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 山的那一邊（二）
兩個一口氣衝上小山，馬上登上山頂時一齊放慢速度，接着趴在草叢裡慢慢爬上山脊，悄無聲息地探頭探腦。
小山的另一側是個延伸幾乎二百米的緩坡，坡下的草地上豎着七八個補丁摞補丁的舊帳篷，緊挨着帳篷還停着幾輛漆面斑駁，鏽斑處處的車。
那幾輛車上幾乎找不到完好的擋風玻璃，碎裂的玻璃上貼着厚厚一層膠紙，破損的車窗乾脆用塊布擋上一擋。
車況實在太差，看起來根本就不可能再開起來，可何駿偏偏看見幾道新鮮的車輒。
看帳篷和車輛的位置，這裡壓根兒就不是個定居點，而是個臨時營地。
林凱眨巴着眼睛左瞅瞅右看看，奇怪地問：“人呢？”一堆篝火架在幾頂帳篷之間燒得正旺，可是營地裡半個人影也不見。
何駿正想說話，耳朵裡忽然冒出個怪腔怪調的陌生聲音：“你們是誰？”
我勒個去！
何駿差點沒炸了，兩個人一起翻身，背靠背坐在一起，四隻眼睛警惕地掃過四周，卻沒發現附近有什麼不對。
“老何，你聽見沒？”林凱平端機槍，扣下扳機就能射出密集的子彈。
“聽見了。”何駿不比林凱放鬆到哪兒去，緊張得心肝亂蹦。
“那就不是俺中邪！”林凱的視線再次落到營地上，切換熱成像功能，可還是一個人影也沒發現。
“告訴我，你們是誰！”那個聲音是再次出現。
何駿額頭一跳：“切換備用頻道！”
兩個一齊更改通訊頻率，但沒等出聲。那個聲音又在新的通訊頻率上出現：“回答我的問題。”
我靠，見鬼了！
何駿心頭暗罵。試探着問：“你又是誰？”
那人忽然說了一連串嘀哩嘟嚕的怪話，何駿趕緊叫停：“停停停。我聽不懂！”
“不好，變異人來了！”
話音剛落，幾個帳篷裡飛一般衝出十幾個拎槍的人影，二話不說搶到車上，黑洞洞的槍管從破損的車窗裡探出來，眨眼間做好了戰鬥準備。
他們的反應倒是挺快，可槍口瞄向四面八方，看得出，他們壓根兒不知道敵人在哪兒。
“變異人是什麼人？”林凱好奇地問。
何駿迅速關掉通訊器。頭盔頂住頭盔：“通訊器關上！”
林凱立即照辦，然後立即打了個詢問的手勢。
何駿指指下面的營地再伸出兩根手指：“還有一夥人切進咱們倆的通訊！”
林凱臉色一變：“俺怎麼攪着心裡慌得厲害？”
“我也是。”何駿說，“一會看情況，不行就趕緊往回跑！”
說起變異人，他就會想起x戰警，而且看下面那些人的反應，這裡的變異人八成不是什麼弱雞，他心裡實在摸不着底。
“知道了。”
山上山下一齊做好了戰鬥準備，可是預期中的襲擊卻始終沒出現。何駿不由地有些後悔，要是出來的時候把無人機帶出來就好了。
“誒，車上下來個人！”林凱胳膊撞了何駿一下。
何駿回頭一看，山下一個人走到空地上。衝着這邊一個勁地招手。
“怎麼樣？下去麼？”林凱問。
“不下去，我開通訊問問他們想幹什麼。”何駿說。
山下那幾個人穿的破爛，可手裡的槍跟地下城裡找到的一模一樣。他們倆的機槍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夠看，說句不好聽的。獵牙裝甲也未必頂得住雙模電磁步槍的子彈。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說白了。就是爲了活下去，逼得人不得不鋌而走險。山下那些人要是把槍扔了，跟要飯的沒什麼兩樣，真敢站出去，萬一哪個看好了他們倆身上的裝甲，直接打黑槍搶裝備，他們倆找誰說理去？
何駿打開通訊器沉聲道：“我們就是路過的，咱們誰也別打誰的主意。”
“路過？過了河就是死域，別說你們是從死域裡出來的，那地方連變異人都不敢靠近！”通訊中的聲音一點也不相信。
“我們從哪兒來跟你沒關係，你也甭打聽。”何駿說。
“朋友，你打哪兒來上哪兒去跟我沒關係，但是咱們都讓變異人盯上了，現在跑也跑不遠，等天一黑變異人肯定冒出來，到時候誰都跑不了，咱們合夥兩利分夥兩散，你說是不？”
跑不遠？
何駿回頭看看對岸的突擊車，心說天黑之前我跑回地下城都沒問題。不過聽那人的意思，正常情況下，這個時候跑根本就來不及。
他心頭一動，二十三世紀已經淘汰了化石燃料，普及白電池，這個時代的車輛八成也是用電的，那幾臺車剛半下午就安營紮寨，很可能是爲了給電池充電，說走不遠，指的大概是電池電量不足。
想到這裡何駿立即關掉通訊器：“老林，你馬上過河，車上等我！”
“啊？”
“你發什麼呆，按我說的辦！”何駿不容置疑地說。
“知道了。”林凱答應，“子彈用不用給你留下？”
何駿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林凱解下彈鼓包，貓腰躥下山坡。
退路有了保障，何駿忐忑的心總算鎮定了一點兒，一門心思地琢磨怎麼才能從山下那些人嘴裡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正拿不準說什麼呢，山下傳來噗通一聲響，林凱已經跳進了河裡。
大概是走的太急，剛邁出兩步，林凱突然嘩啦一聲摔進水裡，河中突然涌起劇烈的水花。
不對勁！
何駿瞳孔暴縮，林凱身上有動力裝甲，水又灌不進頭盔，怎麼會跟溺水似的撲騰個沒完？
何駿撒腿就往山下跑，剛跑出兩步，一挺機槍突然高高彈出水面，又重重地落進水裡。
水面上不再出現翻涌的浪花，取而代之的是翻滾的暗流。
水流激起河底的泥沙，清澈的河水轉眼間變成混濁的泥湯。
“老林——”何駿兩腿生風，一口氣衝到河邊，可是河中到處都是泥水，壓根兒就看不到半點人影。
不知道河裡到底怎麼回事，何駿不敢貿然下水，猛地一拉槍栓頂上子彈，照着河水就是一通亂槍掃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