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公主周身一陣陣疼痛,疼痛緩解的時刻,寧安公主快速地想着用什麼跟冀忞交換。
寧安公主中的毒,需要冀忞的血。
之前,冀忞曾經在她的藥碗裡滴了幾滴血,而且,親眼看着寧安公主將藥喝下去才離開。
但是寧安公主覺得冀忞的那幾滴血只能緩解,不足以徹底解除。
於是,寧安公主自己又偷偷調整了解藥的方子,想着,就算沒有明顯改善,至少不至於惡化。
沒想到,適得其反,寧安公主身子變得極爲糟糕。
此前,只是每月有那麼幾天疼痛發作,好的時候間隔七八天,不好的時候間隔四五天。
每天疼痛持續長短不一。
這麼多年,依靠着一個方子,加上皇宮裡的珍稀藥材,人蔘,鹿茸,雪蓮,靈芝,基本都儘量滿足寧安公主的需求。
因此,磕磕絆絆,寧安公主也熬過來這些年。
此次,用了冀忞的血之後,狀態明顯改善,本來已經認命的寧安公主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
如果,能夠一鼓作氣,解了身上的毒,她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到人前,也可以好好看看這宮外的世界!
然而,事與願違,她哪裡能夠想到會適得其反,變本加厲!
“妍充容,你這是趁人之危!你良心能安嗎?”
冀忞一聽這話都氣樂了。
合着不割你的肉,不放你的血,你自己折騰出來的毛病,我不給你,就是趁人之危,那你別來求我啊!
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冀忞涼涼地道,
“公主,要說良心,咱倆好好說道說道!你前幾次發病,我有沒有用我的血救你?既然我給過你血救了你的命,你還好意思說我沒良心?咱們兩個究竟是誰沒良心?我好心好意用我的血救了你,你爲何不好好將養身子,還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踐你自己的身子,合着覺得我的血是你玳安宮的水井,源源不斷,取之不竭,你可以任意揮霍是吧?”
確實,寧安公主自小被中毒帶來的傷痛折磨,終年只能躲在玳安宮裡苟延殘喘,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實在令人同情。
可是,寧安公主的悲慘不是她冀忞造成的,而且自己也不是沒幫過她。
寧安公主不珍惜已經緩解的病痛,還作天作地地作死,難道她冀忞就得陪着她作死?
這不是三五百兩的銀子,就是三五千兩,也不是不能商量。
這是她冀忞身上的血!
每放一次血,就要用鋒利的匕首在手臂上割開一道裂口!
尋常的針孔,只能擠出來幾滴的血!遠遠不足以幫助寧安公主解毒!
有那麼一瞬間,冀忞看着眼前的寧安公主,腦海裡迅速冒出來幾個字:
貪得無厭!
這麼一來,冀忞對寧安公主殘存的同情也被寧安公主作得所剩無幾。
她更加坦然地跟寧安公主談談條件了,
“公主,我的血,有價無市,你可要想好了,拿什麼來跟我換!”
寧安公主恨恨地看着冀忞,冀忞毫不在意,她想知道,寧安公主身上的蠱毒是怎麼來的!
守在寧安公主身邊的於嬤嬤扶着寧安公主靠在牀榻上,連聲安撫着寧安公主,接着擡頭對冀忞道,
“妍充容心地良善,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公主您受苦受罪,您放心,充容娘娘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她一定會救您的!如果充容娘娘冷眼旁觀,您有個三長兩短,皇上那裡,定會降罪充容娘娘!”
冀忞聽到此話,不由得擡眼看了看眼前的這個於嬤嬤,心中只覺得可笑,這不就是堂姐講的那種“道德綁架”嗎?
把你高高的架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讓你根本下不來。
或者是奉承你,吹捧得你整個人飄起來,頓時忘乎所以,根本不想下來,最好你自己再主動接着往上爬!
或者是能說得你自己不好意思下來,被迫架到這樣的高度,抹不開情面下來,於是便讓這些捧殺你的人得了逞,進而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冀忞記得當年在福遠宮的時候,有一次,黎修容生病,福遠宮自然要派人探望。
鑑於之前關靜秋在魯昭容那裡出的醜,焦賢妃不敢再派魯昭容去。
因爲,焦賢妃清楚,魯昭容不吃虧,都是明面上來來去去。
可是,黎修容不一樣,屬於陰狠毒辣的那種。焦賢妃擔心,黎修容會將什麼毒下到關靜秋的身上,讓關靜秋回來連累自己。
蘇答應倒是躍躍欲試地想去,而且,焦賢妃甚至想,蘇答應去見了黎修容之後,就把蘇答應禁足!
關她個一個月,別管什麼毒也都能看出端倪了!
可是,蘇答應身份低微,又欠缺禮數。讓蘇答應去,容易被黎修容挑出毛病。
還有一點,就是,撇開黎修容會不會下黑手,焦賢妃心裡很清楚,關靜秋也好,或者是蘇答應也好,真正辦事情的時候,就是眼高手低的草包。
真正令焦賢妃放心,且有能力代表福遠宮爲焦賢妃辦好事情的,其實還得是冀忞,可是焦賢妃又不想表現出自己求助冀忞的心思,她想要冀忞主動請纓!
如此,如果冀忞被黎修容所害,是冀忞自己自討苦吃!
如果黎修容沒有動手,自己給了冀忞這個代表福遠宮去各宮行走,交際的機會,冀忞會對她這個賢妃感恩戴德。
一舉兩得!
焦賢妃於是將冀忞,關靜秋和蘇答應等人約到一處。
開口問道,
“本宮要尋個可心的人兒去探望黎修容,你們幾個誰想爲本宮分憂?”
關靜秋和蘇答應當然是瞭解焦賢妃的想法,於是異口同聲地推薦冀忞。
蘇答應不無妒忌地道,
“芩美人,娘娘信任你,擡舉你,你可不能不識好歹!”
關靜秋也跟着酸溜溜地添油加醋,
“是啊!整個福遠宮,除了娘娘,就是你芩美人有才有貌,有這個拋頭露面的機會你可得好好把握,說不定這麼一次,就入了修容娘娘的眼,被修容娘娘提拔爲小儀也說不準呢!”
冀忞聽出來二人的嫉恨和不懷好意,可是,那時的冀忞無言以對,也無可奈何。
果然,焦賢妃本來還覺得已經將冀忞玩在鼓掌之中,可是關靜秋的話又令焦賢妃憑空生出怒意!
因爲,黎修容向來跟焦賢妃不對付,黎修容一直覺得是焦賢妃擋了她的路。
如果,此次冀忞被黎修容看中,拉攏在身邊,保不齊就會幫助黎修容爭得皇上的寵愛!
焦賢妃心裡清楚冀忞入宮的意義!她之所以將冀忞握在手裡,不就是因爲冀忞對於皇上,對於皇家,對於江山社稷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嗎?
不過,只要有她焦賢妃在,她就不會告訴冀忞這些!
一旦冀忞知道了,還怎麼受她的擺佈!
冀忞永遠只能是她焦賢妃手裡的牽線木偶!必須爲她所用!
她焦賢妃可以將冀忞廢棄,但是,絕不允許別人從冀忞身上得到好處,也不允許冀忞開心快樂!
那時的冀忞不知道,她此次,還沒有走出福遠宮,就已經成爲了焦賢妃和黎修容爭寵的道具!
果然,在黎修容宮裡,當着各宮探視的妃嬪們,黎修容笑得猶如春花綻放,
“衆位瞧瞧,都說福遠宮的賢妃娘娘豔美無雙,依我說,花兒一般年齡的芩美人一來,真真是將賢妃娘娘給比下去了!”
衆人附和着說笑起來。
只有冀忞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周身泛寒,雙腿也微微顫抖!
縱然她再是單純,不諳世事,這麼赤裸裸的拉仇恨,她還能聽不出來?
當着這麼多人的,陰陽焦賢妃“年老色衰”,焦賢妃不能將黎修容怎樣,就會惱羞成怒,直接對自己動手!
可是,她該怎麼辦啊!
沒有人告訴她,指點她,提示她,警醒她!
而她,也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辦啊!
就猶如一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孩童,突然之間,被扔到了大街上,彷徨,無助,恐懼,羞憤!
冀忞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印進掌心,疼痛,渾然不覺!
堂姐說,尊嚴只在刀鋒之上!
當時的她,手裡一無所有,頭腦一片空白,除了任人欺凌,再無他法!
如今,還想用這樣的招數害她,戲弄她,休想!
想到這裡,冀忞看向於嬤嬤,莞爾一笑,
“嬤嬤,要不,閒着也是閒着,您給我講講公主的孃親,是怎樣的一個妙人兒!生出來公主這樣的傾世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