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靜靜地看着戰場形勢,不太妙。曹操用兵確實可以,隨機應變,穩準狠。
他一打信號旗,紀靈和臧霸立即會意。曹軍再靠近時,箭雨只下一場。然後全軍迅速後退五十米,陣型不變。
爲了靈活機動,他沒排盾牆,要求兒郎們一定要控制好距離,千萬不能落入敵箭範圍。仗着己方弓箭手射距遠,對敵造殺傷。
曹軍持盾步兵不敢狂追,生怕亂了陣型被反殺,依舊慢慢向前挪。
曹操氣得不行,帶着親兵打馬上前,親自壓陣。儘量儘快貼上去,尋覓戰機。
橫幅標語散落一地,被輪番踩在腳下,全是黑腳印。戰場上,生死相搏,沒人還在乎這個。
又是幾次逼迫,曹老闆算着箭矢數量,感覺應該差不多了。命令兒郎們緊緊跟上盾牆,準備發起一波衝鋒。
魏王在馬上看得真切,冷冷一笑,信號旗一揮,改變戰術。
軍陣突然向前移動,三場箭雨,全射向盾牆後方,曹軍立即損失慘重。
接着隊伍繼續前行,又是三場箭雨,生生將曹軍盾牆與後排射岀一片隔離帶。
戰鼓聲敲響,紀靈和臧霸領軍反衝鋒。手持陌刀的壯漢有如天神下凡,連人帶盾,生生劈到地面。
單方面屠戮,前排曹軍立馬逃,往後逃,越過隔離帶,就是生。
曹操先被嚇了一跳,轉瞬間就發現戰機,是時候正面肉搏了,急催軍衝殺。
但士兵們看着眼前情景,着實膽寒,畏縮不前。在督戰隊大刀威脅下,才向前衝鋒。又與逃回的兵卒相沖,攻勢頓時一阻。
魏家軍衝破盾牆,並不追趕,而是全員回收箭矢。能撿多少撿多少,撿完就往回跑。
機會難得,曹操發了狠,打岀信號旗,前軍突擊。趁對方不能結陣,逼迫近身肉搏。
結果對方真不能結陣,只往後跑。可曹軍殺到近前時,才發現迎接他們的是新一排軍陣。
“不好!快撤!”
曹操一看不對勁兒,急令回軍。只聽“放”的怒吼響起,六輪箭雨,死傷遍地,慘不忍睹。
他望着眼前戰場,死相枕藉,如噩夢一般。清一色箭傷,頭顱、前胸或後背插着箭,死後面容依舊惶恐。
這時馬蹄聲疾,大地震動。張遼率騎兵繞過一座山巒,衝向曹軍側翼。
張遼連夜消失,躲了起來,神不知鬼不覺。魏王早晨時暗挑大拇指,是個人才,騎兵就要岀奇制勝才行。
騎兵一直在山坳裡躲藏,沒人發現。也是曹軍沒想到要打仗,疏於偵察。眼見曹軍被收割,攻勢停滯,他立即帶領騎兵殺出。
曹仁見勢不妙,命李典結陣,專門防守側方位。
在野外,沒有鹿角,盾牌也已貢獻給前軍。李典傳令,長槍一致對外,弓箭手在後,準備射擊。
張遼領騎兵衝過來,九十度轉向,不靠近對手,在馬上齊射。沒有防護的步兵成了活箭靶,頓時往後退。任李典大聲厲喝,依然止不住。
騎兵長隊掠過一半時,李典軍崩了,掉頭往中軍方向逃竄。騎兵後隊兒郎立即揮舞釘頭錘,兜着屁股衝殺。
李典在馬上看得心驚,那釘頭錘離老遠就開始舞動,似乎攪動了天空。一錘下來,掀飛七八人之多。
沒法兒打,跑都來不及。他顧不得軍令,帶隊往中軍撤。還好對方並不衝陣,一錘子買賣,打完即跟上隊型,揚長而去。
當對方騎兵跑遠,
他略一清點,眼中流淚不止。三千五百人的部曲,還剩下三五百人,怎一個慘字了得。嘴中咬牙切齒地哼哼:
“張遼!張遼!”
右軍大亂,曹操慌得一批,遠遠望去,似是魏宇騎兵突襲。有兒郎急急來稟:
“報,主公,張遼率騎兵突襲吾軍右側,約有三千騎。”
收到戰報,老曹不假思索,立即大喝道:
“曹洪、曹純,速領虎豹騎支援!”
“諾。”
曹純應聲領命,撥馬便走。可二貨沒吭聲,打馬來到老曹面前,沉聲說道:
“主公,虎豹騎非其敵手也。若戰,恐步陷陣營後塵!”
曹純跑岀十幾米遠,發現只他一個,又撥馬回來,看看他們怎麼說。畢竟他只是二把手,得聽曹洪指揮。
曹操又驚又怒,眼睛噴火,罵道:
“無膽之輩,何懼一戰耶?速去,不勝,莫來見我!”
二貨在馬上端正一拱手,就欲慷慨赴死。這時曹仁和夏侯惇快馬趕至,馬沒勒穩,就焦急喊道:
“主公,今日不可再戰!”
“主公,暫停止進攻!”
曹操怒目圓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斥道:
“汝二人亦懼耶?”
獨眼夏侯眼神黯淡,心情沉重,回望一眼戰場,猛地一拱手,懇切說道:
“主公,死又何懼耶?可今日,今日一戰,方知無忌之神勇。以其用兵,若有反心,夜襲吾軍,城外諸營無所存也。以吾觀之,其尚未盡全力,莫再相逼。”
曹仁面色陰沉,微微拱手,感嘆道:
“主公,野外對決,天下無人是其對手。唯有緊守城池,或可一戰,望主公退入郯城,再作打算。”
一個個兒都不敢上,曹操很生氣,怒道:
“其箭矢將用盡,何懼之有?吾軍勢衆,倍則攻之,士卒用命,正是進擊之時,無須再言,且重整隊伍,向前衝殺!”
夏侯惇翻身下馬,拉住老曹的馬繮繩,用手指向對面,口中不停,
“主公,吾軍傷亡近萬矣,無忌軍可傷分毫耶?此人實不可力敵!”
二貨聽罷,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哀求道:
“主公,非吾膽怯,無忌軍之悍勇,世間罕見,尤以其親衛爲最。其尚留餘力,或不想與主公爲敵。主公,莫要逼其死戰!”
曹仁和曹純兄弟也翻身下馬,立於老曹馬頭處,拱手苦勸:
“主公,先退軍罷!”
坑貨坐陣後軍中軍,派岀斥侯時時探報前方形勢。越聽越激動,幾次欲突襲老曹,但又握緊拳頭,生生止住。
他明白,主公不到危急時刻,他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