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戰場
強雷哪裡知道，狙擊手爲了阻止鬼子的機槍手向直升機開槍，把所有的機槍都打壞了，不然他肯定捨不得這支81槓。○
何駿樂呵呵地把槍背到肩上，摸了摸身上破破爛爛的戰術背心，心裡那叫一個滿足，直接帶着混混三人趟雪進入樹林，準備加入打掃戰場的隊伍。
樹林中的高大的喬木不是很多，低矮的灌木叢卻不少，雖然寒冷的冬季令森林萬物凋敝，積雪比小區裡還要厚一些，一腳踩下去至少陷到膝蓋，不把腿高高地拔出來，就沒法往前走。
不僅如此，厚厚的積雪還一個勁地往褲筒子裡鑽，
沒走幾步，鞋和褲子裡就塞滿了雪，接着雪又被體溫化成了冰涼冰涼的雪水，融化的雪水順着腳腕往下流，先浸溼襪筒，再浸溼了棉鞋。
大冷天穿一雙溼鞋，那滋味兒有多難受，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
積雪嚴重拖累了幾個人的前進速度，才走出幾十米的距離，強雷和混混三人組就累得氣喘吁吁。
“這得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地方啊？”彆扭呲牙咧嘴地拔出深陷在積雪裡的腿，一個不留神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雪上。
他的體重是混混三人組裡最重的，可地上的積雪太厚了，這一坐居然沒能坐到底。
何駿向樹木深處望了一眼：“遠着呢！”戰士們早出發七八分鐘，可是眼下不過剛剛趕到地頭而已。
彆扭哭喪着臉說：“我不去了行不行？”
何駿頭也不回地說：“現在去能撈着一支槍。”
彆扭立馬閉上嘴巴悶頭前進。
任何東西都無法比擬槍對男孩子的吸引力。
何駿呼呼地喘着粗氣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登時無語。
混混三人組自動自覺地排成一行。跟在他的身後，踩着他的腳印行進。
“你們幾個倒真知道好歹！”何駿轉過身來。找到戰士們留下的腳印，邁着大步趟過去。有學有樣的踩着腳印前進。
這樣做雖然不能避免雪灌進鞋裡，但走起來確實省了不少力氣。
前面傳來了零星的槍聲，何駿下意識地停住腳步。
“怎麼回事？鬼子又打過來了？”駱家琪憂心忡忡地問。
何駿仔細聽了聽：“沒事，肯定是發現沒死的鬼子，補槍呢。”
一班的戰士都揹着槍呢，若是發生了戰鬥，肯定擡槍就掃一梭子，可前面的槍聲零零散散，槍響之後也沒有戰士趴下。所以他才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四個人走了十幾分鍾才趕到戰場，幾個戰士正在附近仔細翻看小鬼子的屍體，十幾支步槍支支成三角架立在一邊，槍架底下堆着亂糟糟的皮帶和子彈盒，幾步之外還堆着一小堆表面黑乎乎，刻滿了小方格的手雷。
另外還有一堆東西，何駿只認出其中有幾聽罐頭，剩下的到底是什麼只憑眼睛看絕對認不出來。
不過其中有罐頭，應該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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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駿扶着膝蓋連續喘了幾口粗氣。直起腰向前一揮手：“過去幫忙。”
他覺得自己惦強雷坑了。
強雷把槍交給何駿的時候，何駿興奮了好一陣子。
剛拿到81槓的時候他沒覺得有多重，這才過了一小會兒，就拿也不是背也不是。
畢竟是六七斤重的大傢伙。不管是背還是拿都重得很。
他無比懷念自己交給強雷那把手槍，雖說手槍的威力和射程遠遠比不上步槍，可手槍輕便啊！
其實何駿不知道。就算是有資格配槍的警察，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把槍帶在身上。一是因爲帶槍限制多，二是掛在腰上太重。
他這陣子雖然一直把槍當寶貝一樣掛在腰上。但寒武紀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他絕大多數時間都呆在家裡不出門，纔沒覺得腰裡掛把手槍礙事。
不過沉歸沉累歸累，何駿卻一點也沒想過把槍交出去——這地方已經在小鬼子那兒掛上號了，手裡沒槍，睡覺都睡不塌實。
何駿帶頭，混混三人組隨後，四個人拖着疲憊的身軀加入了打掃戰場的行列。
四個人都不知道怎麼打掃戰場，也不想太接近鬼子的屍體，乾脆當起了運輸隊，把戰士們從鬼子屍體上搜集來的物資運到指定的地方分類集中。
從屍體上收集物資不是件好玩的事情，被彈片炸死的鬼子兵還好一些，大部分死的不是很難看，被機槍打死的鬼子個個死無全屍，什麼噁心的模樣都有，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甚至不敢多看。
何駿和混混三人組下意識地躲着那些死相難看的鬼子，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戰士們也儘可能地遠離這些鬼子屍體，最後還是一班長看不下去了，給每個戰士指定一具破碎的鬼子屍體。
戰士們都是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年輕人，哪見過這個陣勢？
這玩意的心理衝擊力實在太強大了，好幾個戰士沒等伸手就哇地吐了出來，像受了欺負的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地瞅着一班長，試圖打動一班長，讓他收回成命。
相對而言，一班戰士的情況要好於二班，畢竟不少鬼子都是他們親手打死的，犧牲的兩個戰士也是他們朝夕相處的戰友，對鬼子的痛恨要比二班更加深刻。
“看什麼看，執行命令！”一班長的臉像磐石一樣堅硬，絲毫也沒有軟化的跡象，“記住，你們面前的是鬼子，是敵人，是畜牲，給我翻！”
戰士們再不情願也沒辦法，但屍體這東西就是那麼回事，只要能克服心理障礙，屍體就是一堆沒有生命的骨頭和肉而已。
絕大多數戰士順利地完成任務，只有一個戰士死活不肯動手。
一班長命令其他人解散之後，開始重點照顧這個膽小鬼，用最激烈的語言命令他執行命令，甚至親手將戰士的臉按到鬼子爛西瓜一樣的腦袋上。
強雷不忍地扭開了頭，但他理解一班長的做法。
換成平時，一班長可以給這個戰士足夠的時間適應，可是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所有人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戰爭。
說得直白些，就是適應血腥和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