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邊跑邊招呼出租車,也算運氣好,跑了一百多米就攔下一輛出租。
到了怡家酒店進了房間,我把林小娟放在我的房間,然後將鞋脫掉,將被子蓋好。
那女人顯然還驚魂未定,一直站在房間不知所措。我說你坐吧,那邊有開水,你倒杯喝點。
女人果然拿起杯子倒了杯水開始喝起來,我則快步到衛生間弄了一溼毛巾拿過來給林小娟擦臉,然後再用略涼的毛巾放在頸部,然後給她喂水,可怎麼也喂不進去。
我見那女人將杯子放在桌上,說你現在可以走了,應該安全了,不過請不要透露我的事,當我們今天沒見過面。
女人一下子哭了,腳一軟就跪在地上,“大哥,求你別趕我走行嘛,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心涼涼地,說你別跪了,起來吧,我女朋友都這個樣子了,你看我能救你嘛?
她說大哥,你能,真的能,因爲你是個好人。
我想我是好人就該救你嗎?我救過你了,你還要我怎麼救你,我現在麻煩夠多的了。於是說我是不是好人不重要,我是好人也並不等於我就能救你,況且我剛纔已讓你逃脫了,之後的事我也管不了。
她急了,說大哥,你不救我我就不敢起來,我求求你了,我真是走投無路了。
我心一軟,說你起來吧,如果我能救你,也沒什麼說的,要我做什麼?
她這才千恩萬謝地說大哥,我真是沒法子了,我舉目無親,被逼上絕路了。
我說是啊,你要叫我幫你,你說說你到底怎麼啦,我才能決定我怎麼幫你。
我其實特別擔心,因爲如果她是J,那麼剛纔得罪的肯定是當地地痞流氓,甚至可能有H社會背景,這樣的人我怎麼敢得罪。
女人說大哥,我是外地來的人,我是被騙來的。
我說我早就知道你是外地人了,做那事的人一般都不可能是本地人,誰會在本地做,要是遇上熟人還不丟人現眼。
她呆呆地想了想,說大哥你說我是J女?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你也別多心,我是說得有些不好聽,不過唉,你說到底是什麼回事吧。
她搖頭說,大哥,我不是J女,我是被騙過來搞傳銷的。
我詫異地站了起來,看着她的樣子,說你這樣的穿着,我還以爲你是那種人呢。
她一下子又哭了,然後滴滴答答地流着淚說,大哥,我被我堂哥騙過來的,他是一個魔鬼,開始說是賣高端產品,結果是要我買幾套產品,三仟多一套,我一聽就知道是傳銷,堅決不買,要回家,他們就把我手機收了,還把我控制起來,今天這家明天那家,後來逼迫我買了一套。
然後現在又要我發展新人,大哥,我今晚是趁上衛生間的機會翻窗從一條雨水管滑下樓跑出來的,什麼也沒拿,本以爲可以跑到火車站去,可纔出了小區,就被發現了……
我心冷冷地流着淚,說跑到火車站,一樣是逃不掉的。
她說總是一個機會吧,你聽說過前不久有個傳銷
摔死了的事吧,也是通過雨水管,可太高了,加上心慌,所以失手了,還好我是三樓。
當時裡面想跑的人以爲會被警方解放了,可,可一陣風之後,沒有毫髮之傷,所有的人依舊被控制着,依舊被逼發展新人,現在不逃,害的人肯定是自已的家人和親戚啊,我,我是不會幹的。
我臉上一陣發燙,我想我其實連這個女人都不如,我還在教大家騙自己家人和親戚呢。
我問如果他們把你抓回去了,你會受怎樣的懲罰?
女人一下子又哭起來,說聽上面的經理說要是誰敢跑,男的送到樑家嶺煤礦去採煤,要是女的,就弄到半邊街去賣Y。
我心一凜,雖然我來這裡不久,可這兩個地方時常聽幾個保安說起,這樑家嶺煤礦據說是私人的小煤窯,一年前發生過事故,死了人,政府已禁止開採了,可其實卻根本就沒停止過,但挖煤的人的確是外地人。
難道居然是把傳銷裡面的不聽話的人弄去當採煤工了?那豈不是人間地獄?心想幸好我沒遇上,要是那次把我弄過去,現在說不定還在煤窯裡背煤呢。
而半邊街更是海城最骯髒最低級的Y窩,那臭名昭著的一條街一邊是城中村的低矮民房,一邊是有名的臭水溝,聽安強說那裡最低消費二十,最高消費五十,以前清一色的三十以上到四十左右的女人,近幾年出現一些三十以下的女人,看極有可能是傳銷裡面不聽話的女人被賣這裡了。
聽到這裡,我的心被震得血氣上涌,我站起身走到窗口,盯着黑暗的冷夜。
這是什麼樣的世界?爲什麼我會淪落到如此窘境,我不由看着牀上的林小娟,都是這個女人害的。
我嘆了一口氣,開始思考如何才能讓這個女人安全離開。
我從林小娟挎包裡找到她的房卡,對那名女子說你跟我來。
我開了林小娟的房間,將林小娟的所有東西拿出來,對那女子說我相信你說的話,今晚你就在這裡住,明天早上必須黎明之時就起牀,然後立即到汽車站,記清楚了,是到汽車站,不要上長途汽車,就到附近的某個縣,然後再找機會,一段路一段路趕,直到回到家中。
女人說爲什麼啊,這樣得多久才能回去,而且多危險啊,這裡的人到處都是傳銷的人。
我說正因爲如此,所以你必須坐這種車纔不會引起人的懷疑,因爲找你的人會從火車站和長途汽車站找,相反,他們不會從短途車站找的,你說對不對。
她點點頭,說你說的也有道理,可,可我……
看着她的臉,我知道她穿着這樣的衣服逃出來實在是什麼也不可能帶,從口袋掏出三百元錢,說我也只有這麼多錢了,你拿去吧。
她一下子又要跪下來,我說另這樣,我只能幫你這麼多,你也不要感謝我,你我也不需要知道對方姓名,我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她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可能恨你,你給我一個電話,我回去之後我馬上把這賓館的錢和你給我的錢全部還你。
我搖搖頭,嘆了
口氣,說不用了。
不僅我怕我的號碼被她知道後會給我帶來危險,而且我更沒臉見人,我覺得我是罪人。
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她的安全,說你不用知道我的號碼,也是爲了大家的安全,如果你相信我,就給我一個號碼,我兩天後給你打一個電話,我也算可以放心。
她哭着說了她的號碼,我說休息吧,至少今晚你是安全的,我還得去照顧我女朋友。
回到房間,我想我必須迅速逃走,我一定要利用這次帶分部人出遊的機會帶上自己的愛人張慧,帶上被我騙來的王知樂,還有我答應過的陳蓉跑出來,可對於帶向芙蓉還是劉小蓉我卻不知道怎麼辦了,一輛車只能五個人,怎麼辦,或許,或許超載吧,管他的呢,警察抓住更好,只要不是海城的警方。
看着林小娟的樣子,我其實心裡也一陣陣地痛,她到底怎麼啦,她如此高的智商,能左右一切的局面,爲什麼深陷傳銷卻不去想法逃脫,爲什麼要去和這些頭目鬥,爲什麼要讓無數的陰謀纏繞着自己,現在的結果卻最終自己受害。
剛纔那個女子也知道堅決不能去害自己的親人,我這是怎麼啦,爲什麼我當時會鬼迷心竅地想了個扭曲人性的思路?
我在林小娟身邊靠着牀頭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我感覺到林小娟的身子在動,立即醒來,只見林小娟懵懵懂懂地睜開了眼,四周掃了掃,猛地坐起來,問,方成,我是不是在做夢?
毛巾掉了下來,我撿起來,下了牀,說你的確在做夢,在夢中是不是夢見我們結婚入洞房了?
她敏感地猛然跳了起來,哇的一聲,那聲音是淒厲,是痛苦,是絕望,隨即她跑向衛生間。
我冷笑一聲,這不是自作自受嗎,還防着老子,要不是我用了那也算高科技的東西,你TM不知道被那個姓任的男人上了多少回呢。
我惡狠狠地想着,而且越想越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狠勁地抽菸,我想讓這陣陣的燃燒將我心中的痛苦取代。
十來分鐘之後,我聽見衛生間裡有了水聲,她又在洗澡,這一洗又是近二十分鐘,當她出來時,手上拿着衣服,身上裹着浴巾。
她的臉上平靜多了,臉上帶着可憐兮兮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放在牀邊,然後過來靠着我坐的身邊,將身子靠緊我。
“方成,是你救了我?”
我哼了一聲,“不是,是你自己回來的。”
她在我臉上吻着,久久地,我說別吻了,老子臉痛。
“怎麼?你臉被打了?”
“是啊,老子不僅丟臉,還被打臉,綠帽子不知戴了多少頂呢。”說完,我有些後悔,上次這樣說的時候她那臉色讓我記憶猶新。
她卻笑了,似乎還有些爽快,突然,她翻身坐在我身上,將頭抵在我頭上,我們額頭緊緊頂着,她說,方成,是你保住了我的貞潔,我知道,我會報答你的。
我冷笑一聲,說報答,你知道什麼叫報答嗎?
她說當然知道,方成,你記住我今晚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