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衝出來和白嬸子對線的卻是羅敷,她一張臉氣得通紅,死死盯着白嬸子,“你說誰是破爛貨!”
卻不是爲了白嬸子說她偷米,而是爲了白嬸子說羅欽的話。
“還能有誰?不就是你那好哥哥?他天天在外面和別人鬼混,都被撞見多少次了?要不然,你以爲就憑他那小身板,能養活得了你?”白嬸子嗤笑一聲,看着羅敷惡言惡語如同刀子一樣直直刺過來。
“你這麼激動,還是說,你其實和他做了一樣的事,畢竟,總有人也喜歡嫩些的。”
這句話一出,原本沉默的白璐實在忍不住了。
“有的人,自己是什麼人,看別人就覺得在看同類。雖然我覺得很稀奇,不過,總有人喜歡豐腴些的,大嬸你這樣的體格,是否收費也要昂貴些?”白璐把羅敷拉到自己身後,目光如隆冬的寒冰直直看着眼前人。
原本還得意風發的白嬸子被白璐用言語這樣一激,整個人就像脹氣的皮球,她用手指着白璐,幾乎快戳到白璐的腦門上:“你又是哪裡跑出來上趕着立牌坊的小婊砸?敢這麼說老孃,信不信明兒我就帶着十個壯漢去照顧你的生意?”
“那敢情好啊,我家是殯儀館,來多少收多少,保管能把你們統統體體面面地送走。”白璐臉上浮出和白嬸子之前一樣薄涼而嘲諷的笑來,抱着雙臂不躲不閃。
因爲只要她退一步,她身後的羅敷就會暴露在白嬸子的口水之下。
“你!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啊,給羅欽當姘頭真是屈了才了!”白嬸子罵人向來最會用這些污言穢語來攻擊對方的心理防線,從來都能讓她佔上風。
只是白璐從前因爲自己的愛豆常常在網上和別人對線,文的武的她都能信手拈來,最輝煌的時候半小時內罵走了五個黑粉。
所以白嬸子這樣的初級粗話,白璐是很有抵抗力的。
“有空你還是多管管自家男人吧,他那外頭的姘頭你還沒找着呢,在這摻和別人家的事做什麼?”白璐從白嬸子身體的縫隙中能看到她家院裡有洗了一半的男人衣裳,再結合白嬸子的樣貌年齡,直擊對方要害。
原本還如同鬥雞一樣的白嬸子的確被白璐踩中了痛腳,想起自己男人最近越來越詭異的行爲,心也慌了。
“你知道那賤人是誰?”白嬸子的矛頭已經從羅家兄妹轉移到了那個不知到底存不存在的人身上。
“這方圓十里你去打聽打聽,就沒有不知道的,這會,他倆正在清風樓,喝茶呢。”白璐把喝茶兩個字咬得很重,明顯是有其他的意味。
白嬸子一聽眼睛就紅了,也不再跟羅家兄妹掰扯,連自家房門都來不及關,渾身的肉抖動起來,竟然是小跑着轉身往外去了。
“你認識她男人?”羅欽看着白璐的後腦勺,原本已經準備放下東西強行擠開白嬸子,但白璐和她幾個回合的交鋒就讓白嬸子主動離開,實在讓他有些驚訝。
更何況,白嬸子那些污言穢語他聽了都難受,可白璐卻並沒有揪着那些點回擊,而是轉移矛盾。
“怎麼可能,我連她都不認識。”白璐嗤笑一聲,蹲下身查看羅敷的狀態,見她不再如最開始那樣害怕和氣憤,情緒已經恢復平常,才放下心來。
其實剛纔很多話是不該讓羅敷這個小孩子聽到的,但形勢所逼,也顧不得太多了。
“那你剛纔......”
“當然是騙她的。我們之前經過的街道只有清風樓還開着門,所以我就隨便說了。”白璐一臉的無所謂。
“不過,那裡好像離這裡不遠,我們還是快些走吧,免得她回來了。”羅敷的消化吸收能力卻比羅欽高,甚至還想到了距離這個問題。
“沒錯,等她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還有的鬧呢。”白璐拍了拍腦門,剛纔只想着把白嬸子支走免得她再說出什麼話教壞羅敷,沒計算距離這個問題。
不過,她也不知道歸璃這裡其他酒樓的名字。
羅欽也反應過來,連忙跟上白璐和羅敷,幾人腳步匆匆地出了小巷子往另一個方向出城去了,連路上有人呼喚羅家兄妹都沒理會。
“他們這大包小包的,是要走了?”沒得到迴應的人有些困惑,語氣裡卻帶着輕鬆和暢快。
“走了纔好,這些年被這倆煞星帶得壞了多少事,往後總算有好日子過了。”另一人依着門,甚至高興地哼起了歌。
“這也好,之前羅欽給我搬了兩天的磚,這工錢還剩下了呢。”
“你還給工錢?能給他們頓飯就不錯了,你真是好心沒處使。”
議論聲隨着風傳進幾人耳裡,他們的腳步卻都沒有半點停頓和遲疑。
白璐算是明白這兄妹二人在街鄰之間到底是個什麼形象了,至於白嬸子說的那些事,她不信,也不想去管。
即便真有那些,他們也是爲了活着。
反正,往後白璐絕不會讓他們受那種苦。
這是她對他們的承諾。
所以白璐就像沒聽到似的,也沒有多問羅家兄妹什麼,只帶着他們往長仙山走,聲情並茂地給他們講着之前自己逃荒路上的故事,講着長仙山風景的優美,講着未來生活的美好,講着各種村民。
她想讓這兄妹二人忘卻剛纔的小插曲,再次恢復好心情。
羅敷恢復地倒是快,沒一會就開始追問白璐各種有趣的事情,還被白璐逗笑了好幾次。
而羅欽雖然一直是一個表情,可白璐還是能感覺出來,羅欽的心情已經沒有最初那樣輕鬆了。
白璐在心裡好好地給白嬸子記了一筆,反正府衙她以後總是還要去的,收拾人的機會並不缺。
只要,她不要再犯在自己手裡。
到那時,她絕對連本帶利一起還給她。
羅欽揹着一大堆東西,步伐沉重,心情也很沉重,卻不是因爲白嬸子之前的辱罵。
而是因爲,他突然想起,白璐並沒有反駁關於她是自己姘頭的事情。
難道說,她看上自己了?
這樣就能解釋通爲什麼她要帶自己和羅敷去長仙山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