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們皆一身冷汗,跪在地上聽霍風笑的暢快,誠惶誠恐的不知所以。
綠蘿與江一白麪面相覷,不約而同的看向言歌。
霍風如此膽大妄爲,怕是早有了不臣之心。現在召他們進京,是何打算?
“走吧。”言歌看到這裡,收起目光,繞路而行。
太監小跑到幾人面前,哀聲連連:“哎呦,我的老天爺。大人們可讓奴才一頓好找。皇上現召大人們過去呢,大人們快隨奴才來。”
江一白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一時迷了路。勞請公公前面帶路。”
太監道了句“您客氣了”,擡腳往養心殿方向去。按規矩通報完,引三人至殿內。
壓抑的氣氛,讓人不適。尤其是小皇帝旁邊着一品官服的男人,正漫不經心看過來。
“參見皇上。”江一白、綠蘿隨言歌跪在地上,齊聲道。
小皇帝穿着龍袍,坐在軟榻上。瞪大眼睛盯着跪在地上的三人,餘光卻不自覺的看向一旁的霍風。他猛然想到什麼,擡了擡下巴:“起來吧。”
霍風看了眼最前方的言歌,並不覺得有何特別。也就儀表不凡,穩重了些。
江城的反賊,不過是些烏合之衆。收拾了他們,並不能說明什麼。
但……言尋卻實實在在握有兵權。這點,讓他不得不把言家放在心上。
“宣諭旨。南越爲我大夏重中之地,眼下卻叛軍四起。近兩年來,成爲大夏的心頭之患。言歌等人剿匪有功,爲朝廷解此危機,故一一獎賞。
言將軍之女言歌,經文緯武,謀勇雙全,封爲南越總督兼巡撫。
綠蘿、江一白輔助有功,封南越左、右僉都御史。
望愛卿儘早安定南越,安朕的心,安百姓的心。”
“謝皇上。”言歌攜兩人躬身,拱手謝恩。
霍風聽到手下的人說,長公主率先一步見過言歌。他的目光重新落向言歌,笑着試探:“皇上對你們給予厚望,你們可別讓皇上失望纔是。
如今叛軍四起,朝中流言亦不少。幾位切莫受此影響,忘了大事。”
“是。”言歌幾人領命道。
霍風見三人乖順,不欲再言。太監收到霍風的眼神,擡手將幾人請出大殿。
轎攆停到驛站前,等了言歌幾人進了驛站才離開。
明明沒說幾句話,綠蘿卻覺得筋疲力盡。她揉了揉發酸的肩,吐槽:“終於應付過去。”
“現在還不是鬆懈的時候。”江一白穿過甬路,笑着提醒。
朝局的事,他們本就是外行。今日摸到邊角,就已經嚇得如履薄冰。今後,還不定如何。
默然的言歌擡腳往廂房而去,正欲歇息卻被一人攔住去路。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前夫,趙斌是也。
江一白想要阻攔,卻被綠蘿拉住。兩人相視一眼,默契的躲在假山後,偷聽着牆角。
“你想做什麼?!”趙斌握着言歌的手腕,注視着言歌的眼眸。聲雖壓的極低,但仍能聽出幾分怒意來。
本以爲和離後,言歌回鳳陽老家,或是找個尼姑庵修行。沒曾想,她竟跑到江城參軍,趕走叛軍後,得了皇上的封賞。
若非長公主提點,他不知要矇在鼓裡多久。
一個女人如此折騰,爲的是什麼?不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嗎。
趙斌思及此處,湊近言歌的耳畔,蹙眉道:“別告訴我,你做這些都是爲了報復我。”
言歌隨手推開趙斌,低頭理了理袖口,暗諷道:“趙大人莫不是話本看多,臆想成病。”
報復?呵,區區一個趙斌,也值得她費腦。
笑聲從假山傳來,惹得言歌秀眉一蹙。不用猜,也知道是綠蘿、江一白兩人。
言歌雙手負後,徐徐往前:“若無別的事,我先走一步。”
“過去的事,你不願提就不提。但宮裡讓你回來的目的,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趙斌快步追上言歌的步伐,頗爲鬱悶。
偏見言歌不搭話,復而又道:“南越早被叛軍佔領,遍地流民,瘟疫橫行,你如何赴職?真去了,怕是連命也丟了。聽我一句,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管趙斌心思如何,但他口中的南越,的確如此。
言歌推開廂房的門,接過婢女遞來的茶,俯身坐下。霍風沒那麼好心,她是知道的。
可趙斌自己呢?
“你好歹想一想喻兒,她才那麼小。”趙斌觀察着言歌的臉色,適時的把殺手鐗拿出。
似是打定主意,言歌會因爲女兒收斂。畢竟,這是天底下所有母親的軟肋。
言歌拿起茶杯,低頭嗅了嗅茶香,淡笑道:“你我自和離之日便橋歸橋,路歸路。喻兒與你,更無干系。若是看在以往的情面,特來規勸。這份心意,我領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斌如何不懂。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答應太后的事,還是要辦。
趙斌見言歌半響不開口,姿態放軟,輕聲細語:“朝中的急遞已經送往邊關,用不了多久阿尋便會回來。在他回來之前,你在京都好好呆着。
喻兒……對了,喻兒呢?”
趙斌見言歌默不作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走到言歌身前,轉移話題:“你要鬧到什麼時候?等阿尋看我們笑話嗎?”
言歌擡眸靜靜的看向趙斌,不明白趙斌爲什麼執着的以爲自己是在鬧脾氣?
從趙斌的話裡不難看出趙斌與長公主的心思。他們盤算着,讓言尋早日回京坐鎮。
難道在這些人的眼裡,她言家都是任人操控的木偶?
言歌眸色漸深,腦海裡閃過很多種可能。她握住趙斌的手腕,冷笑道:“趙斌,你就不怕言尋成爲下一個霍風?還是你有了不臣之心,想做國舅爺了。
當今皇帝年幼,長公主、太后再隻手遮天,也不過是小貓撓癢,成不了什麼氣候。
你不想想,他們連霍風都扳不倒,又如何能左右兵權在握的言尋?”
趙斌怔了怔,倒是沒想到這種可能。他忽視言歌眼裡的譏諷,糾結的垂下頭:“言家滿門忠烈,阿尋怎會做出讓遭天下人唾罵的事。”
“霍風從前不也有‘爲百姓宵衣旰食’的美名。現在如何了?”言歌眼看說不通,便不願再浪費口舌。
她知道此次對話,早晚會落入他耳,還是補上一句:“爲了我言家的身後名,也爲了不殃及你趙家,勸你還是早放棄言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