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還年輕呢,再說了還有這兩崽子,哪裡就要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那麼辛苦。”白海生立時搖着頭。
得,把搶說成是件辛苦事,這三觀已經不知道歪到哪裡去了。
白璐默默吐槽,要不是白海生對她這麼好,她真想不管這家人,時時刻刻都在挑戰她的底線啊。
“爹,我也想鍛鍊鍛鍊自己,要是有一天我一個人在外面,什麼也做不了,那不是又得被人欺負嘛。”白璐繼續拿出自己的撒嬌技能,聲音扭了個山路十八彎。
“這倒也是,那就先這樣試試。”白海生扛不住閨女的撒嬌攻勢,口頭上答應了,但心裡卻想的是另一回事。
白璐也聽出來白海生是在敷衍自己,但這好歹也算一個進展,便換了個話頭:“咱一會往村口去唄,我有東西在那呢。”
“成,都聽你的。”白海生也沒多想,推着車就往外走,白琮和白珂一邊一個扶着木板車,在他們爹跟前話少得可憐。
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深知說了白海生也不會理會。
白璐對這兄弟倆並不如何瞭解,也沒看出他們的反常,只是跟着出了院門,一出去就見路上熙熙攘攘地全是人。
男女老少都扛着包提着袋,腳步匆匆,卻又似沒頭蒼蠅,不知自己的去向爲何。
有孩子哭鬧着不肯走,大人也沒有勸解的耐心,直接便攔腰抱起繼續趕路。
有老人腿腳不大靈活,遠遠地落在家人後面,空洞的眼神彷彿一具行屍。
有新婚的夫妻相互垂淚,裝了一大堆行李的板車便是他們的新房。
白璐突然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黑色的漩渦,這個漩渦裡的人都有着不同的苦難,而不再是單純的紙片人。
她真真實實感知到了這些人的情緒。
感知到了他們的真實。
也感知到了,自己真的來到了古代。
村口聚集着許多人,都面帶惶恐地護着自家的東西,一邊相互交談一邊像在等待着什麼。
白璐踮起腳四處看了看,很輕易地便在角落的大樹旁看到了李清年。
他什麼也沒有帶,哪怕是白璐之前看到的那個藍布包也不見了蹤影,只是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
月光在他身周撒下清輝,平白給他鍍了層銀光。
他似乎在聽他人的談話,又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而在白璐看到他的剎那,李清年若有所感般地也看了過來,眉頭極輕微地皺了一下。
“璐兒,你的什麼東西在這啊,快去拿了咱們走吧?”白海生把板車停在人羣外圍,像是不經意地擼起袖子漏出結實的小臂,眼神掃過那些正忙着遠離他們的人羣。
白璐明白,白海生這是在示威。
這樣的混亂場面下,哪怕他是村霸,或者正因爲他是村霸,才更要謹慎幾分。
“好。”白璐應了一聲,便衝着李清年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李清年的眉頭又皺了一下,還是擡步走了過來。
“伯父。”李清年衝白海生行了個晚輩禮,又對着白琮和白珂行平輩禮,將酸儒那一套做了個十成十。
白海生見李清年過來就板着臉,再看他這文縐縐的做派,心裡更是不喜,只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嗯”來。
“爹,李秀才和我們一塊走。”白璐看出了白海生的不悅,但並不在意,仍舊笑呵呵地說道。
白海生沉默着,目光在白璐和李清年身上來回掃視。
“喲,不得了啊,李秀才什麼時候跟你關係這麼好了?”白珂憋了一晚上的氣終於找到發泄口,拿腔作調地開口,眼神也是極度曖昧。
白璐不等白珂說完就轉身給了他一個腦錛兒,“有你什麼事,哪涼快哪待着去。”
她的忍耐力在遇到這個冤種弟弟時總是會全面崩潰。
哪家弟弟會當着一堆人說自家姐妹和別的男人關係好的?
尤其這還是古代。
“李秀才家裡難,我實在見不了他的可憐樣,爹,咱就做回好事吧,也算是回報他今天給了咱那麼多豬肉。”白璐聲音放得大,特意也說給旁邊聽熱鬧的村民聽。
“再說了,別看他這會身上什麼都沒帶,可他家祖上好歹也是縣老爺,肯定認識不少人,能幫到咱呢。”
“你家出過縣老爺?”白海生聽到這終於開了口。
李清年看着白璐在白海生身後衝自己使眼色,很想直接否認,他哪裡知道這個假身份的祖上八代是幹嘛的。
可最終他還是順着白璐鋪好的路,繼續用萬年不變的溫和笑容道:“回伯父的話,正是。”
白海生不大的眼珠子又在李清年身上打量了幾圈,回身推起板車就往村外的官道上走。
這是同意了。
白琮和白珂也沒了話,跟着跑上前去推車。
“我按你說的做了,接下來呢?”李清年快走幾步到白璐身邊,壓低聲音道。
白璐轉頭看了眼他,月色下李清年的面容更爲清冷,那雙總是含着春水的眼眸也帶上了幾分冷漠。
“逃荒啊,等到了落腳地我就告訴你。”她知道李清年想問什麼,但爲了系統任務,她必須拖延李清年一段時間。
李清年沒再說話,放慢腳步和白璐拉開了些距離。
白璐也不管他,她知道李清年必然會跟上來。
“清年哥哥!”身後突然傳來女子的呼喊聲,白璐回頭看過去,是砸了她雞蛋的綠果,身旁還跟着面帶憂色的顏雅。
白璐正欲停下來等等,看看這兩人又準備唱什麼戲,卻見李清年充耳不聞般依舊往前走,甚至還走得更快了些。
“走。”李清年路過白璐身邊時還拽了她一把,明顯是不想和這兩人糾纏。
白璐也就不再停留,甚至在轉身時還衝着那兩人揚了個無奈的笑。
只是這番情景落在綠果和顏雅眼裡,卻完全變了味。
“阿雅,你說的沒錯,白璐實在太會演戲了,看清年哥哥都被他帶走了!”綠果見追不上人,站在原地惡狠狠地跺着腳。
“璐兒妹妹還未定親,這怎麼好和個外男一道走?傳了出去,只怕名聲會不大好聽。”顏雅憂心地開口,看着白璐和李清年的背影一直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