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苑內,冀鋆和冀忞的居處瀰漫着淡淡的藥香。
冀忞的面色依舊蒼白得沒有一絲的血色,即使所中之毒已經解了一些,但是,畢竟毒粉接觸了血液,而且,能夠用這種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方式的毒,且能夠足以打擊對方的毒性,又豈是輕而易舉就能清除乾淨?
冀鋆見到冀忞此刻精力不濟,本來已經恢復得很好的狀態幾乎一息之間就倒退了好多年,甚至不如冀忞剛中“葡漣”蠱毒的時候。
冀鋆的內心就想一記重錘重重地砸到了心坎上!
她感到痛心,感到難過,感到深深的無助和憤怒!
冀忞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冀鋆自覺自己足夠客觀,足夠理智,甚至對沺黎,焦賢妃這樣毫無理由,毫無顧忌害自己和冀忞的時候,冀鋆都願意仔細甄別,不會一杆子打倒一船人!
假如不是焦賢妃死性不改,蘇瑾和美琳對自己欲下狠手,她們自身也不會被反噬得如此激烈。
而陳拙鑫則更是咎由自取!
可是,忞兒的身體也被他們連累,受了傷害!
爲什麼,壞人做壞事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
而更爲重要的是,冀忞內心油然升起一倔強和驕傲:
她親手懲罰了陳拙鑫!
不要說自己受傷,就是跟着這些害自己的人一起下地獄,也值得!
“會不會是跟二叔和嬸母他們有關?”
後來,發熱減輕,但是冀忞又感覺自己的嗓子如同粗糙的牆面,每嚥下一小口的水,都象用粗糙堅硬的磨石在重重劃過!
“堂姐,你說,會不會是有什麼事情逼迫的易老夫人,不得不動手?不得不跟咱們圖窮匕現?”
冀鋆有些不解,
“你指的是什麼?”
冀忞輕聲道,
而不似前世,在淮安候府的日子,被折磨,被毒打之後,連喝一口乾淨的涼水,都是奢望!
“總之是敵非友,堂姐想怎樣就怎樣,我完全支持。”
冀鋆心下一暖,很感動於冀忞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
冀忞已經感到很滿足。
而好人僅僅是自保卻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然後,一個個還千般委屈,覺得是忞兒做得不對!
冀忞見冀鋆面色不佳,而且悶悶地不言語,知道冀鋆內心不舒服。
他們給冀忞拿來了各種藥材補品,需要稀有草藥,多大代價也在所不惜。
“我一直在懷疑這一點。二叔和嬸母來信說已經處理好了所古族的事情,但是卻遲遲不能來到京城。與我們傳遞消息,也只是寥寥數語,內容非常簡單。而嬸母跟堂姐聯繫,還必須得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那麼說明二叔和嬸母這一路上非常不順利。但是他們二人說起來,一個是跑江湖的商人,一個身份特殊一點,無非就是所古族的聖女,所古族的聖女不止嬸母一個,那爲何專門針對嬸母呢?是不是嬸母的到來會威脅到某些人?還是二叔和二嬸手裡面有什麼東西會威脅到某一些人?因此,他們就必須要將他二人阻擋在京城之外,或者讓他們進京的腳步越慢越好?此次易老夫人如此急吼吼地出手,我總覺得裡面有不尋常的意義。”
“我就知道你會無條件支持我!”
如此,豈不是將冀忞陷入兩難之地?
冀鋆見冀忞努力展開笑顏,知道她不希望看見自己憂心忡忡的樣子,於是也綻開一個笑臉道,
而且,相比前世,冀忞很慶幸,身遭不幸的時候,身邊有堂姐,有貴姨娘,有海棠,麥冬她們。
冀鋆皺眉想想,
“嗯,也是,爲什麼呢?那日,易老夫人幾乎沒什麼廢話,直奔主題!說實話,以前那些人都是一頓畫餅,易老夫人這麼直接,倒不知道怎麼應對了!”
“堂姐,這幾天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你有沒有想過,爲何易老夫人現在突然間出手?雖然她說以前我們姐妹對她毫無用處。經過這些磋磨之後,你我二人才有利用價值,因此她纔出手。起初我覺得似乎解釋的通。可是,再一想,卻又更加不明白了。她能夠很好地防備你下毒,說明她身邊有高人。這個高人至少是懂“蠱”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懂,我覺得應該跟潘嬸差不多。既然有這樣的高人,那麼對你我二人磋磨時間長短,次數多少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我們跟蘇瑾美琳交鋒不止一次。而候南與我們簡直是赤膊上陣,易老夫人爲何是在美琳蘇瑾,乃至陳拙鑫他們幾次三番出手之後,才動手呢?爲什麼不在最初蘇瑾失敗,或者是美琳亦或是候南失手的時候,就動手?豈不提前許多時日?”
有時是刀刺般劇痛!有時是隱隱的鈍痛!
如今,總算捱過了那段日子,儘管恢復得不是特別快,但是,至少不那般難受。
此次中毒受傷,冀忞也沒有想過會這般難受。
冀忞點頭,雙眉少有地緊緊擰成了一個淺淺的“川”字:
而且,冀忞也不在跟前,她也擔心自己一時間控制不好情緒,做了什麼,或者說了什麼,有不恰當的地方。
冀忞略想了想道,
“我娘?”
還有仇人等着自己去一個個地料理!
比如,陳拙鑫和焦賢妃的背後之人!
比如,二皇子!冀忞勉力支起身子,海棠忙扶着她靠在厚厚的軟枕上。
自己要儘快好起來!
不過,堂姐說的對!
冀忞心下稍安,又道,
遑論吃飯,哪怕鬆軟的糕餅,甚至粥米湯都不敢嘗試!
短短數日,冀忞迅速消瘦下去!整個人羸弱不堪!
再後來,身體不再那般滾燙之後,隨之而來的則是周身的疼痛!
畢竟,她不是冀忞,她不能完全瞭解冀忞的所思所想,完全清楚冀忞面臨這般情形時候如何做出決斷。
陳拙鑫也不過是一條大狗而已!
冀忞可以稍微長時間地睡點囫圇覺了。
冀忞虛弱地笑笑,
最初幾天,冀忞昏昏沉沉,渾身滾燙。嘴脣和咽喉就如同刀割一般。
因爲這樣的人,搭上自己,根本不值得!
還有,大表哥和周桓,還有周彪。
說實話,當時一個人面對易老夫人,代表冀忞向易老夫人放狠話的時候,內心也曾經有過一絲的猶豫。
“那還能是什麼?”芍藥脫口而出道,
“如今大周的這些臣子們最關心的就是太子的死活,難道老爺和夫人知道太子的下落?或者太子在老爺和夫人手裡?”
“淨胡說!那得多大的雨點,多大的餡餅能砸到咱們頭上!要是那樣,不等於——”
冀鋆猛地止住,她有些怔怔地看向冀忞,冀忞卻神色平靜地向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