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幹的？”
袁傳的胸口燃起了一團火。話雖然問出口, 但不用卓君言回答，他已經可以肯定答案。
今天和卓君言演對手戲的，只有許倩一個。
卓君言見袁傳露出這麼嚴肅生氣的表情, 把腳從牀上挪下來放在拖鞋上邊, 搖搖頭：“沒有誰, 拍戲的時候我自己下樓梯不小心扭到的。”
袁傳盯着他, 臉色沉沉。
卓君言心裡擔憂袁傳知道了實情很可能會去找許倩麻煩, 立馬又補了一句：“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虛掩着的門被敲了兩下。王樑推開門後先探頭往裡邊看了眼，見卓君言坐在牀上，便走了進去：“言哥, 我聽小軍說你腳受傷了，上來看看。”
袁傳深吸了口氣, 把電腦包放在了牀頭櫃上。卓君言感謝地朝王樑點下頭：“就是不小心扭了下, 沒多大事。”
袁傳蹲下來, 手伸出去，正要碰到卓君言的腳, 卓君言立馬往回縮了下，避開手後眼睛睜大看着袁傳，無聲詢問他想做什麼。
袁傳並沒有擡頭，手也沒有收回來，而是向前直接抓住了卓君言的小腿。卓君言見他執着, 只好抿緊脣任由他動作。也是袁傳的臉色實在太嚴肅了, 弄得他有點緊張。
王樑湊着身體看卓君言的腳, 見那腳踝腫得老高, 這兩天肯定穿不了鞋子, 頓時憤憤不平地說：“奇夢的許倩也太過分了，她肯定是看袁哥不在片場, 言哥身旁沒有人照顧，才藉着拍戲的機會欺負言哥。什麼人啊。”
卓君言低頭看眼查看自己傷勢的袁傳，袁傳鬆開他的腳，正好也擡頭看他。卓君言頓時面上訕訕，爲自己撒謊而臉紅。
王樑沒有察覺到卓君言不自在地紅了臉，又問他：“言哥，小軍說送你去過醫院了，醫生怎麼說？”
“就是扭到筋了，沒傷到骨頭，過幾天就能好。”卓君言說完，特意又看了眼袁傳，可惜袁傳的臉色並沒有轉好。
王樑捶了下手：“那就好。不過這幾天言哥就不能拍戲了，得好好養幾天才行。”
“陳導給你幾天假？”檢查完傷勢，袁傳站起身，深吸口氣詢問道。
卓君言立刻舉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兩天。”
袁傳眉頭蹙起，明顯覺得陳導給的假太少。王樑啊了聲，說：“這可是扭傷，兩天能好全嗎，走路都是問題吧？”
卓君言看着自己腫得有些可怕的腳，沒說話。
王樑看看自家袁哥，再看看言哥，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好像有點多餘。他撓撓胳膊，對袁傳說：“那言哥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袁哥我就先下去了。”
“嗯。”從他進來到現在，袁傳終於看了他一眼，“陳導回來，微信上跟我說一聲。”
王樑點頭：“好的。”說着跟卓君言揮揮手往外走，關上門才歪着頭好奇地自言自語，“袁哥找陳導做什麼？“
屋裡，王樑離開後好一陣沉默。
袁傳拿出手機連上網，把微信的提示音給開開。卓君言坐在牀上，看他擺弄手機，視線飄來飄去最後落在了牀頭櫃上的電腦包。
收起手機，看着卓君言從牀尾往牀頭挪，袁傳無聲嘆了口氣，幾步走過去將電腦包拿起來放到他的身旁：“資料文件在隔層裡。”
卓君言拉開拉鍊，拿出來看了看，擡起頭跟袁傳說：“謝謝。”
袁傳盯着他：“說過了，不要跟我說謝字。”
卓君言眼神閃爍，抿着脣假裝沒有聽見，仔細地翻看着手裡邊拿着的資料。他現在大三，功課不那麼緊，只要按時交作業，到時參加期末考就成。這次也是其中一門課的老師說要交一篇論文作爲期中考試，卓君言抽不出時間回學校，纔不得不讓袁傳幫忙去學校拿一下電腦和資料。
看了下資料上面列出來的要求，卓君言頓時覺得自己這次扭傷得挺是時候。
袁傳沒事做，就那麼站着看卓君言打開電腦登上扣扣下文件，心裡邊盤算着。外邊一陣熱風吹進來，他轉過頭去忍不住嗓子癢，咳了兩聲。
敲打鍵盤的指頭頓下，卓君言側頭看向放在房裡邊書桌上的藥盒子，不由說到：“你感冒還沒好，吃過飯別忘了再吃藥……那樣好得快些。”
袁傳喉結滾動了幾下，壓下嗓子裡頭的氧意，轉過頭看他，臉上嚴肅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他微微扯了下嘴角，對着卓君言點了下頭：“聽你的。”
卓君言眼睫毛忽閃，手指頭接着落下。
一時間，屋裡頭就只剩下鍵盤被敲擊的聲響。
——
收到王樑的微信消息，已經是晚上八點多。袁傳沒有立刻下去，而是坐在牀上盯着浴室的門。卓君言在裡邊，他的腳受傷了走路不方便，袁傳可不放心留他一個人。
王樑發了消息，過了好一會都沒有看到袁哥下來，還以爲他沒有看到，就想要上去當面說。他剛走到樓梯口，就被張副導給叫住了。
“小樑。”
王樑剎住腳，轉過身看陳導站在張副導身旁，連忙禮貌着叫人：“陳導、張導。”
張副導是個怕熱的體質，拿着個面巾紙擦臉上冒出來的汗。陳導看他氣喘吁吁，便接他的話頭問王樑：“兩位主演都在樓上呢？“
“嗯，都在。”王樑畢恭畢敬地回答，“言哥腳受傷了，袁哥在照顧他。”
陳導笑着點點頭：“行，那我們上去吧。”
兩位導演要一起，王樑自然是讓開，讓他們兩個走在前邊。
側身讓道的空檔，王樑看到了許倩扭着腰踏着步子走進大門，臉上得意的樣，一點愧疚心都沒有，頓時心裡邊作嘔，轉過身去往樓上走。
門被敲了兩下，接着從外面開進來。袁傳站起身，看見了第一個走進來的人，喊到：“陳導。”
陳導應着，笑着打量了下屋子，纔看着浴室的門說：“小卓洗澡呢？“
袁傳：“嗯，剛進去。”
張副導左右找着垃圾桶，王樑從他手裡接過紙巾去扔掉，之後就走出了臥室帶上門。
“唉，這天是越來越熱了。”張副導用手作扇扇了幾下風，看着掛在牆上的空調，“怎麼不開空調呢？“
卓君言見狀，把打開的窗戶都關上了，拿過遙控器把空調開開。沒有調得多低，就怕待會卓君言出來冷熱交替。
陳導看了眼呼呼作響的空調，笑着對袁傳說：“小袁你感冒還沒好吧？“這樣說，倒是沒有阻止袁傳開按下開關鍵。
袁傳淡淡地一笑：“沒事，小感冒，過兩天就好全了。”
卓君言在浴室裡就聽見外邊有談話聲，排氣扇開着又分不清聲。他穿好衣服走出來，皮膚先感受到了溫度的變化，正要問袁傳爲什麼感冒了還開空調，一擡頭看見了站在放中央的陳導張副導，頓時明白了。
“陳導，張導。”
一隻腳不敢用力踩，卓君言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中間挪。袁傳看着他，壓下了想上去扶他一把或者乾脆抱起人帶他走到牀邊坐下的心。
“小卓，醫生那邊怎麼說？“陳導看了看卓君言的腳，皺了下眉頭問道。
兩位導演都站着，卓君言也只好跟着站着：“沒事，醫生說只是扭了筋，擦擦藥酒，過幾天就能好。”
張副導鬆了口氣的樣子：“沒事就好。現在正是拍攝到緊要的關頭，我還怕耽擱了進程。聽你這麼說，陳導和我就可以放心安排了。”
接下來的戲份就是王祈和餘年向雙方父母出櫃的幾場，陳導請到了兩位在熒屏上出現多次、特有名氣的老戲骨助陣。此時，宣傳方面的工作都做好了，就等着人一進組就把消息放出去。
陳導和張副導談了起來，好一會才又跟袁傳和卓君言說了幾句，無非就是確保卓君言不會因爲腳傷耽誤拍攝進程罷了。
至於，卓君言爲什麼會受傷，兩人倒是一個字沒有提。
袁傳看着卓君言單腳支撐着站了十幾分鍾，不易察覺地蹙了下眉頭。
等陳導和張副導一前一後出去，袁傳上前一步，手撐着卓君言的胳膊。卓君言也是站久了很累，受傷的腳也隱隱作痛，就讓他扶着自己。袁傳要扶他往牀邊走，他搖了搖頭，指了下書桌。袁傳便轉了個方向，給他當“另一隻腳“，帶他到書桌前坐下。
卓君言開口剛說了個謝字，就被袁傳給搶白了：“說了不要跟我說謝謝。”
卓君言無可奈何地挪了下腿，頭一轉拿過旁邊放着的遙控器把空調關了。袁傳嘴角上揚，對他的細節關心照顧很受用，站起來去開窗戶。
論文的期限只有一週，要求還特別多，陳導給了兩天假，卓君言期望自己能夠在這兩天的時間內完成。那樣，就不會影響到之後拍戲了。
臥室裡又響起了鍵盤敲擊的聲響。
袁傳靠坐在牀頭上，癡漢地盯着卓君言的背影。開了聲還連着網的手機收到微信消息，咚得一聲。袁傳眼睛半斂，漫不經心地拿過手機。解開屏幕鎖，他只看了眼消息，一下就坐直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