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桃將四大神獸安頓下來便去了離國的皇都,一路上快馬加鞭,心中一直祈禱着重華能夠安然無恙。
黑暗的屋內,重華慢慢恢復了意識,頭疼欲裂,彷彿就要炸開來。他知道自己遇襲了。對方甚至將林之桃的檮杌撂倒在地,將他帶到這裡。
這是什麼地方?
重華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想要站起來看看,卻發現自己絲毫不能動彈,他嘗試着動了動胳膊,發現四肢早已麻木,毫無知覺。
看來他已經在這裡被綁很久了。
周遭不透光,大概是在一間審視房內。
屋子裡似乎還有一個人,就在他的對面,離得並不是很遠。
那人靜靜地立在那裡,居高臨下,看着他剛剛恢復神智時的種種行爲,從鼻子裡發出不屑的冷哼。方纔適應黑暗的重華隱隱約約能夠看清眼前人身着暗色衣裳,臉上蒙着布,身邊籠罩着一層黑霧,儘管距離很近,但這層黑霧卻似乎將兩個人的距離強行拉遠。即使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那人依舊有着高度的警惕心,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重華猜不出對方的身份,也感覺不出對方究竟是人是妖,只能大睜着眼睛,盯着眼前人的動靜。
良久,那人又靠近了一些,俯身靠近了他,重華感覺到那人在笑,無聲地笑。
那笑裡似乎含着無盡的怨毒,仇恨,蔑視,殺意,嘲諷。
重華不再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他低下頭沉思。
自己是否有得罪過什麼人,能將自己仇視到這般地步的。
可是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明白。
對面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似乎也帶了一團迷霧,聽不清音色,卻能將裡面的每一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你這卑微的凡夫俗子,現在卻膽敢我神君的眼皮底下造反……”
這人稱自己是神君。
重華眉頭緊鎖,這人明顯不是什麼神君,只是找自己來尋仇。可自己並不記得曾幾何時有得罪過這樣一個人。若是相見過,定會印象深刻的。
蒙面人見他並不理睬,便發了狠一般捏住了重華的臉。那隻手力量奇大無比,手指深深陷進重華的皮肉裡,瞬時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血腥。
血似乎給那人打了雞血,他從身邊抓起一根棍棒,陰森地笑出聲,聲音淒厲中帶着瘋狂:“想不到啊想不到,天界之子也能有今天,哈哈哈哈哈!”
重華感覺到有東西砸向自己,一偏頭,肩膀便是一痛,隨即他倒抽一口涼氣。
棍子砸中他的肩膀,胸膛,胳膊,雨點般重重襲來,重華咬着牙,眉頭緊皺,一聲也沒哼。
那人又拿出幾把刑具,舉起的手在空中停頓片刻,似乎在考慮應該在重華身上用那個更好。
蒙面人手中多出來一根狼牙棒,上邊鋒利的柳釘在黑暗中散着白森森的光,那狼牙棒在黑暗中被高高舉起,落下來時剛好砸中了重華的左肩,頓時皮開肉綻,血沫橫飛。
重華當下凡人的肉體顯然遭不住這般折磨,剛剛的那一下,已經讓他眼前一陣暈眩,分不清南北了。屋內的血腥味極爲濃烈,只是那蒙面人似乎是見了血便激動的瘋子,眼裡閃爍的光更亮,臉上張狂的笑愈深。
緊接着如暴風雨一般,狼牙棒揮下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見重華不再有反應,蒙面人似乎有些煩躁,丟開了手裡沾滿鮮血的狼牙棒,埋頭去尋找其他的刑具。
不多時,金屬聲響起,蒙面人嘿嘿笑着:“你不是一直不說話嗎?我倒是看看你能扛多久,明明只是區區人類,軀體不堪一擊……”
只聽,屋內咔嚓一聲,那人手中便多出了一把火苗,火苗順着那人的手,移到了屋內的爐子裡,火舌舔到乾裂的木柴,火勢見大。
那人手中的烙鐵放進木炭中,爐子刺刺拉拉地尖叫着,叫囂着噴出橘紅的火星子。
烙鐵從燃燒的木炭裡拔出來的時候,火紅火紅的,發着可怖的光。
重華已然被打的大汗淋漓,此時眼前一片霧水,神色渙散,脣色蒼白,看不出一點血色。
如今看來,自己是落進了一個瘋子手中,他又想到過自己又怎樣的死法,卻怎麼也沒能想到自己會這般慘死於他手。
此時莫名其妙的,他的腦海中出現了林之桃的身影,那杏仁眼的女孩嘴邊帶着陽光味道的笑,青絲環繞在耳邊,額頭前有幾縷碎髮,林之桃看着他,眼中的深情眼看就要化成一汪潭水,柔情盡顯其中。
死前最想再見一面的,竟然是她。
那個或真或幻的女孩,他至今都覺得這般美妙的女孩只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卻不想在現實中竟也見到了。百般情緒繞在心頭,重華心有不甘。假若自己擁有法力,或許當下便將眼前之人湊倒在地,自己便去尋她……
原本黑暗的屋子隨着爐子裡的火慢慢變亮了,重華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烙鐵,以爲自己的生命即將結束,沒想此時外邊的門咯吱一聲開了。
蒙面人皺了皺眉毛,顯然對來者打擾到他在重華身上用刑感到不快。轉過頭時見了來者,眼裡的不快消失的一乾二淨。
來者身着一襲高貴的衣裳,看起來氣度不凡,不似常人。
“你來了。”蒙面人低聲說。
“你得記得你的承諾啊,景陽。”來者從背後關上了門,嘴邊露出一點微笑。
“放心,我下手自然是有輕重的,畢竟我要的不是讓他死,而是叫他生不如死。”蒙面人語氣陰森到了極點,帶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助我登上皇位。”說罷便靠在了門上,滿臉戲謔,眼中明顯寫着,你繼續,我看着你折磨他。
蒙面人笑了,知道來者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收斂了性子,將烙鐵放了下去。他的目的是報復整個天界,而不是重華這個人,孰輕孰重他是分得清的。
“皇位的事情,大皇子切莫着急,當下我有幾個辦法,你看……”蒙面人拍了拍手裡的灰塵,笑容裡帶了刀,拿過一把凳子放在來者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