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卓興終於尋了個空檔，打算讓陸離認清蕭靖馳的感情時，陸離已經睡着了。
或者說，是昏迷。
系統都喊不醒的那種。
劉公公嘆了口氣。
他擔憂地問：“卓醫師，陸大人的傷到底如何了？”
卓興冷着臉說：“拜皇上所賜，毒已經盡數解了。但雖然如此，藥來得畢竟有些遲，身子骨的虧損，不是一年半載能補得回來的。”
“那……陸大人這一睡，何時能醒？”
卓興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更差了，但還是如實答道：“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他倒是有心隱瞞，但劉公公到底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而來，不能說假話。
劉公公應了一聲退開。
不多時，陸離三天未見的蕭靖馳匆匆走了進來，坐在陸離的牀邊。
他先是熟稔地探了探陸離的額頭，見他沒有發燒，鬆了口氣。
卓興黑着臉，覺得自己的專業被挑戰了，但又不敢說話。
這些天，每當陸離睡着時，蕭靖馳就會過來陪他。
可笑堂堂九五之尊，連正視陸離的勇氣都沒有，只敢像個偷雞摸狗之輩，悄悄過來，並在人醒前溜走。
他特意讓劉公公幫忙照看陸離，一是不放心別人，二是爲了知道，陸離是否會提起自己。
可惜，三天以來，陸離一次都沒有提到過。
不僅如此，就連曾經他關心的政事，陸離也一句未問，似乎朝堂是否會因爲這次刺殺行動而大變天，和他完全沒有關係。
陸離好像又成了那個十幾歲時沒什麼心眼的自由少年，只是身邊沒了他蕭靖馳而已。
蕭靖馳問卓興：“他近況如何？”
“誠如皇上所見。”卓興大大方方地說，“算是活下來了，但與健康沾不上邊。”
劉公公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提醒：“卓醫師，注意言辭。”
“我又沒有說錯什麼。”卓興大膽地說，“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陸大人從小與您一起長大，您卻寧可相信一封莫須有的信，而不是相信陸大人這個活生生的人……他心中有心結，鬱氣積攢於心，這病，就更不容易好了。”
蕭靖馳聲音一緊：“你怎麼知道信的事？是……湘君告訴你的，他知道了？”
“他提到過。他說自己的黑歷史都寫在信紙上被呈給了皇上，無怪皇上不信他。”
“朕……並非有意而爲之。”蕭靖馳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聲音疲憊，“只是朝堂的形勢……罷了。此事責任在朕，還請卓醫師照顧好他，讓他早日養好身體。”
卓興卻說：“皇上，臣說了，陸大人有心結。這結是怎麼系的，還需您自行思量。”
蕭靖馳沉默不言，但握着陸離手腕的手，卻悄悄緊了一下。
翌日，陸離睡了個充實的覺，精神抖擻地爬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早安，精神的一天，從早起開始！”
系統提醒他：【宿主，我認爲睡到正午，不能算作“早起”。】
“不管，我這次都沒睡到晚上，已經有進步了。”陸離不習慣被人伺候，自己穿好衣服跳下牀，“希望今天中午的藥不要那麼……”
話說到一半，他頓住了。
三日未出現的蕭靖馳正坐在屋裡，衣冠整齊，在批奏摺。
看他旁邊厚厚一摞摺子，應該已經批了很久。
他旁邊是幾盤已經擺上桌的點心，應該是給陸離準備的。
陸離傻眼了。
他費解地吐槽道：“爲什麼堂堂一國之君要在飯桌上批摺子？他不怕發下去的奏摺一股飯味嗎？不行，我這個遞摺子的中書令受不得這個委屈！”
系統煽風點火道：【是啊，太過分了，這能忍？宿主，去執行你的正義吧！】
陸離氣勢洶洶地走到蕭靖馳旁邊，皺眉看着他。
系統催促道：【是時候表達自己的不滿了！】
於是陸離嚴肅地開口道：“皇上，你……”
蕭靖馳擡起頭，靜靜地看着他。
陸離的氣勢一秒慫了下去：“……你吃了嗎？”
系統：【對你的尊嚴抱有希望，是我今天犯下的第一個錯。】
蕭靖馳搖搖頭，和顏悅色地說：“在等你。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醒，菜一直命人溫着，過會兒就端上來。你要是餓了，就先吃幾塊點心，墊墊肚子。”
陸離“哦”了一聲，在蕭靖馳旁邊落座了。
他有些不自在，好幾天沒見蕭靖馳了，他一時不知道要拿出什麼態度面對他，還挺緊張的。
這可是100%好感度啊，蕭靖馳爲什麼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今天還跟沒事人一樣突然出現，還在飯桌上批奏摺，看起來畫風怪詭異的。
陸離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主動試探：“皇上，你好久不見我，現在再看，有沒有覺得我，額，更加英俊了？”
蕭靖馳硃筆一頓，眼睛裡透出一點笑意：“湘君原本就很英俊。”
陸離泄氣了：“……那也就是說沒變化了？”
蕭靖馳見他難過，以爲他是在意自己最近生病而顯得形銷骨立、過於憔悴的事，爲了安慰陸離，他十分肯定地說：“沒有變化，湘君不必擔心。”
陸離：“……”
他憤怒地對系統說：“你看看你看看，這有半點100%好感度的樣子嗎？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系統倒是很冷靜：【那你想怎麼樣，想讓蕭靖馳見到你之後直呼‘我愛你’嗎？】
陸離想了想面相一向冷峻的蕭靖馳，突然深情款款給自己表白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寒顫：“那算了，還是保持原狀吧。對了系統，蕭靖馳好感度都100%了，爲什麼我的攻略任務還沒有結束？”
【你自己之前說過的，好感度分爲很多種。親情、友情、職場情誼……我是專業的系統，說是愛情，就只能是愛情，不摻水分。】
陸離：“？！”
什麼愛情不能摻水……都是託辭！
陸離覺得有必要維護自己的個人利益，不服道：“你這個任務不合理，難道要蕭靖馳親口對我表白嗎？這根本就是辦不到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