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七八年前結束了和西班牙人的戰爭,雙方在羅洽港簽署了和平協議後,華夏東岸共和國除了在該港原西班牙人留下的簡易碼頭基礎上稍微修繕了一番後,便把注意力轉向了北方,開始重點經營鴨子湖流域重工業區以及首都農牧業區。羅洽港這個優良的深水港就像被人遺忘了一般無人問津,資源、人口都與她無緣,只能眼睜睜看着北方地區的蓬勃發展。
這種情況在今年上半年的時候得到了改變。工商部在派人考察了一下這裡的環境後,很快便向政務院提交了一份關於在羅洽港分階段興建碼頭、貨場,並設立大宗商品交易市場的報告。政務院很快就批准了這份報告,並動員了兵團堡的執委會近衛學兵團近五千名學兵在課餘時間來碼頭參加建設。這些熱情而單純的學生們還是很給力的,在他們的努力下,目前羅洽港已經修建起了兩公里長的碼頭泊位,足夠同時停泊數十艘大型船隻了。這還不算,他們還在港口周圍修建起了一座擁有十來個炮位的海防炮臺,讓這座天然的深水港口又多了一重保護。
執委會突然起意建設羅洽港,其主要原因還是爲了錢。鑑於近些年來東岸共和國穩定地向歐洲出口了多年糧食,這已經吸引了歐洲很多糧食商人的注意,尤其是最近正處於勢衰期的一些來自北德意志的漢薩同盟商人。這些商人們曾經在立窩尼亞移民的事情上給予了東岸人很大的幫助,前後輸送過上大約萬名來自那裡的拉脫維亞人、愛沙尼亞人、薩莫吉希亞人、立陶宛人來到東岸定居、生活,雖然他們自己也在這種移民生意中狠賺了一筆,但至少也和東岸人混出了點香火情分不是?因此,得知東岸人將在本土設立糧食這種在歐洲極爲緊俏的物資的交易市場時,他們便第一時間趕過來了解情況。
7月2日,對於這些過來打探情況的老相識,暫時主持這個商品交易市場的外交委員高摩及其下轄的貿易局局長韓綱熱情地向他們介紹:“這個市場的設立初衷主要還是爲了交易方便。華夏東岸共和國將在未來半年內敞開出口超過一萬噸的各類糧食,諸位大可以不必爲了收購一點點糧食而跑上幾天甚至一個月的航程,省了很多事。而且,在這裡交易,除了正常的手續費之外,我們將不再收取任何其他的費用,你們可以以最低的成本購買到最優質的糧食,而我們則可以節省一些海運及銷售中間環節的費用。因此,這對大家其實是一件雙贏的事情。”
聽說羅洽港這邊全是大宗交易、且不再收取像科洛尼亞那裡多如牛毛的規費後,這些漢薩同盟的商人們都很興奮。少了這些雜七雜八的費用,那麼就等於他們的成本降低了很大一塊。而且,正像東岸人所說的那樣,對於在新大陸人脈關係不是很廣闊的漢薩同盟商人來說,爲了收購一兩百噸的糧食而連續跑幾個港口實在太不划算,有了這麼一個集中交易的市場對大家來說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在這個過程中唯一不爽的可能就是那些拉普拉塔的西班牙商人了吧,不過誰在乎呢?到最後,所有的購買者都跑到羅洽港來購買糧食,那麼那些拉普拉塔人也只有跑到這裡來銷售糧食了吧?這幾乎是必然的事情!
“除了糧食之外,今後我們這裡可能還會陸續增加布匹、皮革、烈酒等商品的大宗交易,當然這個可能要延後一段時日。”高摩繼續向前來的商人們畫着大餅,這些都是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情呢,而且也得考慮鄰近的科洛尼亞城西班牙商人們的心情。
不過這並不妨礙眼下這些德意志商人們興奮的互相轉告這些好消息。東岸人給出的各類糧食離岸價格也相當有吸引力,比如:土豆的離岸價是40元/噸、小麥的離岸價是160元/噸、高粱的離岸價是110元/噸、水稻的離岸價是180元/噸。這些糧食的價格都是東岸人根據自己國內的行情再參考國際價格後製定的,水稻的價格先不論,這土豆、小麥和高粱的價格還是很有一些利潤空間操作的。如今歐洲市場上的糧食尤其是穀物價格簡直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瘋漲,他們如果在這裡購買個幾千噸東岸糧食,然後販賣到歐洲,那一轉手就是十幾二十萬杜卡特的鉅額收益。反正從漢堡、羅斯托克、但澤等地出發的移民船隻回程時也需要捎上一些貨物以不至於跑空,因此這些糧食簡直是最好的回程攜帶的商品了。
當然了,如果換成東岸人到當地去直銷這些糧食,那麼是得不到這麼高收益的,尤其是在東岸海上運力如此緊張的時刻你還得承擔海運的風險和費用,總的來說不是很划算。還不如在羅洽港以離岸價與這些德意志商人成交呢,這樣大家都方便。
接下來幾天內,這些來自漢薩同盟的德意志商人陸續收購了大約三千五百噸土豆、一千噸小麥和一千五百噸高粱,足足裝滿了十幾艘大帆船。這些貪心的漢薩商人即便高價租一些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商船,也要將身上的每一個銅子都花光變成糧食。最終他們共支付了大約45萬元的鉅額費用給東岸共和國貿易局,而東岸人爲了表示對他們大采購行動的支持,甚至派遣了第一艦隊兩艘護衛艦爲他們一直護航到了巴西的聖維森特港爲止。
漢薩商人走後,高摩以及貿易局的韓大局長甚至還沒來得及喘息幾天,鄰近的西班牙拉普拉塔督辦便派了穿越衆的老朋友——萊奧上尉來到了最近在這片區域內大出風頭的羅洽港。萊奧上尉前來倒並不是興師問罪來的——他也沒那個權力,他來主要還是因爲最近東岸人在大量收購硫磺、銅、鉛、挽馬、硬木、棉花等戰爭物資,這引起了西班牙人的不安。
拉普拉塔的很多商人都收到了這個風聲,作爲當地最高統治者的託雷斯督辦自然也聽說這個消息,因此他便立刻派了深得他信任的萊奧上尉前來羅洽港詢問兼考察。畢竟,東岸人大量收購、囤積戰爭物資,最緊張的應該就數和他們有過過節的西班牙人了。鑑於東岸人三番五次表現出來的強勢武力,拉普拉塔的那幾條破船和數百民兵可擋不了多久。所以,還是把情況先弄清楚爲好,萬一東岸人有啥不軌企圖,說難聽點自己也好提前準備轉進不是。
不過他很快弄清楚了東岸人大量囤積物資的企圖其實並不是針對西班牙人。東岸人的貿易局長向他坦言,最近東岸與荷蘭人的關係越來越緊張,東岸人大量囤積戰爭物資也是爲了以防萬一。聽到這個消息的萊奧上尉極爲興奮,荷蘭人是雙方共同的敵人,直至今天即使偏遠如拉普拉塔的一些港口,也屢屢遭到荷蘭海盜船的威脅。因此對於荷蘭人,雙方的態度其實是高度一致的。
在弄清楚情況後,萊奧上尉又向外交部長高摩轉交了一份由秘魯方面捎過來的信件。信件由西班牙語寫就,高摩以爲又是關於要求華夏東岸共和國打擊邊境走私貿易的老生常談,因此他也不以爲意地收了起來,準備過兩天回去的時候再轉交給上頭。
不過萊奧上尉看到高摩不甚重視卻有些着急了,他看着左右無人,便低聲提醒高摩這是秘魯總督奉西班牙國王命令專門寫給華夏東岸共和國“執政王”馬乾祖閣下的信件。這封信件極爲重要,總督大人在信裡邀請東岸人和西班牙人一起出兵攻打聖保羅地區的巴西人,以懲罰那幫背叛偉大的腓力四世陛下的叛徒。
聽到萊奧上尉用神秘的表情說出這麼一番石破天驚的話語,高摩頓時也驚呆了。這可是重大外交事件,他可不敢擅自決斷,因此在匆忙將此地的一干事務交由貿易局局長韓綱來處理之後,他立刻帶着萊奧上尉搭乘船隻返回了東方港。這種事情還是交到執委會上面來集體考慮吧,他可不敢做主,也沒法做主。這涉及到了國家的重要外交抉策,不是他單獨一個人就能扛得下來的。
1641年7月8日,萊奧上尉在高摩的引見之下來到了華夏東岸共和國外交部內,與已經事先得到消息的執委會主席馬乾祖坐在一起,展開了秘密會談。沒人知道雙方的談判結果是什麼樣的,反正萊奧上尉在第二天深夜乘船離開東方港的時候也沒人看到他是什麼表情。而負責與他商談的東岸共和國外交委員高摩、執委會主席馬乾祖也沒有向外透露任何口風,而是與他們的機要秘書一起將材料整理好後,便與執委會的其他諸位委員們坐在一起開始了閉門討論。
執委會討論結束後的第二天,即7月11日,乘着阿爾梅達家族的布蘭科前來東岸裝運武器的當口,外交委員高摩以私人的名義約見了他,並將約見的地點定在了城外水庫邊的他的莊園別墅內。