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躲什麼

工作人員收拾好機器,大家往學校主教學樓前的停車場走。原本以爲張副導那邊應該已經結束先在原地等待,沒想到到了地方,卻被告知那邊拍攝還在進行。

陳導給總務打了個電話,聽着對方罵罵咧咧的,眉頭皺了起來,回話的語氣也變得嚴肅:“告訴她,要是連這麼簡單的鏡頭都演不好,那接下來的戲份都不用演了。”

王樑頭一次見到陳導發威,縮了縮脖子,站在袁傳身後小聲地嘀咕:“幸好我家袁哥演技了得。”

袁傳靠在車身上,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在車前蓋上有節奏感地敲着。他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和自己相隔足有十米距離、站在另一輛車前的卓君言,心緒轉了好幾遍,到底是沒有走上去。太明顯了,卓君言躲着他。袁傳敢肯定,自己要是走近,卓君言肯定會假裝無意地往旁邊挪走。

十米外,卓君言揹着包,手裡邊捏着手機,沒有目的地點開一個軟件,接着關掉,再隨便點開一個再關掉。到最後,所有軟件都開關了一遍,卓君言肩膀一垮,把手機鎖上屏打算放進揹包裡。

袁傳一直注視着卓君言,卓君言側身拉書包,鬆開後頭擡起來,兩人正好目光對上。袁傳敲着車前蓋的指頭一頓,卓君言把視線給轉開了。短短一秒的對視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的意味。

衆人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陳導有些不耐煩地要讓人先開車回住處,終於B組拍攝的全體人員分兩輛車過來了。

張副導從其中一輛車的副駕駛座摔門下來,黑着臉走到陳導面前,彙報拍攝的結果。陳導聽着,眼睛瞥見許倩,直直朝人走去。

許倩原本還無動於衷,看陳導面色沉沉地往自己這邊過來,頓時站直了身體,有些裝鎮定地攏了攏頭髮。常肖跟在她身後站着,都忍不住緊張起來,大概是想起了上次自己被訓的經歷了。

“嘿,趙哥!”王樑探着頭看情況,眼尖地瞅見了趙錢,沖人揮着手。

趙錢右手大拇指揩了下破裂的嘴角,沒好氣地掃了一眼被陳導訓話的許倩,朝袁傳和王樑走去。

等人走近了,袁傳藉着燈光看見趙錢的左臉上明晃晃的一個巴掌印。王樑也看見了,吸了口氣問趙錢:“趙哥,你這臉咋整的?這腫得兩邊都不對稱了。”

趙錢擡手摸了下,疼得一個倒吸氣,氣道:“我只知道雞爪子撓人厲害,沒想到拍巴掌也挺行的。這倒黴催的一個不留神,還被拍了兩下,不腫都對不起她那麼用力。”

王樑沒聽懂他的意思,茫然地問:“什麼雞爪子?你不是演龍套去了嗎?”趙錢被他問的一愣,揉着頭髮到底沒有明說。

袁傳是知道情況的。趙錢扮演的龍套是一個混混,因爲喝醉酒調戲深夜在外獨自行走的富家女。劇本上寫了,富家女極力反抗,掙扎間扇了混混一巴掌,之後趁着對方暈頭轉向間拼命逃跑。

演的時候肯定是不能夠真打的,做做樣子就行了。可許倩卻真的動了手,還拿喬覺得趙錢趁機非禮她,搞得氣氛一陣尷尬,也不怪張副導黑臉了。

這麼一耽擱,等回到住處,已經將近十一點。

有人被誇有人挨訓,自然又是一場單方面的眼紅血熱。不過常肖見許倩陰着臉不說話,也不得不收斂了些,只趁着導演們不在場、上樓梯的時候,斜了袁傳和卓君言兩人好幾眼。

他是鬥得興起,可袁傳和卓君言壓根就沒理他。兩人心思只在對方身上。儘管一個愛意無限,一個別扭糾結。

回到房間裡,卓君言把包往桌上一放,快速地收了晾在房間陽臺上的睡衣,轉眼就進了浴室把門反鎖。背靠着瓷磚牆面,他長呼了口氣,有種戰鬥勝利的感覺。

換好拖鞋直起身,袁傳目睹了他的一系列“逃難般”的動作,手扶着腦袋笑出了聲。

王樑收到消息跑上樓,咚咚敲門喊袁哥。袁傳把門開開,將手裡拿的一管藥膏遞給他:“把這個給趙哥。”

王樑看着藥膏瓶身上全是英文,看不懂:“袁哥,這是幹嘛用的?”

“消腫。”袁傳說完就聽見裡邊浴室嗡嗡響的排氣扇被關掉了。他一看王樑又要張嘴,立馬說到:“晚安。”

還想問藥膏叫什麼的王樑頓時燦爛一笑:“晚安,袁哥!那我下去了!”

袁傳看着他轉身,手一推把門關上了。轉過身,他就看見卓君言從浴室裡走出來,也不朝他看一眼,就往牀邊走。接着,側身面朝裡邊往牀上一趟,拉過被子蓋在了身上。

“……”這是真要睡了,還是不想面對我?袁傳心裡邊想着,一步步向前邁着腳。

卓君言閉着眼睛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跳也跟着那一下一下的啪嗒聲越跳越快。直到腳步聲停下了,他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袁傳在牀前站定,看着卓君言把自己往裡縮得都快貼到牆壁上了。單腿擡起跪到牀上,袁傳伸出手臂一把將人往大牀中央攬了過來。

他悄無聲息地就發出行動,緊張兮兮的卓君言下意識地就開始反抗。袁傳手還環在他腰上,他就去扯他的手臂,腿也跟着條件反射地擡起來要踢人。好在袁傳眼疾手快,鬆開他的腰的手一把又抓住了他踢出來的左腿的腳腕,這才避免被他踢到肩膀。

“袁傳你幹什麼?”卓君言嚇到了,撐起上半身邊掙着腳。

袁傳看他掙扎得厲害,眉頭一皺鬆開了抓着他腳腕的手。卓君言骨碌着翻身坐了起來。他起的急了,沒留意兩人之間的距離,差點一頭跟袁傳來了個意外的面貼面。袁傳也不躲,卓君言急急地把頭一偏,頭髮蹭在了袁傳的鼻尖上。驚險地躲開後,卓君言屁股往後挪了挪,耳蝸紅了一片。頓時剛纔還緊張的氣氛又忽然變得曖昧。

袁傳保持着單腿跪在牀上的姿勢,看着卓君言抿緊了脣又想生氣質問又彆扭尷尬的樣,痞壞一笑:“不都親過了,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