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本以爲自己會徹夜難眠，但可能真像蕭靖馳說的那樣，他們曾經關係親密，彼此熟悉，所以陸離很快就睡着了。
一開始他還在潛意識裡想到了自己睡相不好，要收斂些，到了後半夜，就被熟悉的氣息迷惑，整個人都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蕭靖馳半夜是被熱醒的。
早春本該微涼，他卻覺得自己胸口還有腿部都貼着東西，帶來一陣陣熱意。
他睜開眼，天太黑看不真切，他只能感覺到，是陸離整個人都扒了上來。
蕭靖馳僵住了。
他能感覺到陸離毛絨絨的發頂挨着他的下巴，這人這些年小心思不少，一身的逆骨，頭髮倒是順滑妥帖，和他本人一點都不相符得乖巧。
陸離的頭靠在他胸口，雙手摟着他的右肩，一條腿還纏了上來。
擺陸離所賜，蕭靖馳的右半邊身子完全麻了。偏生他還不敢動，這幅姿勢，牽一髮而動全身，陸離一定會醒。
但他一點也不想陸離醒。
不僅如此，他還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挪動右手，慢慢向身邊探去。
他極具耐心，這一點距離，他足足移動了半炷香工夫。
終於，他的手順利來到陸離腰間，慢慢環上。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很細，臂彎一繞便能環過來。
黑夜中，蕭靖馳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的心思，已然無處遁形。
系統突然出聲：
【檢測到蕭靖馳好感度70%。】
【75%——79%——80%——85%】
可惜陸離睡了，聽不到。
蕭靖馳發出一聲長長的喟嘆，聲音極輕：“培養門生、勾結軍隊、排除異己……湘君，你要是一直如今夜一般乖巧便好了。”
感嘆完，蕭靖馳熟練地壓抑住那些隱蔽的心思，閉上了眼睛。
系統沉默了一陣，如實稟告：【好感度：68%。】
幸好陸離不知道好感度這次的變動，不然他一定會跳起來哭訴：“男人的心思你別猜。”
陸離醒來後，一度懷疑自己結束任務game over的時間是不是今天。
他像個八爪魚一樣整個人繞在蕭靖馳身上，胳膊腿沒有一個在它們該待的地方，全往對方身上招呼去了。
蕭靖馳的右手還搭在他腰上，但陸離沒往別的方向想，他只以爲是自己睡姿太霸道，蕭靖馳的手無處安放，才委曲求全，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席容身之地。
陸離像只蠶寶寶一樣，一點點挪動，先把腿放下來，再把手移開，最後小心地擡起頭，試圖往枕頭上靠。
但他隨後發現頭不太好動，蕭靖馳的胳膊攔在他腰間，雖然沒使力，但如果他強行想動，一定會吵醒蕭靖馳。
陸離陷入了兩難境地。
動還是不動，這是個問題。
系統靜靜地看着陸離糾結，幾次想開口提醒，但是惡趣味又讓他閉上了嘴。
他纔不會告訴陸離，蕭靖馳比陸離醒得更早，一直在裝睡看着陸離挽救自己無可救藥的睡姿。
——甚至還覺得挺享受。
……果然還是別告訴陸離了，他怕陸離在羞愧之下用枕頭把他自己悶死，那樣他就沒有宿主了。
陸離確認自己沒法越過蕭靖馳胳膊做事後，那隻胳膊自己動了。
蕭靖馳睜開眼睛，與陸離四目相對。
陸離耳根羞得通紅，面上卻強裝淡定：“皇上，早。”
“嗯。”蕭靖馳沒戳穿他的窘迫，抽出胳膊，問道，“朕昨夜打攪到你了？”
“沒，沒有。”
蕭靖馳點點頭：“那就好，朕睡姿不太好。”
“無妨。”陸離厚着臉皮說，“臣昨夜睡得很好。”
系統：【……】
宿主這借坡下驢的功夫，盡顯不要臉本色。
陸離爬起來，看了看天色，大驚失色：“皇上，今日早朝，是不是誤了？”
蕭靖馳悠然道：“無礙，今日不上朝。”
陸離：“……”
他總覺得有點奇怪。
怎麼此情此景，有種“君王從此不早朝”的奇怪既視感？
他甩甩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趕了出去。
他整理好衣冠，向蕭靖馳提出了一個他昨夜剛想起來的事：“陛下，說起水患賑災人選，臣倒是想起來一個人。”
蕭靖馳沒想到他大早上居然提這個：“哦？說說看。”
“戶部的李永寧。”陸離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這人是什麼職位，只得先報了個名字，“此人有大才，且剛正不阿，行事大膽，正是前往江南的好人選。最關鍵的是，此人不事權貴，廉潔清正，有他在，銀錢方面儘可放心。”
陸離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因爲李永寧是他大綱上有名有姓的正派人物之一。這人先前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七品芝麻官，在幾次大事中大放異彩，這才被蕭靖馳看重並提拔，最終成爲朝廷重臣。
此時提出來，他也有點怕蕭靖馳不記得這個人了，在心中暗暗盤算還能怎麼介紹此人。
沒想到蕭靖馳卻有印象：“前年會試的那個探花？倒是有幾分印象。只是無名小卒，湘君爲何會記得這麼清楚？”
“這……”陸離語塞，“愛才之心，人皆有之嘛。”
蕭靖馳不信，看着他的目光十分深邃，讓陸離有些緊張。
蕭靖馳心裡也在盤算，李永寧這人他確實記得，當年也算是文采出衆、志向遠大的才子，但是爲人實在是過於耿直，多次得罪了世家大族，晉升之路並不順利，至今也就是個七品小官。今日若不是陸離提起，他斷不會想起此人。
只是，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陸離貴爲右丞中書令，怎會知曉他？難道這李永寧也在現實面前屈服，投靠了陸離？
……也不應該，據他所知，戶部侍郎中有一人是陸離的門生，他若是真想插手賑災銀款，不該捨近求遠，去向他推薦李永寧。
蕭靖馳一直不說話，似乎是在心裡盤算着什麼。
他不迴應，陸離也不敢吭聲，只得在心裡和系統吐槽：“從蕭靖馳的眼裡，我看到了不信任。”
系統：【你會信任一個天天盤算着搶你工作、要你性命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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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很是委屈：“我們昨日剛睡過，他今天就懷疑我。”
系統：【和老攻不夠深厚？不要怕，多睡幾次就好了！】
陸離：“……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