個孩子是他全程陪伴着,看着一點點長大的,每天晚上君澤辰都會和肚子中的寶寶對話。
當初懷星星的時候,君澤辰的心境和現在完全不同,懷龍鳳胎的時候又正是他剛剛登基,政務繁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只有現在肚子中的這個,君澤辰每日都親眼看着,親手摸着,還會時不時地對話,真切地感受胎動。
蘇婧瑤見他如往常一般躺在她腿根處,嘴角上揚,一雙小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髮。
突然,君澤辰擡頭看着她,眼中帶着驚喜。
“瑤瑤,寶寶好像動了。”
寶寶這個稱呼是蘇婧瑤開始喊的,剛開始不知道是男是女,蘇婧瑤就寶寶、寶寶這樣稱呼。
君澤辰最開始覺得肉麻,後來聽多了,也自然而然地這樣稱呼。
蘇婧瑤看着這樣的君澤辰,心中滿是感慨,有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十年,他真的變化很多。
“嗯,最近調皮得很,怕是個男孩子。”
蘇婧瑤的聲音輕柔如風,帶着幾分猜測。
“到六月份,李太醫應該就能完全把脈出來了。”
“李太醫這幾日給臣妾把脈,說是大概率是皇子。”
君澤辰從她身上起來,雙臂一伸,將她摟在懷裡。
“瑤瑤想要公主還是皇子?”
“臣妾都喜歡,公主皇子都好。”
蘇婧瑤的聲音越來越低,帶着些許倦意。
兩人溫馨地聊着天,夜越來越深,聊着聊着蘇婧瑤就開始犯困,懷孕之後,她的瞌睡多了很多。
君澤辰感受着她逐漸平穩的呼吸,也漸漸睡了過去。
寢殿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跳動,帝后二人相擁而眠,畫面寧靜而又美好。
感覺彷彿只是一瞬間,君澤辰悠悠轉醒,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神迷茫地看着四周,滿心疑惑。
自己怎麼不在坤寧宮?
這裡是
他定睛仔細瞧了瞧,竟是夕顏殿?
君澤辰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詫異之色,心中愈發不解,自己怎麼會突然來到了這裡?
他滿心的狐疑,腳步不由自主地往瑤瑤的寢殿方向邁去。
踏入寢殿,只見牀上背對着他,躺着一個女子。
是瑤瑤?
君澤辰的瞳孔猛地一縮,心頭涌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怎麼會這般纖瘦?
單薄的背影,看着猶如枯死之人,毫無生氣。
君澤辰眉心處形成了深深的溝壑,甚至不敢往前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