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宗收回感知對古月道:“師傅,有點奇怪呢!這座城周圍一條水脈都沒有,城內各處也感知不到水汽,城內一個修士都沒有,青壯所剩無幾,不止此城,再往前的接連兩城都是一羣老幼在無水無糧的情況下等死,這麼下去,用不了幾天這三城恐怕會成爲死城。”
“下去問問不就知道了。”令狐藍說完,徑自從雲頭落入小城內一干巴巴老頭身邊,取出水給老人喝下,又給其輸了點靈氣,很快老人就恢復了意識,見狀古月、於宗對視一眼,雙雙從雲頭落到令狐藍身邊,這時令狐藍已經開始對老人進行詢問。
在老人口中,三人瞭解到,原來這座小城名爲邊城,屬於東野國領土,東野國屬於半奴隸制國家,整個東野國除了東野皇室,其他無論臣子、百姓都是皇室的奴隸,面對皇室是要自稱奴才的,當然除了家養的那些,其他外來修士除外。
東野家族也不敢讓外來修士對他們以奴才自稱啊!如此制度下,自然跟夏侯國等國家與國內儒修、世家等同享修煉資源不同,東野國是集一國之資源供養整個東野家族,漫長時間發展下來,自然培養了無數修爲高強的人才,也壓宰的國內百姓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更讓人無語的是,別的國家好歹也會從百姓中選拔人才,或爲官、或爲將、或爲士……東野國的律法則是,城主、領主、將軍、元帥等統領一方的官位只能由東野皇室宗人擔任,他們對管轄統領的地方有絕對的主宰權,生殺予奪全在他們手中。
而身爲他們奴才的百姓,想要修煉、想要成爲人上人,只能成爲他們附庸、他們的奴才才能去學修煉方法,若跟外來修士學習了,要麼跟修士離開東野國,要麼等外來修士走了被廢除修爲、反抗就會處死,沒有外來修士教授,而擅自偷學、傳授都是重罪……
總之是一個唯東野家族至上,對百姓極爲苛刻的國家,這樣的制度下,難免滋生出許多不平事,這次古月他們落腳的小城,就是因爲領主絕對的權力造成即將成爲死城的理由,說起來也是書羽靈界缺水的原因。
原來三個多月前,此地兵馬元帥兼任十城領主的東野平齊親王,偶遇了一位美人,收入後院後對其十分迷戀,這位美人性喜奢華,更喜潔,每次洗澡都要用百米大的白玉池才肯洗,而且她一天至少要洗三次澡才覺得舒坦,對她的喜好東野平齊親王無有不從的。
這件事若放在其他靈界真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放在水資源極爲稀缺的書羽靈界,就成了一件要命的大事了,先是美人覺得睡得不舒坦,嫌棄後院的姬妾們過來擾她,東野平齊親王就要爲美人建一座獨棟輝煌的大宅,爲此,徵召了邊境三城青壯爲奴。
本來三城的大部分青壯就被徵召入伍,守衛邊疆,僅剩的青壯卻又被徵召奴役,使三城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艱難生存,然而更過分的是,本就用水緊張,僅夠保證這些百姓活着,別說洗澡,連每天解渴一次都做不到的水源,竟在幾天前被元帥府全部取走了。
只因爲美人愛洗澡,用水太多,三個月下來,連元帥府的水脈都撐不住了,東野平齊又不忍讓美人失望,所以下令從領地徵集水脈,青壯皆無、只剩老弱婦孺,這些老弱婦孺中,女子就沒有洗過澡,喝水都是兩三天才能喝幾口,這種生存狀態下。
什麼模樣可想而知,除了同樣乾瘦的邊城百姓,別說貴人、連貴人的奴僕都看不上,都是一些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所以徵水令一下,這三城先後都被捨棄了,取走水脈,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偏偏力量掌握在東野家族手中,他們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前兩天已經有大部分老弱忍受不住乾渴的痛苦與絕望,紛紛自盡了……聽完這些,不止古月、連在修煉中逐漸生成鐵石心腸、感情淡泊的令狐藍都不由唏噓,他們是修士,無法想象一生就出生時洗次澡,其餘生涯只能每兩三天喝次水。
還要日日受所謂貴人奴役的生活是怎樣的苦痛折磨,可看着周圍的一切,他們能夠想象,沒有水,這些人活活幹渴而死的痛苦……古月忍不住皺眉道:“此地領主如此昏庸無道,任性妄爲,難道不懼累死無數凡人的因果嗎?”
“我先前收集萬鬼窟情報時聽聞,各國制度雖有不同,但有一點是一樣的,只有散仙才有資格獲封親王,這位東野平齊被稱爲親王,那肯定是一位散仙,身爲散仙不可能無知,一般情況下也不可能,在知曉因果惡孽後果的狀況下倒行逆施,除非……”令狐藍聲音中冷意強烈。
飽含殺機的道:“除非他身爲散仙,千年大劫將至,覺得自己怎麼都渡不過去了,才故意胡作非爲,只圖自己暢快,不管這些凡人死活,甚至不管此舉會給邊疆埋下隱患,使邊疆不穩等,滅於劫下後的事他估計全不在意了,無論是自己國家、還是這些百姓。”
“嘛!算了吧!東野平齊在不在意不重要,無論這三城結果如何,損失的東野國自身,是他們自己國策的問題,與咱們無關,估計這個國家也沒什麼好看的,咱們趕緊離開,去別的國家看看吧!”於宗看了眼自家氣憤的寶貝師傅,眼含冷意的令狐藍說道。
古月聽後一愣,看着清醒過來後眼含期待的老人,周圍各處失去意識的人們,還有那些屋子內衆多因絕望自盡的人們,遲疑的道:“可咱們既然看到了,就這麼無視不太好吧!”
“那師傅打算怎麼做?光是給他們水脈的話,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估計咱們一離開又會被搶走,不過是重複絕望、希望又失望、絕望那回事罷了。”於宗點明瞭三人都清楚的部分,看着因他的話粉脣抿緊的古月,眼中暖光一閃而過。
啓聖看到的未來是絕對的,既然未來註定咱們師徒倆一起走過,所有危機註定要一起面對,所有難關注定要一起闖過,那就必須讓師傅明白,無論遇到任何事,她都無需忍耐,非要等自己撞得頭破血流去成長了,才懂得反擊,只要有自己在,她就有隨心所欲的權利。
因爲這個盤古世界,是他太陰之主的——所有物。
不知道愛徒正想着怎麼把她培養到狂霸拽的古月,聽愛徒正好說中她心裡的煩惱之處,心裡特別不是滋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本能的看向令狐藍,想要尋得他的幫助,可令狐藍也一臉無奈的看向因於宗的話,期待眼神重回暗淡,身子不停顫抖,卻乾渴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的老人。
清清冷冷的道:“別問我,我也沒有辦法,咱們只是此界旅客,早晚要離開,總不能留在此處跟整個東野家族打個你死我活,建國立宗吧!若只處置東野平齊沒有任何意義,一個東野平齊死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你明白的。”
“就算如此,既然看到了,那就不能視而不見。”聽令狐藍也這麼說,古月沉默了好一會兒,遊移不定、迷茫放棄等眼神在眼中交替好幾次,終究化爲一抹倔強,她說完這句話後,眼神堅定銳利許多,周身靈氣一震,瞬間飛到空中後。
召喚出地狐烏火,將其向四周撒落,瞬間漆黑火焰從小城一掃而過,未曾傷及城內城外那些苦命百姓絲毫,就快速根據古月的意志向東野國全境蔓延……她感知着遠去的烏黑火焰,神色嚴肅的道:“懲惡即揚善,既然此國規則酷比地獄,那麼我就改變這個國家的規則好了。”
第一次並非被動、並非無意的使用地狐烏火懲惡能力,古月雖然經過一番思考掙扎和矛盾,決斷的卻並不艱難,畢竟穿越過來遇到這許多事情,使她成長不少,從決定不再逃避後,她也早已經做好面對一切的覺悟……
就算東野國皇室與她無冤無仇,可既然讓她遇到了這不堪的一幕,那麼,爲了此刻心中那份氣憤、悲憫,爲了這滿城屋內自盡的絕望老弱婦孺、爲了這城內各處倒下的人們、爲了老人眼中的暗淡……擁有這份能力的自己,總要做些什麼才行。
“師傅您這是打算怎麼做呢?”緊隨古月飛來的於宗,看到自家寶貝師傅,第一次有意識的控制地狐火焰除惡揚善,眼神堅定銳利,不由露出着迷的模樣,語氣期待的道:“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我想幫您做事。”
正沉浸在一種強烈責任感狀態,集中注意力想着下一步打算的古月,根本沒看到一旁愛徒那跟癡漢沒什麼區別的表情,聞言立刻點點頭道:“那宗兒你從乾陽境古月山脈內抽取一些淨水,給這三城先降一場雨吧!用靈雨術吧!別用凡雨術了,他們太虛弱了,需要一些靈氣滋養。”
“嗯!弟子領命。”癡迷於自家師傅認真的表情,於宗非常乖順的領命,立刻自乾陽境內召喚出大量淨水,使用靈雨術,爲三城降雨……
看着古月的舉動,令狐藍不解的問:“阿月你打算怎麼做?一時憐憫只能救他們這一次,可救不了他們的命,就算地狐烏火可以懲惡,那也不代表整個東野家族都會被懲戒,身爲修士,他們總有爲不積累因果,約束自己行爲的修士吧!這一類修士只要留下一些,咱們走後,東野國仍舊會死灰復燃。”
“藍叔祖,您剛剛不是說咱們總不能留在此處建國立宗吧!我想了想覺得您說的很有道理,在此建國立宗又有何不可,我聽您說過,靈界許多宗門可都是遍佈無數小千界、大三千靈界的,往往支脈遍佈,既然如此,我當效仿先輩。”古月俯視腳下城池。
目光堅定的道:“爲古月宗多多創建支脈,觀此國風光正好,恰恰適合我古月宗建立分支古月門,嗯!順便再建一個附屬門派的國家,我相信自己宗門下弟子統領此地的話,一定會改變這片大地,如此建國立宗,不就諸事都解決了。”
這一番大氣磅礴的話聽的令狐藍目瞪口呆,他甚至一時失了風度,不敢置信的問:“你真是我家阿月?”
“師傅是古月宗的宗主,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於宗皺眉瞪了令狐藍一眼,又笑得一臉陽光的湊到古月面前道:“師傅,靈雨已經降完了,一會兒我去乾陽境內挑幾名願意在此開闢古月宗分支的弟子,以後就由他們留在此處,管理師傅的領地。”
“哼!那水呢?水的問題怎麼解決?又有哪些修士自願在極爲缺水的世界生存。”臭小子竟然是一句反對話都沒有,你的理性呢?想憑區區幾名弟子統治一個國家、一個人宗門……真是癡心妄想,不被書羽靈界各方勢力抽筋拔骨不算完。
令狐藍心裡狂噴,但被於宗冷冷的瞪了一眼後,卻只能憋屈的什麼都不敢噴出來,只能冷哼一聲,又說出一個問題關鍵來表明自己的態度,暗示,不!幾乎明示了,這種惡略的生存環境,不用強權壓制,不可能有修士自願留下,更別說還有隨時覆滅的危機。
古月聽愛徒這麼支持她的決定,心裡非常高興,當即笑着對愛徒點點頭,再聽令狐藍的冷語也不生氣,而是成竹在胸的道:“今天時間不早了,咱們現在附近落腳歇息一下,水源的事明天由我來解決,放心好了,事情一樣一樣來,我可不是有勇無謀的莽撞行動。”
“看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令狐藍見古月這幅表情,心中忽然平靜下來,並且不可思議的認爲,古月所說的那番建國立宗的話並不是玩笑,而是她真的打算認真去做……有趣,沒想到這孩子還有這麼強勢的一面。
本以爲是隻傻白兔子,現在看起來並不是如此,這孩子……阿月她究竟還有多少面是他未知的呢?不愧是阿桂的子孫,果然不是簡單的人啊!阿桂是否知道呢?知道自己這看起來嬌弱可愛的寶貝,實際很有霸龍花潛質。
注‘霸龍花是靈界一種奇特妖植,外形似五爪霸龍,性格霸道,無物不食,防禦攻擊都極爲強勢霸道,是立足於靈界的頂級木系生物,就算令狐桂、令狐藍也只能繞着它走。’
…………
齊親王領地中心,最繁華的元帥親王府內,正和美人在屋內廝混的東野平齊忽然感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當即顧不得尋歡作樂,一把推開美人,召喚出戰甲,順應本能立刻遠離危機感傳來的地方,瞬移到高空後,遠遠地就感知到無邊無際的漆黑火焰從邊疆方向燒來。
所過之處,城池內的修士、官吏等奴才的防禦法術、防禦戰甲、攻擊法術等都全無效果,瞬間就盡數滅於漆黑火焰內,什麼都沒留下……見狀東野平齊大驚,這是夏侯國對東野國發動攻擊了嗎?夏侯國從哪裡弄來的異火,竟然敢違反靈界規則,用於攻城略地。
看漆黑火焰漫延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燒到這裡,怎麼辦?怎麼辦?修士的防禦攻擊手段全無效果,儒修的也一樣,自己身爲散仙,體內有仙力可用,不知仙力是否能夠產生效果,要賭嗎?看那些奴才的樣子。
只要被火焰近身,沒有有效防禦的話,立刻就會被火焰吞噬,躲避逃竄都沒有用,天上地下、隱入獨立空間、小挪移……總會被這漆黑火焰快速吞噬,反而是那些賤民身處火海中都平安無事,自己若是試着用仙力抵抗。
萬一失敗的,恐怕會立刻落得跟那些奴才一樣的下場,要賭嗎?還是先撤退爲上?東野平齊的猶豫掙扎如同鱷魚的眼淚,連一息時間都沒到,在見到火焰已經蔓延到領地內第十城,估計轉眼就會燒到這裡後,立刻放出仙器。
將屋內美人、領地內的兒孫等直系血脈捲入仙器內遁走,至於年老珠黃、修爲不如他的王妃、侍妾,兒孫們的妻子、妾室等卻是理也沒理,他卻不知道,第一個被他塞入仙器的美人,看到他不停把兒孫塞入這下品飛行仙器內。
眼中暗光一閃,暗想,難道皇帝陛下這麼快就對東野國發動攻擊了,自己還沒有完成任務,把邊疆的防守力量弄至崩潰呢!這時發動攻擊,可不是什麼好時機,不過,看老賊立刻逃竄的模樣,難道陛下他們使用了別的手段?
…………
傍晚時分,東野國皇宮內,只被封了個閒散爵位的乾陽界蓬萊島新任島主再一次無聊的閒逛,邊走邊捉摸該怎麼重掌權柄,在這東野國找到立足點,努力向上爬的他,忽然聽到牆壁對面迴廊裡有一些底底男聲傳來。
“喂!聽說了嗎?夏侯國對齊親王領地發起大規模攻擊了。”
“剛剛就聽王公說了,是夏侯國違反規則,動用異火攻城略地,齊親王大人無奈異火之危,纔跟皇城求援的。”
“既然是用飛劍傳書,那麼顯然情況十分危急。”
“是啊!據說齊親王領地已經全面失守,齊親王大人今晚就會趕到皇城,稟告事情經過。”
“那是什麼異火,怎麼有這麼強大的爲例,連手下有大批修士,本身身爲散仙的齊親王大人也敵不過,只能退避。”
“聽說是純黑色火焰,那異火很奇怪,修士一沾即着,瞬息隕落,普通賤民們卻沐浴火海中都無事,齊親王先發飛劍傳書,就是想讓皇室先找出疑惑來源,尋找剋制之法……”
…………
純黑色火焰,一沾即着、瞬息隕落、沐浴火海無事……聽到這些,他立刻想起曾經身處火海,提心吊膽自己會不會被這火焰吞噬的恐懼,整個人不由渾身顫抖的站在那,難道是……古月宗主又生氣了……東野國誰招惹那位姑奶奶了喂!那可是敢跟仙人戰鬥,拯救乾陽一界。
使先先代蓬萊島主、先代蓬萊島主可都是喪命在這漆黑火焰之下的古宗主,因此他纔得到統帥蓬萊島的機會,只可惜每檔幾天島主就遇到乾陽浩劫,飛昇進入這個極爲缺水,連澡都不能隨便洗的書羽靈界,這讓在海邊長大,習慣水汽的他十分不適應。
“誰?出來!”就在這時,聲音發源地忽然傳來喝聲。
蓬萊島現任島主猶豫了下,還是走到幾人面前,對幾人行了一禮道:“天禮見過幾位皇子殿下。”
“時你在偷聽。”大皇子見狀挑了挑眉,見是東野天禮,竟然直接如此定論,可見他在這皇宮實際並沒有地位。
一旁三皇子道:“哈哈……大皇兄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嘛!也許天禮兄有什麼要事稟告父皇呢!畢竟,天禮兄可是獻了不少水脈給父皇,父皇都說了,讓咱們把天禮兄當成自家兄弟,要以禮相待。”
“皇帝陛下在風雨殿,正好,有關方纔你們所說異火之事,在下有內情稟告,不置可否面見陛下。”東野天禮說的有禮,心裡卻滿是怨憤,什麼叫自己獻上水脈,是你們搶奪的好不好,弄得蓬萊島島民和族人怨聲載道……
…………
並不知道,此次三城幾乎淪爲死城事件,是十二國之間爭霸陰謀所致,地狐烏火和他們自身等情報要泄露的古月、於宗、令狐藍三人隨便找了處落腳地,一夜休息後,第二天上午,古月興匆匆的從她的法屋內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