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因着上次的意外,水悠然送了藥後便再沒出過門,一直都在勤勤懇懇閉門煉藥,一來是爲了掩人耳目,二來則是她怕見到師父會尷尬。

可不管怎麼逃避,她總有面對現實的一天。這不這一天就來了,看着葉漣依送來的傳音符,水悠然一點也不意外,料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不免多了幾分感慨。

水悠然嘆了一口氣,作爲女主信任的人之一自然要去探望的,然而她沒有立即趕過去,反而晚了幾日,等到丹成落地時才匆匆趕過去。

可沒想到她都這麼小心了還是撞見了師父,她乾巴巴地打了聲招呼,再次落荒而逃。這一氣呵成都不帶停頓的模樣,看着雲澹仙尊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搖頭輕笑。

這孩子還要這樣避着他多久啊,如此避着他,莫不是真是害羞了…

雲澹仙尊勾了勾嘴角,但看到她飛去的方向,心卻一下子沉了幾分。

而已來到無極峰的水悠然自然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在師父心裡掀起的陣陣波瀾,只是一心想着趁着男主不在這個絕好的機會去往女主那收集胎兒的魂靈。

向雪晴看到太師叔出現的瞬間,先是驚訝了一下,而後便想起身見禮。

水悠然見狀忙上前按住她:“你如今身體不適,就不必多禮了。”

“多謝太師叔。”

“嗯。”看她坐了回去,水悠然這才掂量着開口道:“前兩日便已收到漣依的消息,只是我當時正在開爐煉丹,無暇他顧,這纔來晚了。你如今可還好?身體恢復得如何?我這有些丹藥,或許你能用得上。”

聞言,向雪晴寂靜的面龐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多謝太師叔,我如今好多了。”

向雪晴是微笑着,但更多的時候是魂不守舍的模樣。水悠然見之既愧疚又心疼,便擡手撫上女主的臉龐,替她理了理鬢角的碎髮,語氣滿是疼惜:“失去孩子很痛苦吧,若是不想笑,可以不用勉強,也不必剋制。”

向雪晴身子微顫,這些天自己見過許多人,也聽過許多話,但都實屬客套,說什麼以後總會有的,她不信!沒有人關注她孩子的死活,她的難過也顯得無足輕重。可現下卻有人替她在意,爲她難過,與她感同身受着,這怎麼不令她動容,再也忍受不住的她撲到水悠然的懷裡痛哭。

知她的難過都是因自己而起,水悠然歉疚不已,對不起,你且忍忍,以後都會好起來的,她保證。想罷,水悠然靜下心悄悄地於掌心運力,下一刻,周遭的時空靜止了。見此,她趕忙拋出引魂鈴引魂。

停滯時間,哪怕只是房間的小天地的時空流動也會極大地消耗她的靈力,更別說她還要一邊用靈力驅動引魂鈴引魂,所以她必須在時空恢復流動之前收集完魂靈,要不然就遭了。

而就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她神識一掃,不好!是男主!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心下一驚,更是拼盡全力,希望能快一點再快一點,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她收集好了,而男主這時也推門而入。

見到水悠然,葉晨臉色一變,立馬上前推開她,這舉動直接將還抱頭痛哭的兩人給愣住了。

見晴兒無恙,葉晨知道自己又誤會了,不過沒想到都這樣了這女人還敢來,着實令他又疑惑又噁心,爲了避免她又在搞什麼幺蛾子,他只想儘快將她倆分開:“太師叔,你跟我出來一趟,我有事跟你說。”

瞧着男主陰沉的臉色估計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水悠然無所謂,示意女主稍安勿躁後便跟了上去:“說吧什麼事?”

葉晨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沉沉地盯着她看,好半晌纔開口道:“我方纔不經意地探了探,太師叔的身子貌似不怎麼好啊,是什麼事讓太師叔的靈力消耗得如此之大。”

面對男主如暗處狩獵的獵手,水悠然依舊面不改色:“嗯,沒什麼,不過是煉藥消耗了些元氣罷了,又出來得急,待會補補就好了,你不必擔心。”

誰擔心她了,葉晨有些無語,也不再跟她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道:“哦,我確是聽聞太師叔近日煉藥是頻繁了些,不過如此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特意爲晴兒煉製安胎藥,真是不容易啊,但晴兒還是小產了。”說到這葉晨頗有些咬牙切齒。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太師叔難道不知嘛!”葉晨氣勢陡然一變,步步逼人:“晴兒的飲食一向由我把控,從無紕漏,可偏偏吃了太師叔的安胎藥後便小產了…”

臥槽!這男主是成精了嘛!水悠然面色微變,她怎麼也想不到男主竟然把控到這種地步,不過就算他有所懷疑又能如何,他有證據嘛,若是有怕就不會在此逼問她了。

想罷,她稍稍安心了些,面對男主的質問也不帶怕的,反而還倒打一耙:“你懷疑我!我好心好意替她煉藥,沒落着一句好不說你們反倒是懷疑起我來了。藥是我煉的,但藥方是她給的,是我煉的藥少了一道程序,還是她吃之後之後身體不適,嗯?”

不,恰恰相反,他研究過了她煉的藥是極好的,晴兒吃過之後的確是好了不少,是他發現以後爲了以防萬一將藥收起來。然而他發現得還是有些遲了,晴兒已被她喂下一粒,初時他還有些擔心,但見晴兒日漸無恙他才放心下來,可沒想到他如此小心翼翼下還是出事了。

他想不通其中的竅門,便理所當然地懷疑她贈的藥有問題,可現下已經無從考究了。又見她一副信誓旦旦又毫無愧色的模樣,不免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想錯了,但方纔她眉眼間一閃而過的慌亂他是瞧清楚了的,她定是做過什麼!

只是苦於自己沒有證據,還不能將她如何,但不管怎麼樣,葉晨是打定主意了,決不能再讓晴兒與她接觸了,遂道:“太師叔巧舌如簧,自然說什麼便是什麼,但若讓我查出什麼…”說罷,他哼哼了幾聲,是誰都能聽出他話裡的威脅:“所以我在此奉勸太師叔一句,莫要再靠近晴兒,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呵呵,威脅她?!等你找到證據再說,水悠然挑眉,不爲所動,反而還主動湊上前去,是似而非地說了一句:“隨意,不過你確定,害她小產的真的是我的藥嘛,嗯。”

他知曉她的未盡之語,只是沒想到她竟知道得這麼多。可以說她離去前的這一句話狠狠地砸在葉晨的心裡,驚得他當場愣在地上,更爲讓他震驚的是,晴兒她聽到了。看着從暗處走出來的晴兒,他心下猛地一沉,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向雪晴也沒到,不放心追來的自己竟會聽到這一番話,可她寧願不知道,果然在這裡人人都當她傻瓜!她扯扯嘴角,嗤笑不已,躲開向她伸來的手,她一字一句質問道:“你說害死我孩兒的是她,可是真的?你到底還瞞了我什麼!”

她睜着迷朦的淚眼,只想尋求一個答案。可他卻沉默了,這沉默在她看來就像是默認了般。見此,向雪晴突然大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良久之後才發出一聲聲悲鳴。

而葉晨這時也顧不上懊悔愧疚,只是一個勁地抱着她,極力地安撫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