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曉汐突然站出來澄清,讓衆人震驚不已。
他們都以爲,桑曉汐怎麼也要把這事推到大小姐身上,以前,她不都是和大小姐爭鋒相對的嗎?
怎麼這次一反常態,居然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
“柳氏,你聽清了吧!根本不關卿柔的事。卿柔一直知書識禮,對待妹妹禮讓有加,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妹妹動手?你如此懷疑卿柔,實屬不該。竟還爲了這件事,出言冒犯玉顏。你可知錯?”
柳梅跪在地上,藏於廣袖中的雙手微微顫抖着。她沒能擡頭,不然,桑誠淵肯定能看見她陰沉的眼神。
柳梅懷着複雜的心情,將整個頭重重磕在地上,桑卿柔甚至能聽到她的頭骨碰撞地面發出的聲響。
許久,她都不曾擡頭,只是悶悶地說了一句:“妾身,知錯。”
“既已知錯,那就小懲大誡,你且回去閉門思過半月,好好想想自己該如何做,纔算當好這個二夫人。夫人,你以爲如何?”
金玉顏從衆人身上掃過,最終將目光定格在柳梅身上,半響,這才勉強點頭。
“既然老爺都這麼說了,那就按照老爺的意思去辦吧!”
柳梅二話不說,又向金玉顏叩首:“妾身,謝夫人寬宏大量,不與妾身計較。夫人言行乃妾身典範,妾身以後定當認真仔細學習,不敢再犯。”
她卑微懦弱的樣子,金玉顏很是滿意。
她知道,柳梅近日裡有些得意忘形了。大概覺得自己有了老爺的寵愛,如今女兒爭氣,讓她成了平妻,她便可以在這府裡指手畫腳,隨心所欲。可她現在就要讓柳梅看清楚,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在這府裡,她永遠都是要低着頭夾着尾巴做人的妾。
她更是要讓這府裡的人都看清楚,誰纔是這裡真正的女主人。
桑誠淵就算再寵妾室,可她始終是妾室。關鍵時候,桑誠淵還是要聽金玉顏的,顧及她的顏面,甚至連維護柳梅都做不到。
桑卿柔想,此時的柳梅心裡肯定很難過吧!
她那麼期盼着父親能在關鍵時候幫她說句話,哪怕最後結果不是最好的,至少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向着自己的。
可他不僅沒有幫忙說話,反而斥責懲罰,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會傷心的。
她記得,原著中提及,柳梅雖然卑微怯懦,卻一生都摯愛着桑誠淵,對他忠貞不二。無奈,桑誠淵並未珍惜,只當柳梅是他豢養在家中的寵物,用來取樂的。
桑曉汐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母親,若她不是妾室,自然不用受這等屈辱,只是一個身份上的懸殊,難道就要讓她們母女一輩子都低着頭做人嗎?
以後,她們的孩子,是不是也要一直這樣下去?
桑曉汐暗自攥緊了身下的被子,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讓這個身份延續下去。
“父親……”她忍不住要爲自己的母親求情,柳梅趕緊打斷了她的話。這個時候,她若再多說,自己可就不只是被罰禁足半月這麼簡單了。
“曉汐,你人沒事,我就放心了。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娘要先回去,閉門思過。”
她看着桑曉汐,示意她不要再說話。桑曉汐忍不下這口氣,此情此景,她又不敢多說什麼,只能看着自己的母親先受些委屈。
看着柳梅離開,桑曉汐靠在牀上,嘆了口氣。
“父親,我身體已無大礙,不需要讓大夫過來了。”
她剛說完話,虛弱地咳嗽了兩聲,桑誠淵立即皺起了眉頭:“都這樣了,還說自己身體沒有大礙?卿柔,不如你替這丫頭看看,她到底是什麼病症。”
桑卿柔猶豫了一下,正要拒絕,金玉顏已經替她回了話。
“老爺,這事,還真不好讓卿柔來做。你想,府裡上下都覺得,她們姐妹的關係不是很好。二小姐身體虛弱,無精打采,還不能確定是什麼問題。不管卿柔下怎樣的診斷,都會有人在背後說閒話的。二小姐的性命,還是不要交付在卿柔手裡比較好。”
若是人沒事,外人不會說是卿柔醫術高明,若是人有個三長兩短,卿柔豈不是要一輩子揹負罵名?
“不過是虛弱了些,還能是什麼大病不成?”
“正是無法確定,所以,應該先讓其他大夫過來看看。若是小毛病,對症下藥便可。若是疑難雜症,卿柔年紀尚輕,也是束手無策的。畢竟,卿柔不是醫館的大夫,你說呢?”
桑誠淵左思右想,覺得金玉顏說的有些道理。
“如此,便讓人把曉汐擡回自己的住處,讓大夫過去她的屋子替她瞧瞧好了。”
“我正是此意!來人,小心些將二小姐帶回去,找最好的大夫過來替二小姐看病,不可有半點怠慢。”
桑曉汐皺着眉頭,立即拒絕道:“不用了!母親,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再說,我自己就是大夫,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真的沒事。”
“你這孩子,難不成還見外了?你可聽過,醫者不能自醫?若是你有什麼好歹,柳氏心中肯定會責怪我的。老爺,你說,這樣可好?”
“曉汐,就依你母親的,找大夫過來給你看看。”
桑曉汐看這情況,知道在自己再沒辦法拒絕,只好說道:“若真要找大夫的話,那就去我平時去的醫館,找沈太醫過來吧!他更清楚我的身體狀況,他醫術高明,如此,父親可放心了?”
“沈太醫?那是太醫院的人,他會願意過府看診嗎?”
“沈太醫爲人隨和,是女兒的朋友。只要管家說是替我看診,沈太醫肯定會過來的。”
桑誠淵從這語氣裡似乎聽出了些端倪,當着衆人的面,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大概是,女兒家長大了,開始有了自己的心思,他這個做父親的也阻止不了。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吧!管家,你去把沈太醫請來,待人客氣些,知道嗎?”
管家應聲,這才退了下去。
一場鬧劇接近尾聲,桑卿柔眼看着桑曉汐從西苑離開,心裡多了不少思緒。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頓時想起了剛纔那奇怪的感覺。
桑曉汐,她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